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搖筝用細絲懸了一枚銅闆在海棠花枝上,如此一來,銅币便成了擺錘,被細絲牽着在花枝上晃來蕩去。
随手折了一根海棠花枝握在手上,沈搖筝輕了輕嗓子,端着從前教她騎射老師的調調:“這個拉弓射箭的方法,我是不會教的,你也别來問我學,我呢,隻教别人教不了的東西,比如——”
話音未落,便看她突然背對銅錢,閉目沉浸了片刻,旋即、返身出手,海棠花枝不偏不倚、直直穿過了那枚不停晃蕩的銅錢正中心。
“!”
目睹了這一幕,連先前對沈搖筝不屑一顧的首領太監都被驚得一愣,更别提十皇子本身了。
沈搖筝看着那邊一大一小目瞪口呆的模樣,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将手中的海棠花枝遞到十皇子面前。
“拉弓射箭的技巧隻要是個會打獵的都心知肚明,可捕殺獵物的‘準頭’卻不是那麽好練的,手随心動,心随神動,你且先瞧着這銅錢,等你什麽時候有自信看着它能一擊命中紅心,我再教你下面的東西。”
“這有何難!”
十皇子不服氣的接過花枝:“不看它自然不容易中,要是看着還戳不中,那我這一雙眼睛不成了出氣的了?”
然。
這事說來簡單,可當真做起來卻是極其不易。
那銅錢雖說搖擺路線的确有迹可循,奈何速度太快,等十皇子出手時,錢眼早已不在原先他看到的位置上了,如此失敗往複了好幾個回合,十皇子跟個受氣包一樣,眼神哀怨的看着沈搖筝。
“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沈搖筝跟個神棍一樣,故作神秘道:“其實我前些日子夜觀天象,早已算到你我之間有師徒緣分,奈何這緣分淺薄了些,這樣吧,我給你七日時間,七日之後我在此處等你,若你能一擊擊中銅心,我便收了
你,到時候别說你圍獵想力壓誰人,就算是拔得頭籌又有何難。”
十皇子聞言,眸底一亮:“此話當真?”
沈搖筝勾了個笑,特别大方的伸出自己的手掌與十皇子擊掌爲約:“君子一諾,驷馬難追。”
哎嘿嘿。
别說七日,她當初練這玩意可是練了小半個月都沒結果,結果她那個師傅還特别混蛋的在旁邊和她說什麽“世上無難事,隻要肯放棄”,氣得她又戳了好幾天,這才慢慢找到感覺。
等七日一到,她就順坡下驢賣十皇子一個人情,這樣等太後壽宴的時候,她就能……哎嘿嘿……
系統:“……”壞人!
與此同時,皇城、東宮。
蕭洛軒正對着刻有沈搖筝三字的銀匕首發神,卻聽身邊的婢女說青書有事求見。
“主子,前些日子帶回來的女子醒了。”
蕭洛軒明眸一閃:“醒了?”
“隻是……這女子有許多傷都在頭部,顱内又有瘀血未消,禦醫說她雖然轉醒,可恐怕這段時間,會出現一些後遺症,失憶、便是其中之一。”
“啥?!”
蕭洛軒三兩步蹿到青書面前:“失憶了?本宮還想着能從她口中問出點事呢!啧、早知如此,本宮就不趕回宮醫治她了,反正都到落鑲了,去看看沈莞兒那個才女不好嘛!”
青書:“……”自家主子、自家主子,再欠扁也要忍住……
蕭洛軒見青書自顧自的垂着眸,也不搭理他,嘟着嘴小聲嘟囔:“罷了,反正醒都醒了,本宮就去看看吧,說不定她見到像本宮生得這麽好看的人,突然靈光一現,就什麽都想起來了呢。”
青書:“……”算了算了、自家主子、自家的……
碧落軒。
“啪!”
“哐當!”
“哎呀!姑娘、您不服藥病要如何才能好呢?”
“别……别過來!”蕭洛軒剛走到廂房門口,卻聽屋内實在“熱鬧”的很,男人步子一頓,扭臉十分認真道:“青書,你說會不會是她們總在本宮身邊伺候,頓悟無論她們如何努力,在容貌上也永遠無法趕上本宮半分,所以破罐
破摔,不思妝容,結果把那姑娘給醜到了?”
青書幽幽瞥了他一眼,似是忍耐終于到了極限,也不再跟他廢話,直接拎着蕭洛軒的後脖領子,當着一衆侍衛的面兒把人給拽進了廂房。
東宮一些老人對青書這種大逆不道的作法顯然已是見怪不怪了,隻有個别被新撥來的小宮女瞧見後,吓得差點把下巴砸地上。
掌事宮女不疾不徐道:“青書大人每日忍耐的極限爲兩個時辰,也就是說如果咱們主子每天作死作過了兩個時辰,就會變成那種下場,習慣了就好。”
小宮女:“……”蕭洛軒被青書薅進廂房,也不知是這種推門進入的方式太過特殊,還是蕭洛軒那張風華絕代的臉當真起了作用,原本縮在床榻一角、拼死抗拒的女子突然安靜了下來,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蕭洛軒——身
上的銀匕首。
蕭洛軒眨了眨眼,将匕首從腰間取出,遞到那女子面前:“你要這個?”
“!”
女子一把搶過匕首,死死護在胸口,也不知爲什麽,眼眶中的淚珠瞬間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順着臉龐撲簌簌的滾了下來:“少爺……”
蕭洛軒臉有點黑。
這女人怎麽回事,一進門不看他竟看那破匕首就算了,現在還當着他的面兒提其他男人?
東宮嗎,自尊心總是十分高傲的。
自尊心受挫的蕭洛軒沉着眸,洩私憤一樣踩了一腳旁邊的青書,可,這位東宮許是忘了,他的手下、已經過了每日忍讓的時間。
青書拳頭握得咯吱作響,眼看就要撸袖子和自家主子幹架,偏偏此時,卧榻上的女子像是被什麽刺激到了,瘋了一般沖到青書面前,一把将蕭洛軒扯過護在身後:“不準你欺負少爺!”
青書:“……”
蕭洛軒:“……”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