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瑞本來就壓着一股子醋火,如今又見沈搖筝看向自己的眼神中,非但沒有一丁點兒方才看花九卿的柔情,反倒多了幾分驚悚,心中更是郁卒。
正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蕭景瑞冷笑了笑,聲音如被冰封,透着一股子寒意和殺氣:“你倒是與花九卿關系不淺?”
“九卿人見人愛,我和她關系好難道不應該?”
毫不客氣的拍掉蕭景瑞的手,沈搖筝胡亂抹着還在滴答水珠的小臉蛋,也沒注意男人已經變得有些不對勁的面色:“你不是回落鑲了麽?怎麽又突然跑回來了?忘帶東西了?”
“……”
忘帶東西了?
呵。
的确是把這小東西給忘了。
原本他還想用撇下沈搖筝、獨自回落鑲的舉動稍微讓小東西着着急,結果可好。
男人雖然在沈搖筝面前是公認的好脾氣,可他到底是千尊之軀,被人違逆過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何況先前已經被沈搖筝的“區别對待”氣得神志不清,此時,蕭景瑞的耐心終于告罄。
“小少爺~”
“沈小少爺~”
阿大和阿二的聲音從岸崖上傳來,沈搖筝看了一眼蕭景瑞,故作冷漠道:“有人來找我了。”
沈搖筝從來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當斷則斷,果斷利落的讓人心寒。
就在兩人擦肩而過的片刻,沈搖筝忽然感覺有個不容抗拒的力道一把将她往後扯了過去——
“原本想慢慢等你開竅,可沒想到……你竟這麽不聽話。”男人低下頭,在沈搖筝耳邊輕聲低喃着,接着,沈搖筝便眼前一黑,什麽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
沈搖筝醒來的時候,身上還是濕哒哒的,衣服還沒幹,看來距她暈過去之後尚沒過多久,隻是……
待視線恢複清明,沈搖筝環顧了一圈周圍,精雕玉璧,雅緻華貴,自己身下的大床上鋪着絲綢被褥,手指撫過其上,滑潤如錦,冰涼如水,上好的冰蠶絲?
“!”
沈搖筝呼吸一滞,立馬跟個兔子一樣從床上跳了下來,媽呀!這可是要好幾百兩一匹的西域貢品,弄髒了把她賣了都賠不起!
“小公子可是醒了?”
廂房外的人似乎聽到了房間内的動靜,幾個女官立刻如魚躍一般湧了進來,手中高捧的銀制托盤中,整齊疊放着各種衣飾,料子無一例外貴得讓沈搖筝懷疑人生。
侍女們一水垂着腦袋,恭恭敬敬道:“請小公子更衣。”
沈搖筝被這一出弄得莫名其妙,仔細回想了一下之前發生的事……
嗯……
嗯嗯……
嗯?
嗯嗯?
她好像……是被蕭景瑞那個老賊的打暈了!
意識到這一點後,沈搖筝整個人都不好了,她說什麽來着!隻要碰到和蕭景瑞有關的事,她保準就會倒個八輩子的血黴!
她現在哪有時間浪費在這兒,剛剛解決了一個宋青書,還有一個明珠求瑕呢!
閻冥要是奪不下烽火榜的魁首之位,她妥妥會被貔貔念叨死!
“蕭景瑞呢?”
思及此,沈搖筝也沒那個耐心了,捉了一個侍女的手,強迫她擡眼看自己:“帶我去見他!”
“!”
那侍女突然間瞧見了沈搖筝的面容,吓得一哆嗦:“公子玉容,奴婢不敢窺看!請公子饒恕奴婢!”
“?”
一頭霧水的沈搖筝滿臉寫着“懵逼”二字,這什麽情況?雖然這麽說可能會顯得有點不要臉,但是她對自己這張臉還是挺有自信的,這姑娘瞧見自己、怎麽跟瞧見鬼一樣?
“我記得,我告訴過你們。”
偏偏此時,那個侍女此刻最不想聽到的低沉男聲響了起來,蕭景瑞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門邊,他一步一步地走過來,淡淡道:“不該看的東西,不要看。”
“主、主子!”
侍女想跪下來,但她已經怕得身體都動不了了:“主子恕罪……主子恕罪!”
“看在你忠心服侍過我的份上,隻挖掉你的眼睛便是。”
蕭景瑞此時已走到了床邊,侍女動了動,立刻渾身顫抖着撲到他腳邊,大聲嚎啕着哀求起來。
但蕭景瑞好像根本沒有看到這個侍女的滿臉涕淚,口中輕描淡寫地道:“你自去刑殿吧。”
“等等!”
沈搖筝就算再怎麽懵逼,卻也能看出那個侍女的哭嚎并非做戲,蕭景瑞是當真要挖了她的眼睛!
爲什麽?
就因爲她瞧了自己一眼?
這不是蛇精病嗎?!
“你要替他求情?”
蕭景瑞看了沈搖筝一眼,不知爲何,忽然笑了起來,即使是在極度驚恐中,那侍女也忍不住怔了怔,她從沒有聽到過主子如此溫柔的笑聲。
“蕭景瑞,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她不是你的人麽,你這樣對待忠心服侍你的下人,難道不怕她們有朝一日集體反水,把你塞鍋裏炖了?!”
沈搖筝全然無法理解蕭景瑞的情形,雖然啧男人從前也有不講道理的時候,卻也不曾像現在這樣暴戾無情,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蕭景瑞的眸底閃着不知名的淺光,讓人琢磨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麽,半響,男人擡了擡手指:“既然他幫你求情,此回便算了。”
“多,多謝主子!”
侍女驚喜交加地連連磕頭,“多謝小公子恕奴婢魯莽之罪!”
侍女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免受刑罰,主子的手段有多殘忍,雲華山莊内誰人不知,他說出去的話,也從沒有更改的時候!
這個能讓主子破例的小公子,到底是誰?
沈搖筝看着那群驚恐萬分退出去的侍女,不由對眼前的男人多了兩分戒備。她從沒想過蕭景瑞會有如此狠厲的一面,難道、之前她所知道的那個蕭景瑞,那個會在她雞湯裏面兌水、會各種坑她銀子、會小心翼翼在她飲食中加入四方草,雖是好心、卻也給她填了不少麻煩的蕭景瑞——是個假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