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得不會令人引起無限遐想,更有甚者,會被人冠上她父親其實已經叛逃,且丢棄了軍令牌一事,便可能讓她的父親從人人敬仰的大英雄成爲人人唾棄的逃兵,叛徒!
心中的這個認知,讓秦雲的一顆心急速下沉,難道她要忍氣吞聲,心甘情願的認下這具無名屍身不成?
霍燕青亦是想到了這一層,他的目光驟然一變,帶着詢問的目光看向秦雲,今日但凡是秦雲做的決定,他一定無條件的支持。
隻要她說一聲,這具屍體不是秦猛,那麽他便立刻砸了這莫須有的靈堂。
秦雲的目光一時閃爍不定,整個靈堂裏的人的目光俱都掃向了她。
秦緻遠眸光冷冷直視秦雲,但凡她隻要說個不字,他便要立刻命人将這個孽障拖下去,大不了對外宣稱她因爲喪父之痛神情恍惚,胡言亂語。
株連九族的大罪,他可不想因爲一個秦雲而死無葬身之地。
氣氛在一瞬間凝滞了下來,連着秦翔宇都端正了身子,恭恭敬敬的跪在靈前,靜靜等着秦雲的回答。
風兒卷起林立的喪棒紙紮垂花,刷刷刷的響聲不絕于耳,與這靜默的靈堂前的一衆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父親她……”秦雲的唇瓣動了動。
“不知大理寺卿秦大人所指的骁騎軍先鋒營的軍令牌是否是這一塊?”突然一道清冷帶着黯啞嗓音的聲音傳來。
秦雲詫異的轉眸看去,卻見君逸塵一襲白袍,風姿卓越的緩緩而來,他的身後跟着一個她從未見過的老者。
霍燕青聽見聲音,亦是回頭看去,見君逸塵右手捏着一塊令牌,他的父親緊緊随侍在身側,他不由眯了眯眼,到底還是上前一步,恭敬道:“見過逸王,見過父親。”
秦緻遠亦是一驚,心頭掠過一絲的異樣,卻不敢怠慢,忙不疊上前道:“王爺怎麽和鎮國公一起來了我們秦府?”
鎮國公年逾半百,一頭花白的頭發,卻仍是精神矍铄,龍行虎步的跟在君逸塵的身後,并不顯得多麽的衰老。
此時秦緻遠上前,鎮國公見君逸塵并沒有回話的意思,撫了撫自己颌下白須郎朗笑道:“秦大人莫怪,老夫這是不請自來呀!”
秦緻遠自是一疊聲的道:“不敢!”
君逸塵轉了轉眸,看向了秦雲。
他醒來便不見了她的蹤影,聽說是回大佛寺去了,可她怎麽不等他醒來再走呢?
秦雲亦是緊緊盯着君逸塵的那張俊顔瞧了半晌,他今日居然破天荒的沒有帶他的銀白面具。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說話,卻又無聲止了下來。
霍燕青的黑眸擰了擰,他上前一步攔在了秦雲的面前,問道:“聽說昨日王爺遭人刺殺,重傷昏迷,眼下這是好了?”
今日一大早,君逸塵遭人刺殺的消息便滿天飛了,文武百官都在猜測是昭陽帝痛恨逸王讓他在大晉百姓們的面前乃至整個玄靈大陸之中丢盡了顔面,這才痛下殺手。雖然霍燕青知道這都是無稽之談,但此時此刻,他卻莫須有的湧上一股醋意,忍不住想要上前去撕破君逸塵那慣有的冷漠淡然狂霸的面具,讓人知道他君逸塵并不是無所不能的,他也是會有個三長兩短的
。
秦雲的面前豁然被罩上了一層陰影,眉頭輕簇,卻聽頭頂響起一道熟悉的戲虐的笑聲來,“霍小将軍這是希望本王不好嗎?”
淡漠清冷的聲音依舊,可語氣裏那股若有似無的嘲諷之意,卻讓霍燕青忽的紅了紅臉。
都說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可君逸塵這厮居然還能這般淡定從容,倒顯得他霍燕青有些小家子氣了。
秦雲推開了霍燕青,上前一步,仔仔細細的看了看君逸塵,聲音帶着些顫抖,“你這是身體無礙了?怎麽不好好休息?”
語氣裏是真真切切的關切之意,這讓君逸塵的眼眸都湧上了笑意。
霍燕青站在一旁,看着秦雲與君逸塵兩人旁若無人一般的相處,他忍不住攥了攥雙拳。
鎮國公掃了一眼身旁之人,輕咳一聲,轉移話題,“秦大人,今日老夫和逸王前來,是有事相說。”
秦緻遠暗地裏咬了咬牙,心裏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這死屍身上發現的骁騎軍的軍令牌是假的。”君逸塵不待秦緻遠答話,便手腕一翻,直接丢了一塊令牌在地上。
沉重的“咚”得一聲響,衆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秦緻遠倔強的問道:“這軍令牌明明和骁騎軍先鋒營的軍令牌一般無二,何來斷定真假?”
秦雲亦是向着君逸塵投去詢問的目光。
君逸塵嘴角微微勾了勾,卻是轉頭看向了霍燕青,“霍小将軍,你以爲呢?”霍燕青氣怒的瞪了一眼君逸塵,這才撿起地上的軍令牌仔細看了半晌,良久才擡起頭來看向自己的父親,“骁騎軍的軍令牌都是經過特殊手法秘制的。這塊令牌雖然外形相似,重量相似,與真的骁騎軍的軍
令牌一般無二,但是有一點卻是萬萬造不得假的。”
鎮國公亦是沉重的點了點頭,道:“的确。骁騎軍的軍令牌絕對不會長銅青的!”
一句話,立時引得秦雲的目光投向了霍燕青手中的軍令牌,方才聽君逸塵砸落軍令牌的聲音來聽,此物材質的确是銅鑄不假,但凡是銅鑄之物,若是沒有經過特殊手法秘制,長銅青便是必然之事。
此時霍燕青那手上的軍令牌卻是隐約起了一片的銅青,讓人想要忽視都難。
“既然如此,那你們爲何還會将這具屍體送入我秦府?”秦緻遠在短暫的計謀失敗的惱怒之後迅速恢複了神智,怒而問道。
鎮國公有些尴尬的撓了撓自己的白須,嘀咕了一句,“老夫之前發現死屍的時候,那軍令牌可還好好的沒長什麽青銅,那裏分辨的出來。”
一句話,立時讓所有人恍然。
前一段日子,大晉帝京連日來的春雨讓人記憶猶新,想來是鎮國公帶着軍令牌一路風裏來雨裏去的,沒有好好保存着那軍令牌才導緻這假冒貨露出了馬腳。一時之間,秦緻遠臉上的神色精彩紛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