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莞兒像是穩操勝券一般,起身直視着钰筆:“那麽敢問钰筆姑娘,這無涯胸前被人一刀斃命、當即死亡,他又是如何能在瞬間寫下我嫡兄的名字?這分明是有人故意嫁禍給我嫡兄!”
蘇染聞言,當下對這個沈莞兒刮目相看,她從前就聽說落鑲沈府的沈莞兒是個才藝雙馨的才女,今日一瞧,果真如此!
“一刀斃命,當即死亡?”
钰筆掃了那沈莞兒一眼,她雖不知道這個女人究竟是真沒看出來、還是假沒看出來,不過無論如何,她這麽說,倒是正合了自己的心意。沈莞兒不動聲色的觀察着钰筆,她原本是打算等钰筆反駁,雙方争執一番後再将無涯的上衣扯去,讓衆人仔細看看衣衫下的傷口,這樣,所有人就會發現,無涯胸口的那刀并未插入要害,也就是說,無涯
完全有時間寫下沈搖筝的名字。
如此一來,衆人便會更加确信——沈搖筝、就是殺人兇手。
可。
她怎麽瞧着,這個钰筆像是早就知道這點一樣?
钰筆冷笑一聲,返身走到無涯的屍身面前,“嗤啦”一聲、将屍體的上衣扯了個稀爛:“就算沈二小姐想包庇你的嫡兄,可也不該睜着眼睛說瞎話,你且仔細瞧瞧,這一刀、是當真正中心脈麽?”
“!”
沈莞兒一驚,這钰筆、莫非是故意賣了她個破綻?
迅速穩了心中的震驚,沈莞兒明白不管钰筆究竟作何打算,至少現在的結果,和她預想的一樣,既如此,便足夠了。
眸心一黯,沈莞兒快步走到無涯的屍體旁邊,裝作剛剛發現這一蹊跷的模樣,面色慘白的連退了數步:“不……不會的……這其中一定還有其他誤會……”
“誤會?”钰筆冷冷一笑:“最大的誤會,就是我千不該、萬不該,也不該讓沈搖筝繼續活在這世上!”
“钰筆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蘇染是和蕭景瑞一塊兒玩大的,與钰筆的關系也算不錯,明眼人都能看出蕭景瑞對沈搖筝的态度與其他人全然不同,钰筆竟還說這種找死的話!
“沈搖筝在景瑞哥心中到底有多少分量,難道你不清楚?你既是景瑞哥最信任的部下,又怎能說出這種——”
“分量?那個沈搖筝有什麽資格占去王爺心中的分量?!”
蘇染的話,就好像是壓死駱駝的那最後一根稻草,直接點燃了钰筆心中壓抑着的怒火!“憑什麽他沈搖筝就能被王爺那般寵着、護着,而我卻像草芥一樣被随意抛棄?我跟了王爺多少年、你們知道麽?這些年我爲王爺、爲瑞王府做過多少事,你們又知道麽?可結果呢?結果就是因爲他沈搖筝
一句話,我便被王爺舍棄在了九秀山莊!說什麽看在我跟了他這麽多年的份上、可以留我一命,他知不知道……如果不在他身邊,我要這條命又有什麽用!”
“王爺那麽寵他、那我算什麽?我這些年的感情、又算是什麽!”
“所以,這就是你嫁禍給我的動機?”
就在衆人皆被钰筆的質問逼得啞口無聲時,卻見之前的幾個山莊門人正帶着沈搖筝站在寒霜閣外。
钰筆瞧見沈搖筝,眼底幾乎被狂風暴雨湮沒:“你竟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沈搖筝不屑一笑:“我有什麽不敢的?”
“你殺了瑞王府的暗衛、還敢在那兒不知悔改,今天我不殺了你、就對不起死去的無涯!”
言罷,钰筆當下抽出身側軟劍,不顧蘇染的驚呼,利刃如毒蛇吐信一般直逼沈搖筝心口!
“當啷!”
短兵相接的聲音讓钰筆心頭一顫:“凝墨?你不是——”不是和王爺離開九秀山莊了麽?!
“钰筆,難道你真的以爲,王爺把你留在九秀山莊,是因爲沈少爺今晨尋王爺說的那一番話導緻的麽?”
凝墨冷着嗓音,居高臨下的看着這個昔日他最信任的同僚:“你曾經做得那些多餘事,你以爲,王爺當真會輕易放過你麽。”
“!”
“如果不是王爺看在你這些年爲瑞王府忠心耿耿,你以爲,你現在還有命在這對沈少爺不敬麽?”
“呵……”钰筆頹敗的跪在地上,好像在看一件十分好笑的事情,笑得極其詭異:“凝墨……你居然敢對我兵刃相向?你是不是忘了從前你做了蠢事、是誰幫你收拾的那些爛攤子?你除了四肢發達、沒有半點算計的心
思!如果不是我護着你,你早死透了!”
凝墨沉着眸:“是,我欠你人情,這是事實,可你欲對沈少爺不利,這也是事實,我受王爺之命保護沈少爺,亦是事實,三件事皆是事實,并不沖突。”
“你——”
钰筆素來巧言,可她的巧言卻對凝墨一直說不通,她從前便有種感覺,凝墨、沒有心,更沒有感情,他就好像是一個被下了蠱咒的人偶,隻聽從蕭景瑞一個人的命令。
蕭景瑞對誰好、他便跟着對誰好,蕭景瑞冷落誰、他也跟着效仿,說句不好聽的,就算蕭景瑞讓他去死,他怕是連緣由都不會問,便義無反顧的去死。
钰筆冷哼了一聲,将軟劍收回劍鞘:“好,我可以不對沈搖筝動私刑,但是無涯的死,他必須要給瑞王府和九秀山莊一個交待!”
沈莞兒不着痕迹的退到青羽身側,她是不清楚沈搖筝和瑞王府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不過眼下看來,這個钰筆似乎被蕭景瑞當做棄子留在了九秀山莊,所以她懷恨在心,要去找沈搖筝的麻煩。
呵。
真是可笑。
這钰筆是眼瞎了麽,像蕭景瑞那種又醜又瘸還注定無後的殘王、到底有什麽好,竟值得她如此瘋狂?
也罷。這钰筆最好能将沈搖筝扳倒,就算不能,等這兩人鬥到最後,另一方也一定是精疲力盡,倒時候,自己難道還愁沒機會坐享漁翁之利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