被她爸一眼看穿,再後來,她媽就栽了。
隻可惜,她媽生她的時候,沒熬過去,大出血死了,她爸一直郁郁寡歡,沒多久也沒了。
你看,老天總是公平的,它給了你顯赫的身世,就不會給你能常伴身邊的親人,給了你時時刻刻陪伴在身邊的親人,就不會讓這群親人長腦子。深吸了一口氣,沈搖筝借着擡手擋陽光的空擋抹了抹泛酸的眼眶,是啊,老天總是公平的,它給了原主這麽一張水靈靈的臉蛋,卻讓她的胸前一馬平川,給了溫其喻天下無雙的醫術,卻讓他形單影薄,受
盡寂寥,給了蕭狐狸心機算計,卻讓他疾病纏身……
它給了蕭景瑞那麽一張天怒人怨的臉蛋、給了他讓人憤慨的身材、給了他赫赫威名、給了他……媽蛋!老天爺你個死偏心眼兒!
顯然,前一刻還略顯傷感的沈搖筝,在想到蕭景瑞的之後,傷感,立刻就被心中憤怒的小火苗,燒得連個渣渣都不剩了。
可以說這祛除懷傷的效果,也是非常立竿見影了。溫其喻看着前一秒還若有所思的沈搖筝、下一刻立馬兒變得咬牙切齒,還當真以爲林氏和這人之間有什麽不可告人的身世迷雲,趕忙溫聲寬慰了兩句,不過安慰過後,男人不由歎了一口氣:“你……當真不
怨林夫人麽?”
他受沈搖筝之托,爲林夫人施針促其轉醒,之後,也因着好奇,便隐在暗處将方才的一切看了個詳盡,連他一個旁觀人都覺得心寒,沈搖筝……當真會覺得沒什麽所謂麽?
沈搖筝斂着眸,可還未等她回應溫其喻的話,卻見林氏不顧遙星的阻攔,隐約壓着暴風雨般的怒意踱步到她面前:“溫先生,本夫人與我兒有話要談,可否請先生回避?”
聞言,沈搖筝輕輕揚了手示意欲言又止的遙星帶溫其喻離開,之後從搖椅上緩緩起身:“娘親有什麽話要與我談。”
“……”
林氏定定看着自己的女兒,深吸了一口氣:“莞兒她……要入宮了。”
“哦~”聽到林氏帶回來的消息,沈搖筝唇畔一彎:“與其讓沈莞兒抗旨全家立刻死在儀仗的刀下,不如将一個身子不幹淨的放蕩女兒送入宮闱,走一步看一步,反正宮内還有太皇太後幫着沈莞兒周旋,嗯~這可真
像是沈臨風的做法~”
“筝兒……你難道、就不會覺得良心不安麽?莞兒再怎麽樣也是你的妹妹,可眼下她卻要面臨這種九死一生的困境,而你呢,你非但不想辦法爲她周全,還要把她逼成這樣!”
聽着林氏越發提高的聲調,沈搖筝不耐煩的輕輕揚了揚手,示意她打住:“娘親,您還不打算清醒過來麽?”
被那眼神掃得渾身一顫,林氏不由往後退了兩步,可沈搖筝卻微微一笑:“您還準備躲在您的殼裏,一直到幾時呢?”
人們都會見自己想見,聽自己想聽,信自己想信的東西,可一旦發現自己當初的相信是錯的,卻隻有極少數的人有站出來糾正錯誤的勇氣。
大多數人,隻會爲了證明當初自己所相信的東西并沒有錯,一再去找各種理由來重新說服自己。林氏膽小、懦弱,可到底不是三歲小兒,事已至此,她怎麽可能看不清沈莞兒的面孔,可她不敢承認啊,因爲一旦承認,她就要面對自己錯怪了沈搖筝、以及之後她所做的一切、所說的一切,隻要一想到
自己曾經對這個孩子做了那麽過分的事、說了那麽殘忍的話,她便更加不敢承認,隻能一味的躲在殼裏,不斷找各種理由來催眠自己。一如沈搖筝之前所說,無論是她還是林氏,都是會感情用事,不斷犯錯的渺小凡人,可與林氏不同的是,沈搖筝、要稍微堅強那麽一點點,但,沈搖筝自己也很清楚,她的這份堅強,也是用曾經的淚水與
逃避換來的。
“曾經有人同我說過,沒有人與生俱來便是完美的,所以,老天爺給了每個人一次,可以被原諒的機會。”
“……”林氏看着她像自己伸過來的手,那段露在外面的手臂,宛如一段溫潤白玉,修長纖細的玉指微微并攏,那一瞬,林氏眼前不知爲何,忽然一恍而過自己女兒幼時,曾揮舞着肉嘟嘟的小手、吱吱呀呀朝自己
跑來的情景……
林氏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好像長久以來的猜測,終于在這一刻得到印證。
不一樣……
眼前這個堅韌不拔的女孩兒了,與自己的女兒、果然是不一樣的……
這樣的她,不是那個需要自己拙劣保護的搖筝……這樣的她……
也不知怎的,林氏隻覺得眼底一片濕熱,待她回過神的時候,自己正跪在地上,淚水一顆一顆紛紛墜落,落在地面上,洇成點點無聲的灰迹。
“筝兒……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你啊!”
看着林氏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沈搖筝剛想上前将人攙起來,卻猛地感覺腦後被什麽東西重重敲了一下,旋即,眼前一黑,直直暈死了過去——
“筝、筝兒?!”
再說另一邊。
自從收到消息,蕭景瑞日夜兼程趕到金鸾城,面見衍帝之後,便快步往娴太妃的常春閣而去。
“太妃。”
恭謹的女聲打斷了娴太妃的沉思,女人微微别過頭,宮婢眼簾低垂:“王爺來了。”
還未等娴太妃回答,就見到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走了進來。
“景瑞來了。”娴太妃像個沒事人一樣順勢在矮幾上坐下,指了指桌上的一碟蓮子:“今年這蓮子的味道倒是不錯,你……且嘗一嘗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