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原本她以爲沈搖筝會像計劃中那般被燒死在瑞王府,可待她從幽雪閣的影衛哪裏得知計劃成功後,心中卻并沒有想象中的喜悅,反而散着一股淡淡的不甘。
沈搖筝害她失去了那麽重要的東西,可自己卻因爲一時沖動,讓這個賤人就這麽死了!
她怎麽能讓他死的這麽容易?
何況,被燒死的,又能有什麽痛苦?
她竟還未讓沈搖筝嘗到她受的煎熬,便叫他死了!
所以當今晨,幽雪閣的影衛來告訴她,沈搖筝僥幸逃脫時,她險些激動得打翻了手中的茶盞。
可影衛并不知沈莞兒的心思,隻當她是因聽到計劃失敗,情緒有些激動,便趕忙道。
“雖然此番計劃沒能成功,不過還請沈二小姐放心,沈搖筝因着協助瑞王府,已成爲裴首輔的眼中釘,如果情報未出錯,裴首輔已在陛下面前請了一道口谕,将‘忘憂丹’賜予沈搖筝。”
“忘憂丹?”
沈莞兒也是頭一次聽到這名字,不由多問了兩句:“我自問也略通些岐黃之道,可怎麽從不曾在哪本醫術藥典上瞧見過這忘憂丹呢?”“沈二小姐不知也是自然,這忘憂丹是一味奇藥,常人服用後,雖不會對身體産生什麽負擔,但、其心智卻會衰退回三、四歲,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時候,故名忘憂丹,此種丹藥一般是用來幫曆屆君主做一些
見不得光的事情,尋常藥典上,又怎麽可能會有記載呢。”
聞言,沈莞兒眼底立刻劃過一抹光亮,興奮得她連聲音都忍不住提了兩分:“你說的……可當真?陛下若當真賞了沈搖筝一顆忘憂丹,那他豈不是——”
“恐怕,日後隻能淪爲一隻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得到這個答案,沈莞兒低下頭,身型微微發抖,沒有人知道,她這是激動狂喜的想要大哭,若當真如此,她哪裏還會讓沈搖筝去死!
她要讓他活着!
并且、要讓他活在自己的百般折磨之下!
“隻是……”影衛颔首一頓,幽幽看了一眼沈莞兒:“那蕭景瑞似乎想要力保沈搖筝這顆棋子,方才逍遙侯帶人去傳陛下口谕,他竟說讓逍遙侯三日之後再去傳旨,逍遙侯怕夜長夢多,剛要争辯兩句,便被蕭景瑞割了一
個儀仗的舌頭。”
“什麽?”
沈莞兒眸色一變,她竟不知道……蕭洛羽、什麽時候已成了内閣的人?
還有蕭景瑞,他不過是一介退殘無後又醜陋無比的廢王,哪裏來得膽子、竟敢如此大逆不道?似乎看出了沈莞兒的疑惑,影衛緩緩道:“沈二小姐許是還不知道,原雍大人之所以能在昨日成功操控瑞王府中的那場火災,皆是順應沈搖筝醫治蕭景瑞腿疾的計劃,将計就計,如今的蕭景瑞,早已不是原
先那個殘王了。”
“……”
沈莞兒也不是不知道蕭景瑞之前的能耐,隻是,光是腿疾複原了又如何?
他手裏一沒私兵、二沒兵符,就算腿好了,還是個毫無實權的無後王爺,憑他,也想和内閣作對,呵、他也不稱稱自己有幾斤幾兩,想護沈搖筝,他也得護得住才行。影衛仔細觀察着沈莞兒的面色變化,适時的又沉歎了一口氣:“原雍大人自然也是知道夜長夢多這個道理,何況那蕭景瑞身邊暗衛衆多,得力的人手也不是沒有,若他在這三日之中,将逍遙侯手中的‘忘憂丹
’掉了包,那……”
“絕對不行。”
沈莞兒眼底一冷,厲聲打斷道:“沈搖筝此人心機頗深,渾身上下就和泥鳅一樣圓滑得很,若失了此次這麽絕妙的機會,誰知還有沒有下一次了!”
“可……”
影衛有些爲難道:“沈二小姐也知道,就算蕭景瑞如今早已今非昔比,可瑞王府……到底還是他的地盤,逍遙侯就算有衍帝口谕,但山高皇帝遠,眼下也隻能順着他的意思。”
沈莞兒唇角一彎:“他蕭洛羽做不成的事,并不代表其他人做不成,眼下最重要的,是讓沈搖筝接下這道口谕……”
“正是如此。”
“……”眼底閃爍着詭異的光芒,沈莞兒瞥了影衛一眼:“影衛哥哥,小女子有個不情之請,雖然我與幽雪閣合作的條件,是讓你們幫我殺掉沈搖筝,可……假若我有法子,能讓沈搖筝心甘情願的接了陛下口谕,不
知……你們能否将沈搖筝此人的性命,轉交由我發落?”
影衛微微一笑,畢恭畢敬道:“自然。”待影衛閃身離開,沈莞兒面色幽暗不明,林氏雖然與沈搖筝之間母子情深,可她本人卻是又蠢又懦弱,如果讓她知道蕭洛羽從金鸾城帶了衍帝給沈搖筝的口谕,卻被蕭景瑞阻攔,不僅未接成旨意,還傷了
随行的儀仗,不知……那個遇事除了哭泣,其他什麽都不會做的老女人,又會作何感想呢?
果不其然。
沈莞兒到了煙雨閣,隻是稍微點了兩句,林氏便當下方寸大亂:“你說什麽、莞兒,你說得……可是真的?”“母親,雖然莞兒與兄長之間誤會頗多,但兄長畢竟與我是一脈所出,忤逆抗旨,這是何等的罪過,也不知那瑞王爺究竟明不明白他這麽做,絕非是在保護兄長,反而……反而很可能将我沈府滿門都連累進
去!”
遙星擰了擰眉:“沈二小姐表面是爲我家少爺擔心,可實則,不過是在意此事會不會連累到你吧?”沈莞兒不鹹不淡的瞥了遙星一眼,事到如今,她也懶得再在這些人面前裝善良:“遙星姑娘若真要如此思量,我也不好說些什麽,隻是,無論我的目的是什麽,兄長抗旨不遵已是事實,若我們不想法子挽回,一樣都是逃不掉的,難道不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