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無眠卻不止于飛魚山莊,在飛魚山莊十裏之外的海邊,一個修長的人影筆挺地站在礁石上,出神地望着海上的明月,月光下,黃銅面具泛着一絲寒光,海風襲來,他的發絲在風中狂舞。
這時,一個身影拿着一件披風向他走去,走到他的身後将披風披在了他的身上。
“少主,這裏風大,不如回去吧!”
“無痕,讓玉兒一個人在外,我是不是做錯了?”軒轅靖望着大海,語氣有些茫然地說道。
“少主,你也是身不由己,有些事情是對是錯,誰又知道!”
無痕憂心地看着軒轅靖無奈地說道。
“有時候,我真懷疑我所做的真的值得嗎,爲了所謂的大業,有妻女卻不敢相認。”軒轅靖苦澀地說道。
“少主,是無痕的錯,如果當年我不去找你,或許你們一家還在桃花島幸福生活着。”無痕懊惱地說道。
軒轅靖回頭看了一眼無痕,搖了搖頭,“就算你不來,還會有第二個人來,東方将軍他們是不會死心的,除非我死了。”
聞言,無痕驚呼道:“少主!”
看無痕一臉驚慌的樣子,軒轅靖眼裏浮出一絲笑意說道:“放心吧,爲了我的家人,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他們也不會讓我出事的。”
“少主,我們十三個人,不,十二個人誓死追随,不論少主您是否要光複大業。”
無痕堅定地說道,其間眼裏劃過一絲痛楚。
無痕的話讓軒轅靖眼神一黯。
“如果你們有一天想要離開,就走吧,這是我惟一能爲你們做的!”
“少主,要走的話,八年前,我們就不會半路折回了。”無痕說道。
軒轅靖正想說些什麽之時,空氣中傳來一個異動,二人望去,隻見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飛奔而來。
來人來到軒轅靖面前,單膝跪地,恭敬地喊道:“月影參見少主,參見統領。”
“起來吧。”軒轅靖單手扶起了她。
月影起身擡頭望着軒轅靖,月光灑向她的面容,她,竟然是司徒品音的丫環楚月。
“月影,小姐怎麽樣了?”無痕問道。
楚月歎了口氣,憂心忡忡地說道:“二公子要另娶他人,小姐自然是傷心欲絕。”
軒轅靖一聽沉默了,片刻之後,對楚月叮咛道:“月影,你幫我看着小姐,千萬别讓她出什麽事。”
楚月恭敬地回道:“少主,請放心,月影會寸步不離小姐身邊,不會讓小姐出事的。”
“無澈就在山莊附近待命,有什麽突發情況你就找他照應。”無痕對楚月說道。
“是,統領。”楚月應道。
這個不眠之夜,充斥着期待,氣惱,迷茫,憂心,傷心,痛苦,愧疚……
婚姻本是件大事,但事關唐逸天的性命,所以楚禦風與塵魚商量之後,決定先在飛魚山莊簡單操辦下成親儀式。等回昆侖境後再隆重補辦婚事,而婚事就定在三日之後。
原本隻是簡單操辦,但是因爲飛魚山莊在洲洋鎮的地位,當婚事走露了風聲,不出一日整個洲洋鎮都知道飛魚山莊大小姐三天後要成親了,雖不知新郎官是何方人物,但這門婚事已成了洲洋鎮此刻最大的事情了,街頭小巷都議論紛紛,都爲飛魚山莊欣喜不已,更有甚者,爲了慶祝飛魚山莊大小姐喜得連理,貼出告示,“賀大小姐佳事,本店酒水堂食半價。”,“賀大小姐佳事,本店布匹買一送一。”……
一時間,洲洋鎮沉浸在喜悅當中,每天送禮恭賀的人都快踏破了飛魚山莊的門檻,也讓那簡單的成親儀式變成了盛大的婚禮。
在全城的動員下,不出二日,婚禮的所有準備均已落實,就等着日子一到,便可成親。
明日便是良辰吉日了,可是楚禦風的心裏卻無一絲欣喜,有的隻是一絲心慌,一絲憂傷。
原以爲今生牽手終生的會是玉兒,想不到如今卻物是人非,記得多年前就曾幻想過這一幕,牽着玉兒的手拜着天地,掀開蓋頭看到玉兒羞澀的容顔,這些夢境讓他睡着都會笑出聲。
楚禦風坐在屋頂上,愁眉不展,歎了口氣,抓起一旁的酒瓶,一陣狂飲。
“咳咳咳。”灌的太急,嗆了個正着,劇烈的咳嗽讓他的臉一陣漲紅。
正踱步于庭院間的司徒品音聽到聲音,擡起頭向屋頂上看去。
碰巧楚禦風正好低頭,就這樣二人的視線巧妙對上,這一刻,他們的眼神癡癡地糾纏着,世界仿佛就隻有他們二人。
直到不遠處談論聲漸漸傳來,楚禦風從屋頂上一躍而下,落在司徒品音身邊,接着,右手将司徒品音纖腰一摟,抱着司徒品音向上輕輕一躍,下一秒,二人已在屋頂之上,楚禦風迅速拉着司徒品音在屋頂上坐了下來。
這時庭院裏深處走出幾名丫環,她們一邊談論着一邊朝庭院外走去。
待丫環走遠,楚禦風這才看向一旁的司徒品音,發現司徒品音正默默地凝視着他。
楚禦風擡起頭望着天空說道:“今晚的夜空真漂亮,你看,明月皎潔,繁星點點。”
聞言,司徒品音跟着擡起頭,望着星空,一抹淡笑染上容顔。
楚禦風餘光掃到一旁也擡頭望空的司徒品音,“我們好久沒這樣一起靜靜地看着欣賞着天上的星月了。”
司徒品音回想了下說道:“是啊,很久很久了,久到我都忘了有多久了。”
楚禦風淡淡地說道,“五年了,就在你離開昆侖境的前一天。”
聞言,司徒品音的心狠狠地一陣糾疼,上一次仰望星空之後是她離開昆侖境,兩人天各一方;這一次之後将是他另娶她人,兩人緣盡情斷。
曆史總是不斷地重複上演,或許正如那算命先生所言,她注定得不到自己的想要的幸福,注定孤寂一生。就像義父師父一樣,經曆了分分合合,最後仍擺脫不了現實的殘酷,遺憾終生。既然這樣,倒不如放手,讓時間慢慢沖淡彼此的傷痛。也許多年後,他們再相見,可以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