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筆得知蕭景瑞平安無事後,一直懸着的心也總算放了下來,可當她聽聞沈搖筝恐已看到蕭景瑞的真實模樣,并且蕭景瑞似乎沒有殺沈搖筝滅口的心思,當下恨得拳心緊握。
偏偏那些回禀的探子并未察覺到钰筆壓抑的盛怒,還在一個勁兒的說着方才的所見所聞。
“這沈搖筝當真是個奇人,咱們主子不喜他人近身,卻偏偏樂意和他同床共枕。”
“誰說不是呢,而且我聽說瑞王府的人說,前些日子這沈搖筝送了鴨湯做宵夜,結果主子非但沒扔出來,還讓暗甲放書案上了。”
“咣當!”
钰筆心中本就壓着一股邪火,如今聽了那夜的事更是怒從心中來,一把将茶盞砸到了這群探子面前:“不說話能憋死你們?!”
探子當下反應過來钰筆似乎也對主子有情,果斷住了嘴,隻有爲首的那個似是想到了什麽:“钰筆姑娘,屬下們此回搜尋漓月川,發現除了傅統領的人和瑞王府的暗衛,逍遙侯府的人似乎也在其中。”
“蕭洛羽?”
“是,依屬下看,逍遙侯府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内得到消息、做出行動,看來主子一直懷疑的、以及上回掉包了賀圖的内奸,無疑、正是蕭洛羽的人。”
钰筆眸心一頓,想不到蕭景瑞身邊的釘子,竟是蕭洛羽派來的。
等等。
無涯不是說沈搖筝暗中似乎與逍遙侯府關系匪淺麽?
雖然她現在還尚不清楚蕭洛羽到底是因爲什麽與王爺結怨,可此人暗中在瑞王府安插内奸是事實,也就是說,蕭洛羽是有意與蕭景瑞爲敵。
那與逍遙侯府不清不楚的沈搖筝……
難不成、自己壓根就沒冤枉了他、這賤人果然是欲對蕭景瑞不利!
想到這一層的钰筆内心壓抑不住的興奮了起來,如此一來,她所做的一切不就更加名正言順了麽!
思及此,钰筆黯了眸光:“你可将此事禀報給主子了?”
“這……”
爲首的有些心虛道:“屬下因着主子欲保沈搖筝太過驚訝,一時……一時将此事忘記了……”
“無妨。”
钰筆冷了面色,沒說更好,蕭景瑞現在被沈搖筝迷了神智,此事如果讓他知道,難免無法做出正确的判斷:“此事我會轉告主子,你們便按照主子吩咐,先行去附近的雲溪鎮準備。”
“是。”
“還有,主子的人皮面具已毀,你們在雲溪鎮接應時定要小心,切莫叫不相幹的人看到主子的面孔,我會與無涯先一步往雲鸾山求取新的人皮面具。”
“屬下遵命。”
待雲華山莊的衆人退下,钰筆笑意微涼。
沈搖筝的生命力倒是頑強,上一次鳳翔樓沒燒死他、這一回弩箭亦沒射穿了他,既然如此,她不如換種思路,讓蕭景瑞最信、亦是最敬之人,親自送沈搖筝上路。
與此同時,漓月川畔。
六月天一如姑娘家的心性,說變就變。
前一刻還是月朗星稀,下一秒便烏雲密布,大有風雨欲來的趨勢。
帶人順着逆流搜尋的蕭洛羽一行面對這惡劣的天氣,也不由皺起了眉頭。
赤鳳一直不是很明白,爲什麽他家侯爺好像将蕭景瑞視爲死敵,可在得知消息後快馬趕至漓月川尋人。
難道,侯爺要找的并非蕭景瑞,而是一同墜崖的沈搖筝?眼看蕭洛羽還準備繼續走下去,赤鳳不由勸道:“侯爺,馬上将有暴雨,漓月川水流湍急,周邊山石更是不穩,若一會上頭山林滑坡,這崖底便是一處險境,請侯爺以安全爲重,先回行宮,待雨停了再來吧
!”
蕭洛羽面色凝重:“你既說了崖底是一處險境,留他在此不相當于斷了他的生路。”
赤鳳一怔,頓時明白過來蕭洛羽口中的“他”,指的應當就是沈搖筝了:“侯爺,沈少爺吉人自有天相,小小斷崖奈何不了他,何況侯爺您要是出了事,還指望誰去營救沈少爺呢?”
“是啊、侯爺,瑞王府和傅統領一定會以搜尋瑞王殿下爲主,沈少爺便隻能依靠侯爺了,若侯爺有什麽三長兩短,沈少爺不是更沒了指望?”
“侯爺三思!”
“侯爺請三思!”
“……”
蕭洛羽拳心一緊,看着身後帶着的一票人,終究是歎了口氣,不得不帶着人暫時先回行宮。
不一會兒,便聽大于如瀑布直下,雷鳴電閃的雨幕間,原本尚有清澄月光的天空如今已如被墨色潑染了一般。
……
沈搖筝是踩着滿山風雨欲來的點兒跑回山洞的,幾乎她剛一進洞,背後一道閃電響起,跟着,瓢潑大雨如期而至。
蕭景瑞正站在洞口不遠處,衣衫下擺處似乎沾了不少泥土,好像也是剛剛回來的樣子,看見沈搖筝,男人忍不住沉下臉:“你跑哪去了。”
這麽久沒回來,讓他一頓好找。
沈搖筝被蕭景瑞嚴厲的口吻訓得一抖,剛想認錯,卻猛地發現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勁:“等會兒,我可是出去給你去找吃的,你兇什麽兇!”
“……”
被撅回去的蕭景瑞也不說話,隻是陰着臉将人拉到裏面的火堆旁。
火堆邊兒上不知什麽時候已鋪好了不少幹草,就算雨夜微涼,有了這些幹草做鋪,山洞裏倒也不那麽難熬了。
沈搖筝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幹草垛上,開始往外掏她忙活了小半宿的戰利品。
好在最近是鲫魚産卵的時節,産完卵的鲫魚在漓月川的淺溪處懶洋洋的休恬,被沈搖筝拿着折來的樹枝給一鍋端了。
可以說也是十分喪心病狂了。
沈搖筝将插着鲫魚的木枝搭在火堆旁,洞外風雨交加,洞内倒是安靜,除了樹枝被燒得噼裏啪啦的聲音,再無其他。
“……”
沈搖筝悶着頭烤魚,表面兒上雖然不鹹不淡,可心中卻是一個勁兒的叫嚣着“好特麽尴尬啊”!!
她和蕭景瑞之前本來就在冷戰中,誰都不願意搭理誰,雖說墜崖之後關系緩和了些,可钰筆的事橫在那兒,沈搖筝就是提不起心思打破僵局。然,就在此時,蕭景瑞似是萬分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百合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