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緻遠凝神仔細觀察了一番烏魯木,這才沉沉開口問道,“你要見我?”
烏魯木遭受了嚴刑,他魁梧的身上到處都是血肉翻飛的鞭痕,身上還有好幾處被燙焦的印記,十根手指的指甲盡數被挑斷,紅腫不堪,還悉悉率率的流着殷紅的血珠。
聽聞秦緻遠一聲沉沉的話音,烏魯木低垂的腦袋這才無力的擡起,他雙眸烏青很是明顯,嘴角還留着一道豁口,面目着實猙獰。
“你就是秦緻遠?秦府骠騎将軍的三弟,秦緻遠?”烏魯木啞着嗓音問道。
聽到烏魯木提到了骠騎将軍這四個字,秦緻遠的神色忽的變了變,“正是。你找我,莫不是爲了我大哥?抱歉,無可奉告!”
秦緻遠說着話,轉身便想走,卻聽烏魯木陰測測的笑聲傳來,“我不是爲了你大哥,我是爲了你大哥的女人!”
一句話,立時又讓秦緻遠往前去的腳步頓了頓。
大哥的女人?
秦猛的女人隻有兩個,一個已經死了很久了,另一個是那爛泥扶不上牆的柳姨娘!
隻是,那烏魯木口中的女人,到底是哪個?
烏魯木緊接着又說道:“你大哥還真是可憐,死了都不知道,自己的頭上戴着一片我北疆的青青大草原!”
什麽!
秦緻遠突然回身一轉,神色震驚。
烏魯木話中隐含的意思已經那麽明白了,他秦緻遠若還是聽不出其中的意味,他這大理寺少卿也就白做這些年了。
“你是說,我大哥的女人與你北疆有所勾結?”秦緻遠壓低了嗓音,厲聲問道。
這個罪名可真是可大可小呀!烏魯木獰笑,“我北疆赫赫有名的戰北将軍,玩了你大哥的女人,那是看的起你大哥!要知道,在北疆,有多少女人想爬上我們戰北将軍的床!不過嘛,你那大哥的女人着
實不簡單。三十多的人,卻仍舊風韻猶存!那身材,那臉蛋,被扒光了丢在床上壓着,真當是讓人血脈噴張!”
烏魯木的話中極盡嘲諷之意,聽得秦緻遠的拳頭忍不住攥了攥。
若是方才他還一直在想着烏魯木口中女人到底指的是誰,那麽現在,秦緻遠可以肯定的說,那個該被沉塘浸豬籠的人鐵定是柳姨娘無疑。
那該死的女人,居然和北疆有所勾結!可惡!
不過……
轉念一想,秦緻遠突然覺得,或許這是他們與北疆聯手的一個契機。
“你要見我,隻是爲了說這些?”秦緻遠驟然神情放松了下來,冷冷擡眸看向烏魯木。烏魯木哈哈大笑了一聲,晃了晃被捆得嚴嚴實實的四肢,見掙脫不得,他隻得作罷,這才瞪着銅鈴般的眼睛,惡狠狠地道:“老子響當當的一條好漢,爲了北疆視死如歸!
可老子不想被你們這群卑鄙的大晉之人如此糟蹋,隻要你給老子一個痛快,老子立馬把剛才的那番話帶到閻王那兒去,老子保證,絕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秦緻遠的眼神驟然一凝,“你和我說了這麽一番話,隻是一心求死?”
烏魯木神情一厲,惡狠狠的道:“你若是不弄死我,我就弄死你們秦府!我倒要看看,你們大晉的皇帝是怎麽對待吃裏扒外的人的!”
話落,秦緻遠倏然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隻聽“铿锵”一聲,那捆着烏魯木的鐵鏈瞬間被秦緻遠一劍斬斷。
烏魯木雙手脫困,眸子一亮,一把搶了秦緻遠手中的軟劍,拖着帶着腳鐐的鐵鏈撲向了秦緻遠。
沉重的鐵鏈滑動的聲音傳來,在刑房外守着的衙役以及那寺正心下一驚,齊齊闖入了刑房之中。
衆人闖入之時,正瞧見烏魯木氣勢洶洶的撲向了秦緻遠,而秦緻遠正狀似害怕的踉跄着往後退去。
衙役們大驚失色,立時拔劍迎了上去,生怕大理寺少卿一個意外,他們的飯碗不飽。
烏魯木的眸子裏閃過一道晦暗不明的光亮,他沖着秦緻遠亮出一口白牙,那是一個陰森森的笑容。
緊接着,他魁梧的身形一轉,腳下的鐵鏈被拉扯到了極緻,他似乎因爲腳下突然受阻,身形一個不穩,直接摔向了其中一個提劍朝他撲來的衙役。
“噗嗤”一聲,長劍入肉的聲音傳來。
那提劍的衙役吓得面如土色。
他明明是想要上前去砍斷烏魯木手中的長劍的,怎麽就成了一劍刺穿烏魯木了?
“砰”得一聲,烏魯木魁梧的身子倒了下去,身上的血頓時流了一地。
混亂的場面一時安靜了下來,一衆人都有些面面相觑,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寺正最先回過神來,他匆匆上前,将跌倒在地,面色慘白的秦緻遠扶了起來,語帶關切,“大人,您沒事吧?”
秦緻遠一副劫後餘生的慶幸,“多虧你們及時趕到。我方才問了他幾個問題,他突然便暴起發難,說什麽就是死也要拖幾個大晉的狗官下去見閻王。吓死本官了!”
寺正忙安撫道:“都是下官疏忽,那北疆之人生性野蠻,又極其殘暴,下官不該讓大人一個人審問。”
“大人,犯人不小心被我殺了,怎麽辦?”那刺死了烏魯木的衙役卻是一臉苦澀,真的是飛來橫禍呀!
秦緻遠黑眸閃了閃,指着那衙役道:“你,故意殺死受訊中的犯人,其心可誅。暫行收押,容後再審!”
話落,那衙役立時吓得腿腳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大人,我是無心之失,我冤枉!”
秦緻遠哪裏會理會他的哭訴,眼下有人能替今日烏魯木之死扛下罪責,他求之不得!
被寺正攙扶着從大理寺的牢房出來之後,秦緻遠便借口受了驚吓,請假休沐回府了。
烏魯木臨死前那陰森森的笑,讓秦緻遠如坐針氈。
柳姨娘,他必須盡快處理了,否則難保不是後患。秦府,這段日子,真當是不太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