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珣一張還算過得去的臉扭曲着,惡狠狠地吐出一句:“楚辰那個病秧子,還不知道能活幾天,你也不怕守一輩子的寡!”
葉清歌甜甜地笑了,“王爺似乎忘了,本姑娘的醫術……格外的好呢。”
楚珣眼角抽了抽,眼中閃過殺機。
這事确實是他所擔心的,萬一葉清歌查出了什麽,甚至治好了楚辰身上的毒。對他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噩耗!
“你能治好楚辰的病?”楚珣問。
葉清歌微笑:“我說了,本姑娘的醫術,格外的好!”
楚珣神色一冷,眼中殺意更甚,臉色陰晴不定。如果葉清歌鐵了心要投進楚辰的懷抱,又能治好他身上的毒,那麽……
這個賤人,就該死!
“葉清歌,本王再問你一遍。”
楚珣強壓着心中的煩躁和殺意,緩步逼近葉清歌,一字一句地道:“你當真不知好歹,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負本王的好意嗎?”葉清歌啧啧兩聲,清麗的小臉上滿是無奈,“哎,誰讓辰王比王爺你長的俊,出身又比王爺你好呢。再說了,辰王也不是我一個小小庶女能得罪的起的呀,要不,王爺您先去跟辰王說說,也省得小女了爲難
不是?”
她既然要把楚辰扶上皇位,就不能讓他一直這麽隐藏下去。一直藏在幕後,固然不會吸引太多的人敵意,卻也一直頂着一個纨绔的名頭,對他将來繼承皇位不利。
再說了,她救他的命,還打算送他一個皇位,拿他來擋擋刀……不過分吧?
楚珣死死盯着葉清歌,陰骘的目光中帶着無窮的厭恨。葉清歌迎着他的目光,神色平靜,笑容淡淡,似乎一點也沒察覺到他眼中赤果果的惡意。
許久之後,楚珣拂袖而去,轉身時還不忘扔下冷冷的兩個字:“賤人!”
葉清歌看着他氣急敗壞而去的背影,輕輕笑了,眼眸卻是一片冰冷。
“哎!賤什麽?這是王爺的别号麽?聽着怪别扭的。”
楚珣腳步一頓,葉清歌清楚地看到他身子抖了一下。
“氣死你個人渣!”
葉清歌拍拍手,一回頭,看到雲苓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不由哼道:“看什麽看?沒見過你家小姐這麽厲害的人麽?”
雲苓皺着眉頭,半晌才幽幽道:“奴婢隻是替定國候打抱不平罷了……小姐你怎麽又看上辰王了呢!”
葉清歌一怔,頓時明白這丫頭在說什麽,不由無語,“你之前不也看好楚辰麽?”
雲苓用力地搖頭,嘟囔道:“這不一樣的的!之前奴婢以爲小姐您不喜歡候爺,才這麽說的……可,可是奴婢還是覺得候爺跟小姐最合适!”
葉清歌懶得跟這個一心想讓她嫁出去的丫鬟胡扯,轉身朝外走去。
“小姐,您去哪裏?”雲苓跟了上來。
葉清歌朝着春熙院的方向看了一眼,微笑道:“府中出了這麽大的事,祖母和母親一定正傷心着呢,我去安慰安慰。”
雲苓:……小姐,您真的是去安慰她們,而不是去看熱鬧的?
……
三日後。
“定國候、葉小姐,這邊請。”
走在前面帶路的是一個年近四十,風韻猶存的婦人。葉清歌跟在慕容煜身後幾步遠的地方,一邊走,一邊打量着周圍,影子則不近不遠地吊在後面。
伍誠,兩年前上一任禮部尚書告老之後,升任禮部尚書,傳言其生性古闆,不苟言笑。除此之外,爲官倒也還算清廉。這一點從這座有一絲破敗的尚書府也能看出一二。
片刻之後,幾人走進一處院子裏,婦人回頭對着葉清歌和慕容煜道:“這就是小兒所居的院子。”
慕容煜微微點頭,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葉清歌輕咳一聲,微笑道:“先去看看令郎再說吧。”
婦人點頭,臉上雖然帶着禮貌性的微笑,眉眼間的愁緒卻怎麽也抹不去,“二位請進,小兒就在裏面。”
才走到門口,屋裏突然走出一人,想必是聽到聲音出來查看的,“母親,你來……”
這人話說到一半,看到慕容煜和葉清歌,有些驚訝地住口不言。
婦人,也就是伍夫人,看了她一眼,道:“你哥哥醒了嗎?這兩位是定國候和葉小姐,來看看你哥哥的病情的。”
葉清歌看着屋檐下的女子,不由微微挑眉,感歎她之前怎麽就沒想起來呢。
屋檐下的女子也正看着葉清歌,神情有一絲複雜。目光轉到冷峻沉默的慕容煜身上時,眼中更是閃過一絲羨慕和隐隐的妒嫉。
玉雪峰,金菊宴上的那場比試對她來說,仿佛仍在昨日。
心高氣傲的伍大小姐,第一次輸的那般無力,如何能忘!
“小女子見過候爺,葉小姐。”伍大小姐行了一禮。
慕容煜依舊冷着臉,隻微微點了下頭以作回禮,這讓伍大小姐的臉色黯淡了一下,繼而看着葉清歌的眼神愈發不善了。
“清歌見過伍小姐。”
葉清歌說着,伍大小姐眼裏的嫉妒雖然隐蔽,卻仍被她看在眼中。她不由瞥了身邊的一臉冷漠的男人一眼,無奈地想着:身邊帶着個這麽優秀的男人,雖然看着挺賞心悅目,但确實挺招人恨的。
寒暄之後,影子留在院子裏,四人一同進入屋内,屋子裏除了一個伺候着的丫鬟,就隻有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伍公子了。
葉清歌走到床前,先是看了看伍公子的臉色,又伸手翻開他的眼皮看了看。然後轉身對着慕容煜微微點頭。
“沒錯,都是一樣的病症。”
慕容煜輕輕點頭,伍夫人早已忍不住,急聲問:“葉小姐,我兒的病可是有救了?”
葉清歌點點頭,前兩天,她跟慕容煜去了吏部尚書和工部尚書府上,爲得就是一一查看這場突然冒出來的‘怪病’。
而事情果然如她之前所猜想的那般,根本不是什麽怪病,更不是什麽瘟疫,而是一種極其古怪的毒罷了。
既然知道是毒,剩下的事就簡單了許多。雖然很是費了些心力,但最終被她配制出解藥,再輔以針灸之術,解毒已不成問題。
原本她還擔心這些人中的不是一種毒藥,現在看來,是她多慮了。
葉清歌伸手從懷裏掏出一個青瓷小瓶,“這是解藥,滴三滴在伍公子口中,我再施針逼毒,當可讓伍公子無恙。”
慕容煜看了伍夫人一眼,淡淡道:“麻煩夫人将府上患病的人都找來。”
伍夫人一愣,帶着慕容煜出了門。
“葉小姐可知道京城裏最近有些傳言?”
正從懷裏掏出針包的葉清歌微微一怔,看了身後的伍大小姐一眼,微微笑了,“伍小姐指什麽?”
伍大小姐撇了撇嘴,幽幽:“外面有傳言說皇後娘娘有意讓辰王迎娶吏部尚書範大人家的小姐,不知葉小姐可聽說過?”
葉清歌點頭:“聽說過。”
這些天,京城的街頭巷尾,突然起了兩則傳言。一則,說是就是這件事。第二則,就有些精彩了……
什麽葉家庶女葉清歌歹毒陰狠,毒害親妹妹啦,什麽辰王和定國候包庇葉清歌作僞證啦!更有甚者,說葉清歌和楚辰、慕容煜兩個男人皆有私情,不識廉恥,腳踏兩隻船之類的話。
流言之甚,簡直是說的天花亂墜,連細節都極爲生動。
流言猛于虎,這句話用在任何時候都不過時。
之前去吏部尚書府上解毒的時候,範甯看她的眼神,何其的幽怨和委屈。那副欲言又止的可憐模樣,讓葉清歌都心生不忍。
葉清歌看着伍大小姐,輕笑道:“我還聽說,伍小姐已經許配給了瑭王了,恭喜恭喜!”
比起範甯那個小姑娘對楚辰的愛慕,這位伍大小姐就有些不幸了。人許配給了瑭王,心卻飄到了慕容煜身上。
葉清歌想着慕容煜那張冰山臉,不由有些同情這位伍大小姐。
這句話果然讓伍大小姐的臉色變得難看,她瞪着葉清歌,眼神冷了下來,恨恨道:“不知羞恥!”
葉清歌神色淡然,一邊從針包裏取出金針,一邊淡淡道:“是啊,既然已經許了人,還對别的男人戀戀不舍,真是不知羞恥呢。”
“你!你說什麽!”伍大小姐氣結。
葉清歌連看都未看她一眼,背着她,開始給伍公子施針,一邊答道:“說的什麽,伍小姐不知道嗎?”
伍大小姐臉色一陣青紅交加,伸手就朝着葉清歌推了過去。
可是她忘記了葉清歌正在給她哥哥紮針,而葉清歌,在她出手的一瞬間就已察覺,卻不閃不避,任由伍大小姐推在背上。
“啊!”
一聲慘叫,卻是床上昏迷不醒的伍公子被疼醒了。
恰在此時,伍夫人回來了,聽到兒子的慘叫,頓時急步跑過來,正好看到自家女兒還未收回的手,頓時一愣,“你幹什麽?”
葉清歌回身,悠悠道:“這一針紮得深些,隻會疼,若是别的穴道,可就不一定了,伍小姐還請小心些。”
伍夫人看看自家女兒,又看看葉清歌,頓時看出了一些什麽,對着伍大小姐怒聲呵斥:“胡鬧什麽,想害死你哥哥嗎?”
伍大小姐看着母親憤怒的臉,再看着葉清歌時,愈發覺得她眼中淡淡的笑意像是在嘲諷她不自量力!
這種不自量力,似乎不單是指之前的那一推,更指争男人的事情。這種恥辱,讓從小到大都驕傲無比的伍大小姐瞬間漲紅了臉,狠狠瞪了葉清歌一眼,飛快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