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吧。”葉清歌淡淡吩咐着,将所有悲哀都藏進心底。
隻是葉清歌和暗衛都不曾察覺,在街角的另一邊,一個修長的人影正目送着他們離去,然後走了出來,拐進了楊婆婆所在的院子。
“小姐,您的信。”赤影将一封信遞了過來。
葉清歌接過來,目光在信封上掃了一眼,眼睛頓時亮了,“師傅的信,什麽時候送來的?”
赤影:“半個時辰前送來的。”
葉清歌點點頭,撕開信封,隻看了一眼,就臉色一變。
“小姐……出什麽事了嗎?”雲苓在一旁小心地問。
葉清歌擡了下眼皮,目光在雲苓和赤影身上掃過,然後怒氣沖天地哼了一聲,接着看了下去。
雲苓和赤影對視一眼,皆是一臉不解。
頃刻,葉清歌收起信紙,一臉凝重地道:“師傅說,楚辰的病,可能沒法治了……”
雲苓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而赤影則“啊!”地驚叫出聲。
“真的沒法治了嗎?古大先生乃當世高人,怎麽會……”
葉清歌目光淡淡地看着她,緩緩道:“醫治不死病,師傅他老人家縱然有些能力,卻也不敢說能治天下所有的病和毒。”
雲苓看了看葉清歌,又看了看赤影,一雙明亮的眼睛轉了轉,似乎是看出了什麽。
“哎,那就沒辦法了,隻能怪辰王命不好了。”雲苓說着,看向葉清歌,偷偷擠了下眼睛,問:“小姐,那辰王還能活多久啊?”
葉清歌瞥了她一眼,不動聲色地道:“長則兩三年,短則……”
“多久?”赤影急聲道。
葉清歌定定看着她的眼睛,慢吞吞道:“一年半載。”
赤影身子一顫,一張臉迅速蒼白。雲苓趕緊扶住她,關切道:“赤影,你怎麽了?”
赤影推開雲苓擠出一個笑臉,強笑道:“我沒事,興許是昨晚沒睡好,有些累。”
“既然是累着了,那就好生歇着吧。”葉清歌說着,朝雲苓使了個眼色,“雲苓,扶赤影去休息。”
“不,不用了。”
雲苓上前,不由分說地将赤影拉走了。
待到兩個人走了出去,葉清歌頓時冷冷哼了一聲,擡手重重将手裏的信拍在桌子上,清麗無俦的小臉上被怒氣籠罩。
“該死的混蛋!”葉清歌低聲咒罵。
“啊?小姐這是罵誰呢?”
雲苓送走了赤影,才一進門就到這麽一句,不由好奇地問。
葉清歌乜了她一眼,指着桌子上的信,沒好氣道:“你自己看!”
雲苓猶豫了一下,上前拿起信,同樣的才看了一眼,就擡起頭,瞪大了眼睛,不能置信地看着葉清歌。
葉清歌懶得理她,怒氣沖沖地坐了下來。
這封信,确實是師傅寫的。信上,歸結起來,也隻寫了三件事。
雲苓已經将信看完,呆愣了半晌,才喃喃道:“辰王是小姐二師兄?”
葉清歌磨着牙,發生讓人膽寒的聲音,冷笑道:“既然是師傅說的,肯定不會有錯!”
“混蛋!”雲苓大罵,然後又問:“小姐,您說辰王知道這事嗎?”
楚辰要是不知道,那真是見了鬼了!葉清歌回想起這人之前在她面前裝瘋賣傻的樣子,恨的牙癢癢。整個慶國,隻怕也找不到幾個比楚辰更會演戲的,一想起這人明明知道一切,還在她面前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葉清歌就有種拿針活活戳死
他的沖動!
雲苓也想到了這些,頓時對京城第一纨绔生出了無窮的惡感。再一想到之前她還動過撮合楚辰和小姐的事,瞬間出了一身冷汗。
這種滿嘴跑馬車,騙人騙到死的混蛋,怎麽配得上她家小姐呢!
咬牙切齒地生了會氣,雲苓終于想起了正事,指着信道:“小姐,真讓您說對了,楚辰早些年就找過古先生治病呢。”
葉清歌沉默不語,她甚至懷疑,楚辰之所以拜在師傅名下,說不定就是沖着冶病去的。但是,師傅拒絕了,或者說,他欺騙了楚辰,說他自己治不了……
葉清歌伸手從雲苓手中接過信紙,又看了看,一雙黛眉漸漸蹙起。
師傅說,楚辰當時找他治病的時候,他謊稱治不好,隻幫他壓制了體内的蠱毒。而他這麽做的目的……
‘清歌,楚辰身上的蠱毒,是師傅留給你的一樁善緣。’
師傅的原話是這麽說的,然後信的末尾,還有一句。
‘待到一切真相大白之時,你自會明白爲師苦心。’
真像大白?善緣?
葉清歌輕輕揉着眉心,有些苦惱。
善緣二字很好理解,師傅是想把楚辰的病留給自己來治,好讓楚辰欠下她一份天大的人情。但真相要何時才能大白于天下?
“雲苓,你先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葉清歌道。
雲苓點點頭,朝外走去,走了幾步又停下,回頭看着葉清歌,壓低了聲音道:“小姐,赤影她……”
葉清歌看了她一眼,輕輕點頭:“我知道。”
雲苓不再多說什麽,轉身走了出去。
葉清歌歎了口氣,一隻手撐着額頭,開始認真思考着。
赤影是楚辰的人,這一點,應該不會有錯。但是,重點在于,赤影這個人,是楚辰一開始就準備安插到她身邊的,還是湊巧?
葉清歌苦笑了一下,默默想着:應該是湊巧……
那麽事情就說的通了,楚辰這位表面上的京城第一纨绔,暗地裏有才有能的皇子,不知出于何種想法,也對錦州貪腐案上了心,并且他是早一步就安插了手到杜宛筠身旁。
哪曾想出事那天,杜宛筠剛好不在,赤影沒能救下杜家的人。
然後自己在城外橫插一腳,從楚辰手裏搶下了杜家小姐,還傻乎乎地将赤影領回家…。如此說來,上一世赤影隻所以能孤身一人調查出錦州案的真相,多半也有楚辰的力量。可是爲什麽,赤影會爲了替杜家報仇,奮不顧身地一次次刺殺楚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