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然選擇了重新開始,又何必要執迷于刨根究底?
“雲兒,我且問你,你真的想知道關于你的祖母蘇雅欣的事情嗎?”華貴妃在心裏哀歎一聲,到底還是她自己的選擇,這一點,她還是要尊重的。
秦雲一聽華貴妃提起了祖母的名字,神色立時一肅,“如果可以,秦雲希望貴妃娘娘可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華貴妃點了點頭,眸光似乎掠過秦雲在看向遠方,她喃喃說道:“可是關于你的祖母,我所知也不是很多,這件事情你還是要問另外一個人。”
秦雲迷惑之際,隻見那精美的屏風之後緩緩走出一人,他身着麒麟服,對襟的罩甲,腰間佩着一把繡春刀,眉目深城中透着一股滄桑。
“蘇大人,你來的可真快。”華貴妃見到那屏風後轉出來的人,點了點頭說道。
蘇衍站定在屏風後,刻意與秦雲和華貴妃兩人保持了幾尺距離,“事情辦妥了,自然便來了。”
蘇衍低調的想要讓自己的話音變得粗啞一些,可是被去了勢之後,那尖利的嗓音帶着些女氣的陰柔卻是無法改變。
秦雲直到此時才想起面前男人的身份,錦衣衛大都督蘇衍。
她突然之間便有一種不妙的感覺,似乎自己的祖母,乃至秦府的背後還有着莫大的秘辛。到底是什麽樣的秘辛居然還會牽連到錦衣衛大都督?
“雲兒,他是你表叔。”華貴妃見秦雲一動不動的審視着蘇衍,淡淡開口道。
秦雲心下一驚,蘇衍居然是她的表叔?蘇衍,蘇雅欣!難道……
像是爲了解答秦雲心中的疑惑一般,蘇衍微微垂眸看向秦雲,“你的祖母乃是我的姑母,你的父親是我表兄。”
蹭得一下,秦雲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這可真是聞所未聞,原主記憶裏,她的父親可從沒有告訴過她這一點。
畢竟當朝爲官,皇宮之中進進出出,更何況蘇衍還是錦衣衛大都督,若是父親知道蘇衍乃是他的表兄,何至于一句話都沒有告訴過她?
華貴妃看了一眼震驚中的秦雲,腦海裏突然回想起多年前那個一身氣質清冷淡漠的小女孩兒,她突然出現在她的梧桐宮中,質問她,怨恨她,那時的她才八歲呀!
突然間,華貴妃覺得這樣的雲兒才更像是一個十五歲花季少女該有的反應,之前的她太過少年老成,小小年紀便承擔了太多,到底還是無知無畏來的好嗎?
“蘇大人,那您可知,我的祖母到底在哪裏?”秦雲已經從震驚之中緩緩回神,收斂了一下面上的情緒,這才鎮定的問道。
蘇衍捏了捏手裏的繡春刀,眸色深深,“不知。”
秦雲的雙眉攏了攏,錦衣衛做的便是收集情報之事,若是連蘇衍,她的表叔都不知道祖母在哪兒,那事情便可能棘手了。
難不成明天她真的要去和秦緻遠妥協,以鳳凰閣爲代價去換取祖母暫時的性命無憂?
“蘇大人,今夜我出秦府的時候使了計,發現秦府的祠堂很有問題,您沒去查一查嗎?”秦雲皺眉問道。
蘇衍聽着秦雲一口一個蘇大人的叫着,不由苦笑一聲,這孩子失了記憶,居然也不肯叫他一聲表叔?
“秦府祠堂之下有一個密室,可是如何才能進去那密室之中,我卻無從得知。”蘇衍坦白說道。
“會不會,祖母就是被安置在那密室之中?”秦雲一聽,眉間閃過一道亮光。
蘇衍搖了搖頭,“可能是,可能不是。”
模棱兩可的話,讓秦雲一時也啞了聲,若是進不去密室之中,祖母在與不在便是兩兩作半的結果,她不能拿祖母的性命去賭。
“蘇大人,不知祖母的娘家是否……”秦雲想了想,下意識的開口問道。華貴妃聽聞,看了一眼陡然神色變冷的蘇衍,忙不疊上前拉起秦雲的手,“雲兒,這件事情有些複雜,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下次等你有機會光明正大的來梧桐宮中的時候,我一定原原本本的告訴你,可好
?”
秦雲察言觀色,不由點了點頭。
她雖然很想打破砂鍋問到底,可是強人所難之事,她秦雲也是不屑于去做的。
既然今日不能問出關于祖母的一些實質性的問題,秦雲心裏便決定了下來,大不了拿鳳凰閣先保祖母一時無憂,來日方長,他日,她一定要秦府爲此付出代價的。
穆淩炎從屋外開門進來,看了一眼秦雲,沖着蘇衍道:“義父,該走了。”
蘇衍會意,華貴妃亦是眸光一閃,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目光之中讀懂了些什麽。
秦雲沖着蘇衍行禮,“多謝錦衣衛大都督大人百忙之中抽空見過小女。”
蘇衍微微變了變嘴,卻是一句話多餘的話都未說,帶着穆淩炎從原路返回。
一時之間,寂寂無聲。華貴妃與秦雲坐在一處,卻隻是默默的喝茶不發一言。
良久,華貴妃幹咳了一聲,看向秦雲,沒話找話道:“爲何你不肯叫他一聲表叔?”秦雲垂首坐在一旁,默然許久才道:“其一,錦衣衛是我天生便最讨厭之人;其二,既然他是我祖母的侄兒,卻身居錦衣衛大都督的位置仍舊未能保護好祖母,擔不起我那聲表叔;其三,我父親在西南生死
未知,父親認不認這個表兄弟我都無從得知,我如何敢認?”
華貴妃愕然半晌,她是第一次聽到秦雲與她說這些剖析自己内心的話,以前的她可從不與她多說一句的。會問上這麽一句,實在是因爲她找不出别的話來說了。
此時此刻,華貴妃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她隻覺得自己的内心一片翻江倒海,猶如五味陳雜一般,滋味難言。“貴妃娘娘,秦雲亦是有個問題想問問您,不知您可否告知秦雲。”秦雲看着愕然之中的華貴妃,黑眸之中閃過灼灼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