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那狼藉的大佛寺主持所住的禅院,看着那讓人發指的密室之中的一切,霍燕青的眼角忍不住跳了跳。
宮尚儀的臉色亦是不大好,沒想到這個大佛寺居然是這般藏污納垢之地,簡直讓人無法想象。
“霍小将軍,此間的事情,還要麻煩鎮國公府來處理一番了。”宮尚儀沉着臉說道。
霍燕青自是點頭答應,此時随風已經抱着春桃回了逸王府,隻留下了顔一守在大佛寺之中。
顔一原不想出現在霍燕青的面前,可是随風丢給他這麽一個爛攤子,他也不好直接拍拍屁股走人,是以隻得老老實實的站在秦雲的身邊。
霍燕青的目光看向他時,那眼中濃烈的猜忌之意已經讓顔一有些坐立難安了。
“雲兒,這小厮是哪兒來的?看着好像有些眼熟。”霍燕青踱步走到秦雲身側,問道。
秦雲掃了一眼顔一,又面色複雜的看了一眼霍燕青,眸中糾結翻湧的情緒盡顯無疑。
霍燕青見秦雲隻定定看着他,嘴角翹了翹,擡手想去刮一刮秦雲的鼻尖,卻被她側頭躲了過去,霍燕青的手停在了半空之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尴尬的很。
當着這一衆秦府人的面,秦雲這般給他難堪,卻是頭一遭。
秦雲似乎也察覺到了霍燕青的尴尬,立時讪笑一聲道:“燕青哥哥,昨日我去華貴妃的宮裏頭的時候,明明是囑咐你幫我去秦老夫人那兒說上一聲的,您怎麽的就能忘了?”
聽見秦雲的話,霍燕青的神色一閃,卻是立時裝作一副歉意的樣子,溫聲道:“昨日突然接到密保,你父親的屍身已經被送回來了,我一時着急忘了,還望老夫人千萬見諒。”
說着話,霍燕青還朝着秦老夫人深深鞠躬緻歉,态度誠懇的樣子恍然不似作假。
秦老夫人哪裏不知道秦雲是與這霍燕青兩人在演戲給她看,好封了衆人的口,絕口不提昨夜秦雲失蹤的事情。她是真的沒想到,秦雲那孽障不僅能夠勞師動衆的請來宮裏的華貴妃的心腹宮尚儀,還能讓鎮國公家的霍小将軍來給她做人證,這麽一來,她若是再死咬着昨夜裏的事情,倒顯得是她這個老婆子别有用心
,在惹是生非了。
氣的攥了攥手裏的佛珠,老夫人又掃了一眼已經被春桃活活打死的大佛寺的主持,隻覺得心頭一口氣憋悶的很,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她這次真的是虧的血本無歸。
冷哼一聲,秦老夫人在姚嬷嬷與顔嬷嬷兩人的攙扶下,轉身便走。伍雪雁見秦老夫人都灰溜溜的走了,當下掩嘴嬌笑一聲道:“啊呀呀,原來鬧了半天是個誤會呀。既然咱們大爺的屍身已經回來了,我們在這烏煙瘴氣的大佛寺也沒必要繼續待下去了,我看這就回去自己屋
裏收拾收拾,回家吧!”
這般說着話,那三房的馮靜纾和秦雲璐以及秦雲夕等人自然點頭答應,臨走之時秦雲璐倒是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霍燕青,眼睛裏閃着算計的狠光。
直到人都散盡了,宮尚儀這才面色一變,換上了一副和藹的笑容道:“既然此間事了,奴婢這就回去複明了,縣主還請好好照顧自己的身子,莫要讓仇者笑,親者痛!”
秦雲沖着宮尚儀點了點頭,隻是面色依然冷冷清清,看不出喜怒來。
宮尚儀微微歎了一口氣,複又看了一眼霍燕青,這才回身走了。
一時之間,人都走了個幹幹淨淨。溫升咳嗽一聲,看了一眼文軒,朝着那密室努了努嘴,道:“咱們兄弟兩個進去看看裏面還有活的沒?”
文軒哪裏不懂溫升的意思,這是想要留下單獨的空間給自家将軍和秦家大小姐,立時便率先邁開腳步朝着密室而去。
霍燕青看着溫升與文軒兩人閃入了密室之中,嘴角抿了抿,“雲兒,一會我送你回去,你父親的屍身眼下恐怕已經入了秦府了。”
聽見霍燕青的話,秦雲微微垂眸,掩去眼底複雜的情緒,輕輕點了點頭,今日春桃的遭遇讓她很是自責,可自責之餘便是秦雲對那秦府衆人濃濃的恨意。
秦佩雲,這個算計了她卻連她的奴婢都不肯放過的女人,她秦雲又怎麽甘心眼睜睜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逍遙快活!
霍燕青感受到秦雲身上彌漫着的濃濃的悲傷以及隐藏的極深的憤恨,忍不住伸手攥住了秦雲的柔夷,溫柔的說道:“雲兒,你放心,有我在,我定能護你周全的。”
秦雲擡眸,神色自若的從霍燕青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臂,她現在很亂,還沒有想好以後該怎麽辦,如今君逸塵仍然昏睡在逸王府内,她又不得不去拜祭她的父親,她還沒想好該怎麽對待霍燕青。
“燕青哥哥,麻煩你送我回秦府吧!”
霍燕青神色失落的看了一眼自己空落落的手,雲兒她以前從來都不會甩開他的手的。
無力的将五指攥成拳,霍燕青隻能無奈的點點頭。
回到秦府之時,四周已經挂上了白布條,白幡随風飄蕩,獵獵作響。秦雲從霍燕青的馬車上下來,望着面前這到處充斥着喪事氛圍的秦府,她突然擰了擰眉,心頭湧起一股不真實的感覺,不知爲何,她突然打心底裏覺得她的父親沒有死,哪怕眼前的事實在明明白白的告訴
她,她的父親已經成了一具不會說話的死屍。
眼見着秦雲被霍燕青送了回來,一向不怎麽敬待秦雲的秦府小厮卻是破天荒的頭一回恭恭敬敬的喚道:“大小姐回來了。”
秦雲對于那些小厮突然的恭敬視若無睹,霍燕青亦是面不改色的走在秦雲的身側,伴着她一路直向秦府大堂而去。
那裏是秦雲的父親秦猛的靈堂。秦雲的腳步沉穩有力,踩在石子路上咯吱作響,她穿越而來那麽長的時間,終于能見到自己唯一的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