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還沒等沈搖筝得償所願,之前那股眩暈感又被她給折騰了出來,蕭景瑞哭笑不得,忙将人扶到案旁,把手中的瓷碗遞到她面前:“林夫人說你的身子一向是她在打理,我便未從瑞王府調軍醫過來。”
“你會那麽好心……嗯……我的肉呢?!”沈搖筝用勺子把碗内扒拉了個遍,可除了幾顆飄在面兒上的菜葉,别說肉了,連朵蘑菇都瞧不見,蕭景瑞拖着半邊側臉,一臉幸災樂禍的似笑非笑:“林夫人說你體質特殊,如今又剛蘇醒,實在不宜碰那些
東西,快喝吧,這雞湯可是本王親自幫你兌的水。”
兌水?!
看着沈搖筝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樣,蕭景瑞這幾日還是頭一次感覺有一股撥開雲霧見青天的暢快感:“本王想着沈少爺體質特殊,有油水的東西自當越少越好,怎麽,有問題麽?”
“你——!”
沈搖筝恨得牙根都是癢的,蕭景瑞你還是個人嗎你?難怪這男人要親自送過來,這混蛋八成是來看自己笑話的!
沈搖筝氣得嘴角一個勁的抽筋,舀着兌水雞湯的手隐隐發抖:“這人啊,臉醜不要緊,心惡才是最要命的,你說人家喝酒兌水、許是怕上頭,可給病人的雞湯兌水,王爺你說,他這還算是個人嗎~?”
蕭景瑞依舊勾着一抹輕笑,一副大仇得報後的無所畏:“算不算是人本王倒是不知,隻是,這雞湯若涼了回去熱一下,保不齊再端回來時,就連原本的幾分味道都品不出來了。”
沈搖筝一副吃了癟的模樣,小口小口喝完兌水的雞湯,在心中抹了一把辛酸淚,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她在北境自立了門戶、哼哼……
思及此,沈搖筝穩了穩心神:“你怎麽會突然出現在沈府?”
蕭景瑞瞥了她一眼:“有人吩咐了本王府上的侍婢,禁止她們爲本王更衣,本王身着中衣等了那人兩個時辰,再不來尋,怕不是要誤事。”
“呃……”
沈搖筝這才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蕭景瑞看着她眼底淡淡的烏青,不着痕迹的稍稍别開頭:“算了,你今日便留在沈府,事情等明日再議。”
與此同時,如意軒。
白氏轉醒後,自沈莞兒處得知了前因後果,氣得将自己的繡帕扯成了兩截:“沈搖筝當真是個說謊不眨眼的賤人!分明是他強行灌了我金銀花水、如今卻反咬咱們一口!當真氣煞我也!”
沈莞兒死咬着唇:“罷了,白術丢了也就丢了,好在娘親因着此事,更得爹爹垂憐,隻是莞兒擔心沈搖筝與瑞王牽扯在一塊兒,他日必定越發難纏。”
“那可不見得。”白氏順了順氣:“莞兒你想想,沈搖筝之所以沒被老爺攆出去,還不是姑母護他,可假若你姑母得知這逆子入了瑞王府,那老女人就算再怎麽偏心沈搖筝,也斷然容不下這種敗壞門風之人,到時候,沈家還
會有那母子二人的容身之處麽?”
“娘親之言,莞兒不是沒有想過,隻是就算爹爹将沈搖筝逐出家門又如何?他攀附上了瑞王這事依舊不會改變,就算他們母子離開沈府,瑞王又豈會袖手旁觀?”
“那、難不成咱們娘倆拿沈搖筝這混賬沒有半點法子?難道娘親被他強逼着喂毒這仇、便不報了麽?難道莞兒你之前被沈搖筝在街上甩得那一巴掌、也就這麽算了麽!”
想起那一巴掌,沈莞兒眸底如蛇蠍一般的黯芒隐隐閃爍:“娘親放心,我們與沈搖筝的賬,遲早是要全數讨回來的,既然沈搖筝自認找到了瑞王這棵大樹,那……咱們不妨……”
聽完沈莞兒的計劃,白氏雙眸一閃:“當真是條妙計!”
沈莞兒幽幽一笑,話說回來,那蕭景瑞若非是個被毀了容貌、還是個注定無後的殘廢王爺,她倒是可以想想如何從沈搖筝手上将人搶過來,倒也不必像現在這般費事。
罷了,要怪、也隻能怪他蕭景瑞命裏沒那個福氣,注定無緣迎娶自己。
是夜,悅來樓。
蕭洛羽懶洋洋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剛送到嘴邊,便見赤鳳匆忙入内:“主子,沈莞兒求見。”
“求見~?”
蕭洛羽那雙潋滟自帶三分媚的桃花眼微微一挑:“看來她是從沈臨風那兒知道了我的身份,行,讓她進來吧。”
“是。”
沈莞兒方一入内,當下雙膝一彎,跪在地上行了個大禮,蕭洛羽早已恢複往日溫潤,趕忙上前将人扶了起來:“這是怎麽了、爲何對我如此見外?”
“小女之前并不知侯爺身份,多有冒犯之處,還望侯爺海涵。”
沈莞兒說此話時,雙眸帶着幾分懼意,當真像個不谙世事的純真少女。
蕭洛羽眸心微黯,若他未在沈府瞧見那盞金銀花水,想來此時定會被她這楚楚可憐的模樣吸引,隻不過如今瞧見她這做作模樣,隻覺得心中厭煩得很。
不着痕迹的笑了笑:“不知者不罪,沈小姐今日前來,應該不止是想找本侯認罪吧?”
沈莞兒眸心一滞,怎麽這個蕭洛羽對她的态度好像突然一瞬變得如此生疏冷淡,難道他不喜歡她這樣的女子?
不應該啊。
之前初見時,他看自己的眼底明明泛着點點星光,他怎可能對自己無意?
面對蕭洛羽的冷漠客氣,沈莞兒咬了咬牙,怯生生的湊到男人身旁,聲線中帶着幾分顫抖:“候爺、您……可是在生莞兒的氣?”
“怎麽會呢?”
蕭洛羽揚了揚手,示意沈莞兒落座:“隻不過本侯下月初便要返京,但太後的賀禮還沒個頭緒,正是心煩。”
“原是如此。”沈莞兒掩唇一笑,目若秋波:“想來,不僅是侯爺,瑞王殿下也應當在爲賀禮之事煩憂,不然,今日也不會特意到沈府上去尋搖筝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