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出去了。”
葉清歌騰地站起來,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慕容煜。要知道,慕容所統領的幽州軍,是慶國最精銳的軍隊,更有着天下三大鐵騎之一的黑騎軍。
這種權柄,絕不是一個徒有虛名的候爺,甚至國公能比的!
葉清歌脫口而出:“你瘋了嗎,跟皇帝做這種交換?”
男人眼神淡淡,語氣不見一絲波瀾:“我沒瘋。”
葉清歌怔怔看着他,蓦地想起昨日在花園中,這人說的話,心中湧上異樣的感覺,異樣到甚至有些荒謬。
“慕容煜,你告訴我,你爲什麽回京?”她緩緩問道。
“昨日已經說過不止一次了。”慕容煜也看着她,語氣平靜:“不過我可以再說一次,兩次,無數次。我怕你被欺負,所以回來了。”心中有什麽在跳躍着,巨大的荒謬感充斥着心頭。事情不該這樣發展的,按照原來的走向,按照她心裏的走向。應該是她在京城與人厮殺,不見血,卻依舊殘酷無比的厮殺,然後她會将那些該死的人一個
個地打入地獄,甚至不惜搭上自己。
而慕容煜,應該在幽祁州邊疆,做他的戰神,笑傲邊疆。而不是困于京城,做一個狗屁不是的富貴候爺。
葉清歌擡眸,定定看向男人的眸子,突然問:“你知道了什麽?”
“什麽?”男人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什麽知道什麽?本候該知道什麽?”
“你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嗎?”葉清歌又問了一遍。
慕容蹙了眉,眼眸幽深,疑惑道:“究竟我該知道什麽?”
“知道……”葉清歌深吸了兩口氣,心中微微苦澀,是啊,他該知道什麽?
或者說,自己期望他知道什麽?
期望他也知道那個秘密,這樣,就有人陪着她了。因爲一個人守着一個詭異的秘密,和一份滔天的仇恨,真的很累,也很孤獨。
“沒什麽……”
葉清歌喃喃說,她低下頭,神情低落地看着自己一雙秀氣白嫩的小手。就是這麽一雙柔柔嫩嫩的手,卻能在揮手間殺死無數人。
從昨日到現在,她心有一直有個疙瘩。昨日,若不是想着自己之後的計劃,她會不會就那麽看着老夫人死?
會不會有那麽一天,整個葉府都被她傾覆,那時候的她,手上想必已經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血了吧?最後的最後,若自己有幸大仇得報之時還活着,想必也已是個不折不扣的魔頭了吧。
雖然已經下定決心走上複仇之路,可是前一世的自己,分明隻想做個濟世救人的醫者的啊。
葉清歌低着頭,所以她不曾看到慕容煜正看着她,幽深的眸子被疼惜和溫柔填滿。
“清歌……”
葉清歌強提精神,努力擠出一個笑臉,卻顯得有些苦澀,“師兄,你先回去吧,清歌有些累了。”
慕容煜看着她,良久,輕聲道:“不用擔心,我回來了。”
他回來了,抛下幽祁二十萬大軍回到京城了。那麽,那些風吹雨打,就由他替她擋下好了。
“嗯。”葉清歌答得随意。
慕容煜如刀削般的薄唇抿了起來,眼眸中透着一絲不快。這個女人,爲麽就非得這麽要強?
當他這個師兄不存在嗎?
“小姐?”雲苓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葉清歌愣了愣,應了一聲:“什麽事,雲苓。”
雲苓在門外答道:“小姐,春熙院派人來請小姐,說是老夫人要見小姐。”
葉清歌挑了挑眉,之前才湧起的那點愧疚瞬間消失的幹幹淨淨。
昨日老夫人壽宴,被慕容煜攪局之後就匆匆散場,之後的相府,就沉浸在一片陰雲之中。
而葉清歌的秋棠院,則仿佛被遺忘了一般。
哪怕她才救了老夫人一命。
葉清歌回身看向慕容煜,“本小姐要出門了,候爺有何打算呀?”
慕容坐在桌子上,正随手翻着葉清歌放在桌上的書,聞言随口道:“本候在幽祁之地時忙于軍務,現在做了候爺,一時太過清閑,反倒有些不适應,沒打算。”
“随你的便!”葉清歌哼了一聲,轉身開門。
身後,慕容煜懶洋洋的聲音傳來:“随我的便?那本候就住這兒不走了。”
話音才落,就看到葉清歌一揮手,十幾枚細如牛毛的銀針射了過來。
葉清歌緩緩轉身,看着他,笑得格外燦爛:“給我滾出去!”
慕容煜全當沒聽見,捏着那些銀針細細地打量着,有些嫌棄地道:“清歌,這才幾天,你的武功就退步了這麽多。”
“是啊,小女子很慚愧呢。”葉清歌笑意盈盈地補了一句:“所以我在針上下了毒,沾到肌膚就有效的那種哦。”
慕容煜臉色一變,将銀針扔到地上,卻看到手指已隐隐透出一股青黑。
“清歌聽話,告訴師兄,這是什麽毒?”慕容煜唇角抽了抽,勉強擠出笑意。
“什麽毒?你不是感覺到了麽?”葉清歌斜眼看他,冷笑道:“每過一段時間,就會癢一倍,候爺您若再不抓緊找解藥,我怕你會忍不住砍掉手指。”
手指上的癢意果然如葉清歌所說,一陣癢過一陣。慕容煜起身打開後窗戶跳了出去,臨走抛下咬牙切齒地一句:“葉清歌,你給本候爺等着!”
“切!侯爺慢走,小女子就不送了哦。”葉清歌轉身,一把拉開門,對翹首已久的雲苓微微一笑:“走吧,我們去見老夫人。”
雲苓點着頭,眼神卻往屋子裏亂瞟,沒看到慕容煜,回頭時倒是看到了自家小姐極爲不善的眼神。
“你在找什麽?”
雲苓幹笑兩聲,陪着笑臉:“沒,沒找什麽……”春熙院的丫鬟在門口等的已是不耐,她是老夫人面前的紅人,深得老夫人信任。葉清歌竟敢讓她等這麽久,早已讓她心頭怒火沖天。見到葉清歌帶着雲苓出來,眼一翻,冷聲冷語道:“大小姐可快着點吧,老夫人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