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景瑞眉心幾不可見的沉了幾分,硬着頭皮将人攙了起來,如果換做其他人,他早就一劍砍了。
沈搖筝也被林氏突如其來的舉動吓了一跳,不行、再這麽耽擱下去,鬼知道還會生出什麽幺蛾子,事已至此,她隻能“霸王硬上弓”了。
眸子猛地一沉,沈搖筝再顧不得其他,三兩步沖到蕭洛羽面前:“母親所言正是,侯爺的口谕不是給這瑞王府、而是給沈某的,既如此,沈某已恭候多時了,侯爺還等什麽?”
蕭洛羽看着沈搖筝遞過來的眼神,立刻反應過來,匆匆将衍帝的口谕宣了。
其實,這說是一份口谕,實則,也不過是莫須有的聖意罷了。
裴珍清聽了他的說辭,自然不會留着沈搖筝這麽個聰明伶俐的在蕭景瑞身邊,畢竟上回在九秀山莊,鍾琪就是着了此人的道兒,非說他身邊有瑞王府的内應,害得他不安生了好長一段時間。
可如果直接了當的将人暗殺,難免落人口舌,所以,在裴珍清聽到“忘憂丹”三字時,幾乎沒怎麽猶豫,便應承了下來。
衍帝對沈搖筝的印象,隻停留在與逸兒關系不錯上,如今聽裴珍清左一個惶恐,右一個不妥,便開口讓内閣多加留意,必要時,再做其他打算。衍帝這話看似沒什麽毛病,可仔細想想,裴珍清對沈搖筝的忌憚已經表現得這般明顯,衍帝若當真信任蕭景瑞,大可明确告訴裴珍清不必多慮,可,他并沒有這麽做,而是用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其他打算”
。
什麽時候是“必要”,這“其他打算”又指的是什麽?
衍帝雖并未明說,但他既将此事交由“内閣多加留意”,便是默許裴珍清所做的一切判斷。
想必,衍帝雖心中忌憚蕭景瑞聚攏羽翼,卻也不想做了明面上的壞人,他日若蕭景瑞計較起來,自己也尚有說辭。
裴珍清自是明白衍帝的意思,連夜從禦藥房調用了一顆忘憂丹放入一方錦盒内,至于錦盒的鑰匙,則由他的另一個心腹保管。
不得不說,裴珍清做事,當真可謂是滴水不漏。
待裴珍清的心腹上前将蕭洛羽保管的錦盒用玉鑰開啓,一顆通體泛着幽光的丹藥靜至其中,蕭洛羽微微笑道:“沈少爺,這就是聖上賞賜的忘憂丹,請吧。”
林氏并不知那忘憂丹是什麽東西,隻是瞧那藥丸藥香濃郁,色澤誘人,又有“忘憂”如此别緻的名字,便以爲是什麽強身健體的極品丹丸,長舒一口氣的同時,不由對蕭景瑞的阻擾記恨上了兩分。
看來莞兒說得沒錯,筝兒一定是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所以這瑞王爺要殺她的筝兒滅口。
緊了緊手中的繡帕,林氏用餘光死死盯着蕭景瑞。那忘憂丹是什麽東西,就算他人不知,蕭景瑞卻是再清楚不過,可他剛欲上前攔阻,卻被林氏一個邁步擋在了面前:“王爺,無論我家筝兒在您府上瞧見過什麽,可民婦願用我這條命像您保證,她絕不會将
事情說出去,也請您看沈老将軍與葉公國夫人的份上,繞過她吧!”
蕭景瑞面色一沉,也不顧林氏究竟是不是他未來的老丈母娘,一把将人扯到一旁,疾步到沈搖筝身側,鉗住她的下颔,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的幾個字:“吐出來!”
“吐出來?”
沈搖筝使勁往下咽了咽,拍着小胸脯順氣:“都咽下去了怎麽吐出來,再說吐出來,多惡心啊?”
“你!”
蕭景瑞被氣得眸底一片血紅,蕭洛羽見狀,趕忙朝瑞王府的軍醫使了個眼色。
軍醫雖不知蕭洛羽與沈搖筝之間究竟在密謀什麽,不過忘憂丹的效果他也略有耳聞,趕忙湊到蕭景瑞身側,悄聲道:“王爺、還是先将沈少爺帶到偏殿,讓老夫診治一二吧。”
蕭景瑞陰着面孔,冷冷道了一句“送客”,便恨不得把沈搖筝扛回寝殿。
待該散的散,該走的走,沈莞兒裝模作樣的松了一口氣,朝林氏欠了欠身:“還是母親有法子,若不然,兄長怕真要被那蕭景瑞害了都不自知。”
“……”
林氏沉歎了一口氣,雖然這旨意搖筝算是接下了,可傷了儀仗的事……沈莞兒也瞧見了林氏眸中隐着的不安,十分乖巧的攙着她的手臂道:“母親放心,那儀仗又不是兄長傷的,待莞兒将您送回煙雨閣,再好好同逍遙侯解釋一番,相信侯爺定會如實禀報的,隻是這瑞王府……
母親還是讓兄長以後少來往才是。”聞言,林氏像是想起了什麽,立刻朝沈莞兒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是了,我怎麽忘了,莞兒你與逍遙侯也結有善緣,由你去說,我也是放心的,至于這瑞王府……聽遙星說,筝兒似乎與他們還有幾筆銀錢
未算清楚,待她今日回煙雨閣,我會與她好生談談,讓她以後少來這個是非之地。”
因着林氏從前弱病纏身,所以沈莞兒在沈府中做得那些肮髒事,沈搖筝并不曾一一告知,生怕她老人家聽了平添煩惱。所以,林氏一直以爲,她的搖筝與沈莞兒之間的不對付,是因爲白氏這一年多的時間對梧桐苑欺壓所導緻的遷怒,甚至,在沈搖筝初轉了性子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她每每瞧見沈莞兒溫順前來請安的模樣,
都覺得搖筝對這個心地良善的女孩是有所虧欠的。而今,聽到沈莞兒非但不計前嫌,還要幫搖筝去與逍遙侯解釋,林氏不由更是感慨:“莞兒,我也知道這些日子……搖筝因爲你娘親的事委屈了你許多,可你還願意如此幫她……唉,若是搖筝能有你一半的
寬容,我也不必爲她成日如此擔心了……”沈莞兒聽到這話着實一驚,林氏怎會突然同她說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