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鳳也是今天才聽說有這麽一回事,想來沈莞兒便是連蕭洛羽都一并瞞了去,這女人……可當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侯爺閱人無數,可這回卻是錯了個徹底!
與此同時,東偏殿。
今日的蕭洛軒褪去了平日的不着調,顧盼之間,威儀無雙,往日總是随意綁一綁了事的三千青絲,如今以玄金嵌玉冠整齊收束,一顆龍眼大的海龍珠墜在金冠上,漾出一圈圈波紋珠光。
蕭洛軒指尖拈着一枚卵石磨就的黑子,低垂着眉眼,面兒上似是在思考應該怎麽落子,可随着手起棋落,這絕美的男人竟脫口道:“蕭洛羽,可當真是好心思。”
奉命與蕭洛軒對弈的青書納悶擡頭,卻見自家主子收了長指,一雙美得風華絕代的狐狸眼眼角微微上揚。
“如妃娘娘位居深宮,連她的人都知道炸螞蚱的事,蕭洛羽又如何會得不到消息,可你看赤鳳的反應,顯是連他都不知道這件事的,蕭洛羽爲了将戲做逼真,連他的心腹都一并蒙在鼓裏了。”
聞言,青書不疾不徐道:“如果說隐瞞心腹這事,瑞王殿下不也一樣麽。”
“是啊。”
蕭洛軒看似并不在意的模樣,可話中到底多了幾分忌憚之意:“十七叔、蕭洛軒,還有越發得寵的十弟,哎呀呀……你說有他們在,本宮将來的皇位又如何能坐的安穩?”
青書落子同時看了一眼蕭洛軒:“殿下在落鑲的眼線已查清佩兒姑娘在離開沈府前便是沈搖筝的人,您莫不是……”
“噓。”
蕭洛軒長指一揚,正抵在青書唇間,這男人本就生得極其俊朗,如今小心思一上來,狐狸眼底更如一片星辰璀璨,将他唇畔那抹淺笑襯得風華萬千。
“本宮母後駕薨時,本宮六歲,不過是個黃口小兒,太子之位說廢便廢,可本宮如今仍然穩居東宮,青書你覺得是因爲什麽?”
青書從不願當着蕭洛軒的面兒提起往事,皇後薨殡,皇後的母族究竟做了什麽,他其實并不知情。
他隻知道自己自小被訓練成死士,被送到蕭洛軒身邊時得到的任務——今夜無論宮中發生什麽,凡有意靠近太子者,殺。
那夜雖并不算太平,可到底是渡過去了,後來,聽說一夜中,前朝死了個幾個正一品,後宮殁了幾位娘娘,之後,整個大殷便再沒廢黜東宮的聲音了。
擁有此種手腕的家族,其背後勢力之大,又何愁保不住一位太子。
“母後母族顯赫,容貌更是出衆,可母後生前,仍不得父皇喜愛,青書你可知,這到底是爲什麽?”
青書擰了擰眉:“這些都已是過去的事了,何必——”
“因爲,本宮的母後……太過聰明了。”蕭洛軒并不理青書的阻止,狐狸眼底閃着黯芒:“母後聰明、如妃聰明,甚至父皇的整個後宮,亦是聰明,可父皇當真喜歡這些聰明的女人麽?當年母後死因成迷,之後的如妃雖得寵、可這幾年又何曾晉過
位份?”
“您的意思是……”
“蕭洛羽在這種情況下,将一個雖有些小聰明,卻毫無心機,甚至會直接撞到如妃槍口上的沈莞兒送到父皇面前,你覺得比起後宮那些笑裏藏刀的嫔妃,父皇的心思又會如何?”蕭洛軒勾唇一笑,将指間拈着的黑子“啪”一聲丢回棋盒:“蕭洛羽這些年雖與十七叔并不熟絡,可在本宮眼中,他們又何嘗不都是威脅,既然蕭洛羽要推沈莞兒一把,本宮自然要賣沈搖筝一個面子,腹背受
敵,從來不是智者所爲。”
青書聽得似懂非懂,起身沉默了半響,才深吸了一口氣:“主子,您别老突然這麽正經,屬下實在習慣不來。”
話落,蕭洛軒的腮幫子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了起來:“本宮是什麽人,像本宮生得這般好看,無論什麽時候都是正經無比的,覺得本宮不正經的人、他們自己才有問題呢,哼!”
青書張了張嘴,其實他想問除了自己,還有誰那麽剛正不阿,敢在蕭洛軒面前直言不諱,不過這話到底“死”在了蕭洛軒的眼神威脅中。
再說隆陽殿這邊。
衍帝睨着殿下瑟瑟發抖的沈莞兒,果真如蕭洛軒推測的那般,朗聲一笑:“妮子還小,說話欠思量也是有的,如妃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臣妾哪有。”
如妃見衍帝幫沈莞兒說話,頗爲不憤的将身子側了過去:“既然陛下覺得是臣妾爲難了她,便叫她頂了臣妾,一會兒去合宮宴上伺候陛下吧。”
“又耍性子。”
衍帝見狀,口中哄了幾句,還算是顧及如妃的情緒,并未許沈莞兒進入稍後的合宮宴。
可那朵小白蓮也不知是不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離開之前,竟不知死活的狠狠剜了兩眼高台上的如妃,這女人可當真會惡心人、自己争寵也就罷了,卻還擋了她的路!
如妃在後宮叱咤多年,倘若她蠢到連沈莞兒眼中到底是什麽意思都辨不明白,也斷不會穩居妃位。
見沈莞兒竟明目張膽的和自己叫嚣,女人美目中的光芒黯了幾分,趁衍帝去更衣準備赴合宮宴的空當,如妃喚來自己身旁的貼身侍婢,悄言吩咐了幾句……
沈搖筝在一旁将這一切看在眼中,跟個反派邪惡勢力一般勾了勾唇角。
如果說之前在落鑲的小打小鬧,她所做的一切尚且無法撼動原著的主線——小白蓮與蕭洛軒的狗血大戲,可經過此番觐見,就算蕭洛軒當真再一次瞎了眼傾心于沈莞兒,可衍帝,卻未必給他這個機會。
而且,如妃眼下已起殺意,雖然她并不指望一個在原著中沒露過幾面的如妃,當真能一舉拿下小白蓮的一血,不過連她一個在原著中沒活過三章的炮灰都能熬到合宮宴,還有什麽事……是不可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