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麽地,素來謙遜有禮的花九卿在宋青書面前就好像一隻刺猬,處處提防:“你我又不算熟識,我爲何要與你走?”
宋青書沉着面色,顯然也在努力壓抑自己的脾氣:“你與誰一道,按說我的确管不了,可這個沈搖筝縱容手下那般欺辱你,你竟還護着他?”
被點名的沈搖筝抖了一小下:“不不不、宋兄,你誤會了,剛剛……”
“誤會?”
宋青書似笑非笑:“我瞧九卿似乎很怕你那個手下,想必,他應該并非頭一次對九卿無禮,是吧?”
“呃……”
“你連自己的人都管不住,我怎麽放心讓九卿跟着你?今回是我看見了,下回我若是看不見,九卿平日還不定要白受多少氣!”
宋青書越說越來氣,手中折扇更是被他握得隐隐作響,凝墨白了男人一眼:“要不是花九卿那個女流氓總是糾纏沈少爺,我才懶得搭理她呢。”
“你說什麽!你有膽子再說一遍!”
“我說那個花九卿是個糾纏我家沈少爺的女流氓,怎麽了!”沈搖筝被這倆吓得虎軀一震,可不能再打起來了:“對了,我聽說今兒晚上有三年一度的花燈麽,慶安鎮在涼心亭附近安排了畫舫供賓客泛舟遊玩,不過那畫舫少說也要四人方能成行,宋兄要不也一起來湊
個熱鬧?”正和凝墨針鋒相對的宋青書一聽這話,當即一愣,花九卿自是不願的,可見沈搖筝一臉興緻勃勃,也不想因爲自己的情緒掃了他的興緻,隻得跟着點了點頭,輕聲道:“搖筝若要租畫舫,現在便要過去了,
慶安鎮的花燈會是一大絕景,租畫舫的人定不會少了。”
“……”
宋青書見花九卿竟默許了自己同行,驚愕過後,這才猛地反應過來,沈搖筝是在幫他和花九卿牽橋搭線,不由朝後者遞去一個略帶歉意的眼神。
凝墨氣得腮幫子和塞滿屯糧的倉鼠一樣,一臉不開心,沈搖筝見狀,朝其餘兩人抱歉一笑,薅着凝墨的脖領子就把人給拽到一邊兒咬耳朵去了。
“我拜托你,人家九卿是放火燒過你家,還是搶過你的銀子?你幹嘛一見人家就擺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
“哼。”
凝墨狠狠瞪了一眼沈搖筝這個“負心漢”:“沈少爺你自己心裏清楚,枉費我家王爺對你、唔、唔唔——”
沈搖筝捂着凝墨的嘴,眼角突突直跳:“你再提蕭景瑞,信不信我把你舌頭剁下來下酒!”
凝墨眼眶一紅,他家王爺對沈少爺那麽好,可結果呢?
沈少爺不僅說拆夥就拆夥,拆完還翻臉無情,立馬就去勾搭别人!這還算什麽男人!
思及此,凝墨氣鼓鼓的掰着他的手指頭,開始細數沈搖筝絕情負義的二三事——
“沈少爺,本來有些話是不該我說的,可我今天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我家王爺到底哪裏不如那個狐狸精?要個頭比她有個頭,要臉蛋比她有臉蛋,要身家比她有身家!”
“您體質特殊,不能沾葷腥,可偏偏又是個饞嘴管不住自己的,我家王爺就悄悄讓軍醫在您日常飲食中加了四方草爲您調理!”“還有您上回在白溪鎮、說要弄出百八十道菜品來,我家王爺知道後第一反應不是别的,而是擔心您會不會累着自己!您觐見的時候被沈莞兒搶了功勞,我家王爺就讓我毒啞了沈莞兒的嗓子,再把人丢到國
公府,好讓您第一時間瞧見那女人的窘态!”“昨天您說要拆夥,您知不知道我家王爺有多傷心,他都自己跑回落鑲一個人縮在角落裏療傷了,還不忘把我留在您身邊保您周全,可您呢?您爲了那個花九卿,又是租畫舫、又是去遊船,您對得起我家王
爺麽!”
“……”
凝墨一席話,直聽得沈搖筝如被雷劈,三觀碎裂,蕭景瑞要是會可憐兮兮的蹲牆角掉眼淚,她就把自己的腦袋薅下來當球踢!
系統一臉冷漠:“小流氓,還記得當年大明湖畔你立下的flag麽,你好像說過,如果掠走小白蓮的就是蕭景瑞,你要幹什麽來着?”
沈搖筝:“……”可閉嘴吧你。
看着凝墨一臉憤慨,沈搖筝覺得自己特别不是人。
但她和蕭景瑞之間,也不是一句兩句能掰扯清楚的。
遙星的毒還沒完全解除,對蕭洛羽的動向,她又隻是一知半解,如果這種時候她還繼續留在蕭景瑞身邊,那她自己、才是最該被蕭景瑞鏟除的禍患。
何況,她本來也不是什麽好人,因利而聚,利盡而散,說她沒良心也好、無情也罷,與蕭景瑞兩不相欠,才是她們之間最安全的相處模式。
思及此,沈搖筝故作冷淡道:“奇怪了,你說的這些事,有哪一件是我求蕭景瑞做的?貌似沒有吧?既然如此,我又爲什麽要對他的付出感激涕零?”
“你——”凝墨不可思議的看着沈搖筝,他原以爲、他家王爺和沈少爺之間的關系就算再不濟,可大抵也該算是經曆過生死的,但原來,在沈少爺心中,他家王爺的種種付出,于他而言、竟隻值這麽輕描淡寫的一句
話?面對凝墨受傷的小眼神,沈搖筝索性狠心将頭别了過去:“還有,回去告訴你家王爺,他把留你在我身邊,于我而言根本就是個累贅!勞煩你們主仆倆仔細想想,我身邊的麻煩事,有哪一件是和蕭景瑞沒關
系的?要是當初我沒碰上他,現在不定活得多開心!”
“……”
“你的銀子,等争榜結束之後,我會連本帶利的還給你家王爺。”
“不必了。”
許是凝墨平時不着調慣了,以至于沈搖筝差點忘了,站在自己眼前的這個人,是個活在暗處,殺人不眨眼的影子。凝墨冷着目光,死死盯着沈搖筝:“那點銀子,還入不了瑞王府的眼,既然沈少爺覺得凝墨在您身邊是種累贅,凝墨這便回落鑲去給王爺複命,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