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就在白氏得意之時——
“搖筝少爺,我們挽老闆幫您在内城置辦好了一處宅院,遙星姑娘和沈一、沈二已先一步去宅院收拾打點了,您和林夫人準備一下,便可入住了。”
沈臨風顯然被這個突然出現的主兒吓了一跳,直往後退了兩步:“你、你是什麽人!你怎麽進來的!”
來人微微一笑,朝沈臨風優雅一禮:“回沈大人的話,小的是挽老闆身邊兒的人,我們挽老闆去年還是江湖烽火榜的榜首,我們這些做手下的,若連翻牆越鎖這點能耐都沒有,豈不是給挽老闆丢臉了麽?”
“你——”沈臨風今日已經不知道被噎了多少回了,氣得他隻覺得心口生疼,白氏趕忙命人攙着,丹鳳目一挑:“想不到咱們筝兒當真是了不得,一個瑞王還不滿足,這便連醉香閣的挽千秋都搭上了?呵,也不知筝兒
和這個挽老闆進展到了哪一步,竟連宅子都送了?”
“搖筝少爺幫我們挽老闆解決了難題,挽老闆回贈搖筝少爺一間宅邸,這麽稀疏平常的事,小的實在不解怎麽到了這位姨娘口中,便成了好像見不得光的交易?”
挽千秋的手下也不什麽省油的燈,來人雖一臉笑眯眯,可話中透着的鄙夷卻讓人無法忽略了去。
“難不成,這位姨娘平日見識短淺,覺得宅邸這種‘小玩意兒’是什麽了不得的東西,哎呀,難道您生辰的時候,都沒人送您宅院一類的東西做生辰賀禮麽?”
“!”
白氏被挽千秋的手下厥得一時語塞,拳頭更是握得咯吱作響:“可妾身聽說,内城可是一寸地界兒一寸金的,不知挽老闆這禮,送得有多大呢?要是隻有一間茅草房,豈不是太委屈了我們筝兒?”
“呵,這位姨娘怕是很少去内城吧?内城不僅設有瑞王府和薛大人的府衙,更是咱們落鑲的臉面,又怎會允許‘茅草房’這種不入流的玩意出現?”挽千秋的手下全然不顧白氏逐漸崩潰的面色,笑意盈盈的環顧了一圈兒四周:“我們挽老闆置辦的宅邸,也就比這将軍府大一點點吧,畢竟挽老闆說,那宅邸隻住搖筝少爺和林夫人兩位主子,太大也着實沒
那個必要。”
“!”
話至此,白氏近乎咬碎了一口貝齒,心中既羨又恨!
内城、内城是什麽地方!
那是隻有高官貴裔才能走動的地方!
誰人不知能住在内城的非富即貴,現在沈搖筝和林氏住進内城,她卻要在外城受人白眼,憑什麽!
手下見白氏氣得在一旁一個勁兒的翻白眼,悠悠一笑,又朝沈搖筝恭敬一禮:“搖筝少爺,三日後,我們挽老闆在醉香閣恭候大駕,告辭。”
待人走了,沈臨風這才如夢初醒一般,他冷冷的看着沈搖筝,突然勾了個極其諷刺的笑。
“我說你這孽子怎麽突然這麽有底氣了,原是搭上了挽千秋,好啊,你既然想同我們沈家一拍兩散,便先讓那個挽千秋把你和你娘吃我沈家的統統吐出來!”話音未落,沈臨風直接抽出身側佩劍,劍鋒直指沈搖筝:“就算你之前說的都有道理,可朝廷俸銀給的是定國将軍,國公夫人給的貼補、補的也是我定國将軍府!定國将軍的頭銜到底是世襲在了我的頭上,
又與你何幹?你既不認我這個爹,那你和你娘這十多年來的吃穿用度,就統統都給我吐出來、如果吐不出來,我就斬了你們的手腳抵債!”
“好啊,既然你要算賬,我好好和你算算又何妨?”
沈搖筝閑庭信步一般走到沈臨風的利刃面前,一字一頓道。“我娘爲沈府盡心盡力,直到一年前白姨娘掌家,都是我娘在操持府中一切,姨娘掌家之後,府中添置的廚娘、侍婢、浣衣丫鬟共計一十二人,而從前沈府之所以用不上這麽多下人,是因爲我娘親自頂了她
們的工。”
“這十二個下人與沈府簽的是二十年的賣身契,共計六百兩,我娘爲這個沈家操勞了二十年,也就是,在過去的二十年裏,你欠我娘的銀子,大約六百兩。”“大殷律法,從三品武官身不在職,隻世襲頭銜者,每年俸祿二十六石,合算成銀兩隻有區區四十兩不到,二十年下來不過八百兩,也就是說,沈大人您的俸祿付完欠我娘親的工錢,就隻有二百兩不到,光
墊付您自己的一日三餐都嫌不夠。”
話畢,沈搖筝一個閃身,迅速逼至沈臨風身側,一個巧勁就奪下了男人的佩劍,待沈臨風反應過來時,明晃晃的利刃已然架在了他自己的脖頸上。
“所以沈大人,您現在還想說,我和我娘欠了您點什麽麽~?”
“你——”
沈臨風憋屈極了,對沈搖筝,他當真是罵、罵不過,打、打不赢!
白氏亦被沈搖筝此舉吓得不清,她萬萬沒想到沈搖筝居然當真有這個勇氣脫離沈府!
“既然沈大人沒話說了,那咱們就來說說另一樁事吧~”
沈搖筝眯眸一笑,目光飄飄然的落在了白氏身上:“聽說,姨娘讓那兩個地痞散布我與瑞王府的侍妾有染?”
“妾身、妾身沒有……”
白氏見連沈臨風都被制住,縱然千萬般不願,可她不得不在沈搖筝面前軟了語氣:“妾身當真沒有做過這種事,定是那兩個無賴誣陷了于我,筝兒難道甯願相信市井潑皮,也不願相信姨娘的話麽?”
沈搖筝聞言一笑,白氏和沈莞兒真不愧是母女,這翻臉不認人的招數練得這叫一個如火純情。
“都聽到了?你們白夫人說這事兒不是她指示的,既如此,凝墨啊,這兩個血口噴人的主兒該怎麽處理?”
“冤枉、我們冤枉!搖筝少爺您看、我們這些銀子還有這個玉镯都是白氏賞給我們的!何況這事發生的時候隻有沈家自己人在場,如果不是白氏透露,我們又怎麽會知道?!”那倆地痞是親眼瞧見過凝墨的狠厲的,眼下這情況,還管什麽三七二十一,保命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