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薛染年身後的沈搖筝不由納悶,她和薛染年的鳳溪樓,什麽時候和雲華山莊扯上關系了?
薛染年雙杏目越發深邃,似乎隐着什麽精光,沈搖筝頓時吸了一口涼氣,這薛染年……莫不是在诓這幾個地痞?
薛大少爺你學壞了……
似乎心有所感,薛染年勾唇一笑,朝那幾個痞子微微點了點頭:“既知道了,還不快滾。”
掌握着大殷經濟命脈的雲華山莊,黑白兩道均有實力,甚至是個連内閣首輔都頭疼的存在,如果惹了雲華山莊麾下的産業,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幾個地痞瞬間弱了氣勢,嘴角陣陣抽動,剛想夾着尾巴開溜,卻被沈搖筝吓停了:“等等,你們把我這酒樓弄得亂七八糟,這麽容易就想走麽?”
地痞們臉色一白,強笑道:“那……那您想怎麽樣?”
“怎麽樣~?”
沈搖筝打了兩個響指,掌櫃的立刻會意,遞上了一把算盤。“第一,鳳溪樓的生意你們也是瞧見的,方才經過你們那麽一鬧,起碼需要幾天時間來收拾殘局,在這段時間内,我鳳溪樓損失的流水、重制家具的銀錢、夥計的月錢、廢掉的食材、還有你們的所作所爲,
對我這顆脆弱小心髒造成的損失,我也不黑你們,拿五百兩銀子來吧。”
地痞擡起頭,臉色又是刷的一黑:“這位少爺,我們就砸了您些桌椅茶具,收拾收拾頂多兩個時辰之後就能開業了,再說,您這桌椅也不是什麽名貴的材料,頂多一百兩吧?”
張口就要五百兩,這人不去當山匪可真是屈才了。
“一百兩,是硬性損失,四百兩,是小爺我的精神損失。”沈搖筝噼噼啪啪的撥弄着算盤:“你們剛才來這兒這麽一鬧,吓得少爺我以爲我這酒樓可能就開不下去了,一想到前有嗷嗷待哺的夥計需要銀錢遣散,後有兇神惡煞的地主磨刀霍霍問我要租金,少爺我這心
呀、疼得都快得心絞痛了,難道你們要讓少爺我白疼了?”
“……”
薛染年不由稍稍側目,他本想借着雲華山莊的名聲先将這些人打發了,想不到沈搖筝比他還狠,還有,這人剛才說的……兇神惡煞、磨刀霍霍的地主,莫不是他吧?
那幾個地痞一見說也說不過沈搖筝,又不敢得罪了雲華山莊麾下,隻能認栽一般将身上所有的銀票都摸了出來,可、他們就是幫如玉寰辦事的,身上怎麽可能會有那麽多銀錢。沈搖筝眉角一揚,上前将那些碎銀子全數卷走,連散碎的銅闆都沒給他們留下:“既然沒錢,就給小爺跪門口去抽自己嘴巴子,一個嘴巴抵銀一兩,掌櫃的、您幫我看着他們,抽夠三百七十二個嘴巴,才能
将人放走。”
“是,東家。”
幾個地痞覺得自己今天出門肯定是沒看黃曆,否則怎麽會賠了夫人又折兵……
收拾完那幾個挑事的地痞,沈搖筝快步追上薛染年:“這麽随随便便把雲華山莊的名頭爆出來,你就不怕惹禍上身?”
薛染年不由好笑:“可我看你好像玩得挺開心的?”
沈搖筝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大殷商場的水,不見得比官場淺去多少,爲了打壓對手,各個商号的手段可謂是層出不窮,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對手做不到的。
可偏偏就在這麽一個環境中,雲華山莊卻莫名混得如魚得水。
一開始,這山莊麾下不過就是有幾家小票号,可一晃三年過去,山莊主人竟有本事、将雲華山莊的分支滲透進大殷每一個關鍵命脈産業當中。
馬厮、礦産,票号、糧行,甚至連朝堂基石的無涯學海,都免不了受其控制。
衍帝手上雖有兵權,可仔細想想,若馬厮供不出戰馬,礦爐鑄不出兵刃,糧行應不了軍糧,皇族空有三軍兵權,又能如何?
雲華山莊令人敬,卻也令人畏。
正因此,越來越多的商号想加入雲華山莊,求得山莊主人的一分庇護,而這些,恐怕也是裴珍清所擔心的事。
法不責衆,那些與雲華山莊有牽扯的商号,待内閣反應過來時,已經不是一個小數目了,他們既動不得他,又除不掉他,可繼續放任,又隻會讓雲華山莊手上的雪球越滾越大,直至對皇權産生威脅。
富可敵國這個成語,絕不是簡單說說便罷的。
而且。想起當初在雲溪鎮,那些雲華山莊的門人對蕭景瑞畢恭畢敬的态度,還有裴珍清哪怕和幽雪閣做下交易、也要死命針對蕭景瑞的事,沈搖筝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她的鳳溪樓還是不要和這個地方牽扯太過爲
好。
系統:“你剛剛……好像還借着人家雲華山莊的名号……掠了一百多兩呢?你的臉呢?”
沈搖筝:“矜持誠可貴,節操價更高,若爲銀錢顧,兩者皆可抛。”
系統:“……”漂亮。薛染年見沈搖筝當真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由笑道:“放心,如玉寰本就顧及我的身份,何況,雲華山莊在大殷的地位日漸微妙,連内閣都拿他們沒有辦法,如玉寰根本沒膽子繼續追究下去,他不追究,
今日的對話又怎會傳到雲華山莊的耳朵裏,惹來麻煩呢?”
沈搖筝瞪了他一眼,最好是這樣,馬上就要到她與蕭景瑞的三月之期了,她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生出什麽事端,免得壞了她同蕭洛羽合謀、欲揪出瑞王府内鬼的計劃。
與此同時,瑞王府。
凝墨乖巧的将雲華山莊遞上來的公函送到蕭景瑞面前,眨巴着眼睛,晶晶亮亮的瞧着自家主子。
蕭景瑞被凝墨這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怎麽。”
“回王爺,落鑲有家酒樓打着雲華山莊的名号坑了幾個地痞的銀錢。”凝墨捧着一臉小期待的繼續道:“是‘沈少爺’的鳳溪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