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一座湖心島!
難怪府邸中瞧不見守備,就算水性再如何好的人,也不能一口氣遊到冷湖對岸。
沈搖筝覺得委屈極了,她恨不得立刻把蕭景瑞掘地三尺的挖出來,然後把人扒光了扔鍋裏炖了!
别說上輩子了,就算是穿越異世,她沈搖筝也是堂堂将軍府的少爺,縱然過得清貧了些,卻也從未受制于人!
何況還是這種折辱!
他當自己什麽?!
寵物嗎!
給一座金籠子、定點來投食,她就該開心的叽喳亂叫的雀鳥嗎!
“好……好你個蕭景瑞!”
火上心頭的沈搖筝一手掐腰、一手指着那座幽靜“囚籠”:“蕭景瑞!你做事留三分餘地,我給你留七分情面,你要把事做絕了,我讓你知道什麽叫阿鼻地獄!”
發洩完了的沈搖筝鼓着腮幫子,氣呼呼的又順着高牆爬回去了。
沒辦法,她又遊不過去,不爬回去,總不能讓她在外面蹲一晚上。
可以說也是非常沒有原則了。
這麽一折騰,也差不多天光微亮了,沈搖筝毫不客氣的用了侍女奉上的夜宵兼早膳,又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會兒,這漫長的一日,終是告一段落。
翌日。
沈搖筝剛一睜眼,便聽侍女說主子回來了,她也顧不上洗漱,随便用手抹了一把臉蛋,直奔别苑正廳去了。
可還沒等她走出廂房門,就和往她這兒來的蕭景瑞撞了個正着。
侍女們瞧見蕭景瑞,皆是一個字兒都不敢多說,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瞬間,偌大的房間便隻剩沈搖筝與蕭景瑞兩人。
沈搖筝眼角直跳,怎麽這些小姐姐對她就那麽放心?
她們難道不怕自己趁機把她們主子扒光扔鍋裏煮了麽?
就在沈搖筝的心思已然飄到炖鍋裏要放什麽香料好的時候,蕭景瑞忽然伸出手,輕撫着沈搖筝的臉頰。
男人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淘氣的孩童,帶着寵溺的責怪與溫柔:“怎麽醒了連臉都不知洗一下。”
這句話瞬間點燃了沈搖筝的怒火,她冷冷拍開蕭景瑞的手,擡眸冷冷的瞪着他:“你到底是什麽意思?爲什麽把我困在這座湖心島上?怎麽,難道你怕我不守信用,不幫你醫治腿疾麽?”
“……”
蕭景瑞并沒有因爲沈搖筝冰冷的态度發怒,他甚至更加平靜了:“我聽凝墨說,你體内寒氣郁結,此處位于湖心,夏日也算涼爽,你留在此處休養,總比四處亂跑引得頭暈目眩要好。”
相信這一幕如果讓那些侍女瞧見,又會是一場驚歎了。
這個世上,敢對她們主子這麽說話,主子還能耐心解釋的,恐怕也隻有沈搖筝一人了。
“我不需要你做這些多餘的事!”
沈搖筝心頭一動,她從未想過蕭景瑞将她帶過來的理由竟是這個?
好像這男人每次做什麽匪夷所思的事,到頭來的緣由都是因她而起。
可——當斷不斷,必受其亂,蕭景瑞接近她的目的不明,她自己的身世又是萬不能與人分享的絕對機密,何況她身上還有遙星的事未解決,感情與理智都不允許她給他絲毫轉圜的餘地。
沈搖筝緊緊咬着牙關,竭力維持着自己“鋼鐵直男”的形象。“蕭景瑞,你清醒一點兒,我是男的,筆直筆直的男的,比你門外邊兒那顆青松還要筆直,我對男人沒興趣,就算曾經或許對女人有過興趣,現在也被你吓沒了,你都把我坑得不喜歡人類了,你還想怎樣?
我跟你說,你要再把我關這兒兩天,保不齊我就去對着花鳥蟲蛇訴說相思了!”
蕭景瑞:“……”
不得不說。
沈搖筝真的是一個有魔力的流氓。
因爲她無論什麽時間、什麽地點、面對着什麽人,嘴巴裏總能毫無征兆的蹦出這種讓人哭笑不得的“名言警句”。
以至于蕭景瑞身上,哪怕當真出現了點兒黑化的趨勢,都能被她及時堵截回去。
也不知是不是沈搖筝的話當真起了作用,蕭景瑞隻是靜靜環着她的腰身,過了許久,才從這個男人口中悶悶傳出來一句:“這麽說,你并不喜歡花九卿。”
沈搖筝嘴角一抽,嬌花是女的、她也是女的,怎麽喜歡?
蛇精病。
看着沈搖筝快翻到天上去的白眼,蕭景瑞覺得原先似乎被墨染了的心情,似乎一點點變得晴朗了些,郁積于心的氣惱消弭之後,伴着男人周身的戾氣也跟着散了。
似乎感覺到蕭景瑞的氣場變得柔和了些,沈搖筝擰着眉,一腳、毫不客氣的踩在蕭景瑞的靴子上:“還不放手!你再對我動手動腳耍流氓,小心小爺我打斷你的第三條腿!”
這話說出去簡直就是個笑話,誰能威脅得了高高在上的瑞王?
可現在蕭景瑞就在沈搖筝面前,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垂着眸,生怕再惹她炸毛。
“……”
正當兩人彼此無言時,蕭景瑞卻忽然瞧見廂房中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他青瓷薰爐上嵌的合浦珍珠呢?
男人哭笑不得的看了仍然怄氣的沈搖筝一眼,這小東西,可真是……
沈搖筝似乎也感覺到蕭景瑞的視線,略顯心虛的往桌案上的熏爐上看了一眼:“你把我打暈了綁來,我就不能問你收點精神損失費了?”
那珍珠是她昨天晚上抱着熏爐摳了半天才摳下來的,雖然被發現了,可能不還,就不還。
蕭景瑞倒也沒說什麽,隻是頗爲無奈的搖了搖頭。
“蕭景瑞,你還記得我那天在清涼殿和你說的話麽?”
沈搖筝咬了咬牙,她不喜歡和人若即若離,這種吊人胃口的暧昧,與沈莞兒那種白蓮花又有什麽兩樣?
蕭景瑞垂眸看着沈搖筝,眸底的情感,依舊深不可見:“你就這麽着急與我劃清界限?”
沈搖筝對上蕭景瑞的目光,堅定的點了點頭:“是。”
僅僅一個字。
便叫蕭景瑞笑出了聲。
那是沈搖筝、甚至是任何一個跟在蕭景瑞身邊的人,都不曾聽過的,自嘲的笑。男人如黑珍珠般的眼底帶着暖融融的光,好像卸下一切心防,如釋重負,卻又凄涼無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