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怎可跪我?當真是不長腦子。”
“……”
跟過來的青書用餘光瞥着蕭洛軒氣得恨不得跳腳的模樣,不由在心中幸災樂禍了起來。
一如之前所說,先皇後母族顯赫,無論是當今穩坐皇城的孝賢太後,還是曾經叱咤六宮的太皇太後,皆是此家族嫡系所出。
先皇後初入宮闱時,便極受太皇太後喜愛,以至後來蕭洛軒出生,太皇太後瞧着就因爲這個死孩子,害她最疼愛的孫媳婦受了那麽大的罪,便遷怒一般打小就看蕭洛軒不順眼。
再後來先皇後薨殡,太皇太後在深宮每每睹物思人,難免被感傷所苦,于是自請離宮,前往雲台山,以求佛祖保佑她的孫媳婦能在下一世喜樂安穩,切莫再投胎于帝王家中。
青書入宮侍奉蕭洛軒前,便聽師尊說起過這位太皇太後的“光榮事迹”,如今見這位老祖宗當真看蕭洛軒不怎麽順眼,不由在心中感慨蒼天有眼,可算派來個能鎮得住這二傻子的主兒了。
老祖宗瞧蕭洛軒就那麽直挺挺的戳在廳下,站也不是、跪也不是,一張酷似他母妃的臉上寫滿了無措,到底是斂了眸色:“行了,禮數就免了,省得你母妃在天之靈要埋怨我欺負她的軒兒。”
“是……”
蕭洛軒悶悶應了一句,難得乖巧的往太皇太後旁邊一站:“祖奶奶不在雲台山修佛,怎麽卻往落鑲來了?”
“你還有臉問?”太皇太後瞪了他一眼:“你宮中伺候的桂菱連夜飛鴿到雲台山,說你帶着幾個随行和一個來曆不明的丫頭‘私奔’了,還诓騙你父皇,說你這兩個月要去漓州學海探視今年的秋闱,你這孩子腦袋裏一天到晚都
在想些什麽,你父皇是什麽人,這欺君的罪名一旦怪罪下來,是你來扛、還是你宮中的人來扛?”
蕭洛軒一臉無語,太皇太後口中的“桂菱”便是東宮的掌事宮女、桂嬷嬷,她曾是母妃身邊的陪嫁丫鬟,後來母妃去世,便留在了東宮,唉、桂嬷嬷這個叛徒,居然把他天衣無縫的計劃全抖落了出來。
是了。
蕭洛軒貴爲東宮,怎可能會有“一兩個月”的空閑。
無非就是欺上瞞下的套路,何況蕭洛軒開了他那張尊貴的玉口,哪個官吏皮癢了敢不配合。
眼瞧計劃敗露,蕭洛軒隻得捧着他那張極其俊美的臉蛋兒往太皇太後面前湊:“祖奶奶,軒兒知錯了,您可千萬别把這事告訴我父皇好不好?”
“……”
老祖宗沒好氣的瞪了自己這個重孫一眼,舉起手中的拐杖敲了敲他的腦袋:“罷了,此事若是叫你父皇知道,朝堂上那些大臣不定又要說些什麽閑言碎語。”
雖然太皇太後這麽多年遠離朝堂,但後宮中的那些個混賬事,卻沒一件能逃得過她的耳朵。
孝賢太後寵愛十皇子,如妃又刻意拉攏裴珍清,呵,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莫不是真當她死了,竟敢把歪腦筋動到東宮身上。
就算她再怎麽瞧不上蕭洛軒,可他都是那孩子的骨肉,這個太子的位置,她保定了。思及此,老祖宗又瞥了一眼在場的幾人:“薛大人、沈大人,你們也要管好你們手下人的嘴,無論是我尋薛大人問詢軒兒下落的事,還是軒兒偷偷跑來沈府的事,否則一旦走漏了消息,雖然老人家我吃齋念
佛不殺生,可我手下的人就不一定了。”
“是、是……”
瞧着薛知州與沈臨風一個個點頭如搗蒜,老祖宗唇角一勾,朝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沈莞兒招了招手:“你來。”
“……”
沈莞兒心頭一驚,強忍着渾身上下的顫抖,盡量不錯了禮數的走上前去,恭敬的福身道:“臣女給老祖宗請安。”
“嗯,不錯。”
太皇太後笑眯眯的将沈莞兒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軒兒,你今年也二十有一了,可東宮中既無正妃也無側妃,你母妃生前便一直想與沈家結親,我瞧着這姑娘禮數周全,倒是個不錯的人選。”
蕭洛軒眸心一滞,立刻慘白着面色反駁道:“叫我納她爲側妃,我甯可找個男人!”
“男人?”
太皇太後冷冷一笑:“若男人也能生出孩子,我還真不介意你娶了沈家的那個小子。”
青書在一旁聽着,不由擰了擰眉。
蕭洛軒曾經也同他提起過,葉國公祖上是開國元勳,世襲爵位倒是理所當然,可落鑲沈家……又有什麽資格世襲将軍之職?
如今一聽,沈府……竟還叫先皇後惦記着和他們結親?
就算是沈府尚未沒落時,這門親事也絕對是沈老将軍高攀不起的,這麽一想,先皇後的舉動不是太奇怪了麽?
而且,聽太皇太後的意思,怎麽好像隻要能留有子嗣,對象是誰都無所謂,這沈府血脈……究竟有什麽奇特之處?
沈莞兒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數沖擊得頭暈目眩,可還未等她跪下謝恩,蕭洛軒毫不留情的話便将她臊得不知要如何開口,這男人什麽意思?
什麽叫甯可要沈搖筝那賤貨都不會納了自己?
沈搖筝算什麽?
他現在不過是個癡癡傻傻的三歲小兒!太皇太後似乎也看出了沈莞兒精緻面容上的一絲裂痕,當下橫了蕭洛軒一眼:“若你不同意,我便差人與你父皇知會一聲,你父皇可是極其看重血統出身,若讓他知道你不惜欺上瞞下,竟是爲了一個出身卑賤的丫頭,你父皇自然不會把你怎樣,但那個名叫佩兒的丫頭,怕是難逃一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