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桂、趙率教、祖大壽,甚至閻鳴泰都排在前列,可袁崇煥大人的名字在劉若愚宣讀了很長時間後終于出現。
衆人愕然。
跪着聽旨的袁崇煥極其驚訝,以爲自己聽錯。
沒有聽錯,劉若愚似乎看出他的心思,又念了一遍他的名字。“袁崇煥。”
“謝主隆恩!”聖旨念完,衆人高呼,魏四也在其中。
“劉公公,爲何袁大人不再最前?”滿桂第一個不滿意,他被列爲首功。
“是啊,爲什麽?”衆人紛紛表示不解。
劉若愚望了眼魏四,回答得很委婉,“這是内閣和兵部根據功勞所定,請大家相信。”
“好像沒有魏公公的名字。”閻鳴泰發現,他最關心的人還是監國公公。
對啊,還真是的。衆人的關注點瞬間從袁崇煥移到魏四。
魏四笑着開口說話,“我有何功?都是大家的功勞。”
說的也對,他已是監國公公,再往上升也沒什麽級别了。
“魏公公毫不居功,令人敬佩!咱大明朝有魏公公,真是福分哪!”閻鳴泰的溢美之詞十分露骨。
露骨也招來衆人應和,接下來的話都是大家對魏四的贊頌,唯有袁崇煥心中不知什麽滋味,悶聲不響。
接待劉若愚的宴會後,魏四找到袁崇煥,“袁大人,你的賞賜是我提出的。”
袁崇煥似乎早就猜到,苦笑着不語。
“袁大人,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是想升官發财,還是名留青史?”魏四問。
袁崇煥很爽快地回答:“哼,我一生的心願便是平遼,建立千秋功業。”
魏四笑笑,“袁大人還記得咱倆來到關外考察的那些日子嗎?”
“當然記得。”袁崇煥腦海裏浮現着當時的情景。
“我也記得,所以我已向朝廷上奏你不适合這個位置,請求罷了你的官。”魏四的話出人意料。
“爲何?”袁崇煥站起。沒有封賞也就罷了,還要罷我的官?
“袁大人,别激動,聽我說完。”魏四微笑擺手示意他坐下,“看來袁大人對升官賞賜還是很上心的啊。”
“我沒有,隻是覺得有點不舒服。”袁崇煥重重坐下,不瞧魏四。
魏四收起笑容,鄭重地道:“從那次來關外考察起,我便覺得袁大人與我相同,以平遼爲己任,應該不會錯。袁大人我問你,這次甯錦大捷之後,皇太極最忌諱的人會是誰?”
“當然是魏公公您。”袁崇煥說的是真心話。若沒有魏四的死命令,他絕對不敢在城外與敵決戰。
魏四笑了下,“不,是你,因爲你才是遼東經略,這次大捷是你指揮的。”
袁崇煥沒争辯。既然你知道,爲何我一點功勞都沒,而且還要丢官呢。
“我相信袁大人和我一樣不會僅僅滿足于這一次勝利,我們的目标是徹底消滅大金,解除大明禍患,建立萬世功名。”魏四繼續道,“袁大人難道不是這樣想的嗎?”
袁崇煥忙道:“那是自然,但是沒了權,如何能實現?”
“誰說你沒權?你的權力比現在還大,隻不過不在明面上而已。”魏四笑道。
袁崇煥搖頭表示自己不明白魏四話中含義。
魏四解釋,“當獲得這次的總指揮被削去了官職,你猜皇太極會有什麽反應呢?”
“當然是高興萬分。”袁崇煥冷冷地道。
“高興之後呢?”魏四追問。
袁崇煥思考起來。
魏四馬上給了他答案,“當然是從此放松對你的警惕。袁大人,你還不明白嗎?我的計劃是讓你暗地裏繼續進行平遼大略。”
“這麽說?”袁崇煥頓然醒悟。
“所以你即将可以獲得調動全**隊的權力,隻不過是在暗裏,還需要委屈一下。”魏四道。
袁崇煥喜出望外,“隻要能平遼,這點委屈又算啥。”
魏四很滿意,笑道:“當然你也可以發表對朝廷的不滿,特别是對我,你可以任意攻擊。比如說因爲你未對錦州進行救援,在錦州的我公報私仇等等。”
“這,這怎麽可以?”袁崇煥慌忙拒絕。
“是必須這樣做,因爲既然演戲,就要逼真。”魏四笑道。
袁崇煥歎氣道:“真正委屈的還是魏公公。”
“隻要能平遼,這點委屈算啥。”魏四毫不在意,引用他的原話。
袁崇煥跟着笑起,心中對魏四的欽佩無以複加。
魏四突然從懷中拿出一封密信給袁崇煥,“當然,若要去了你官職,理由必須足夠,所以你必須要去做件事。”
袁崇煥看了信後,大驚:“豈有此理,這個毛文龍膽子太大了。”
“所以你要去殺了他!”魏四堅定地道。
殺毛文龍?他的東江軍是他憑着幾百人發展壯大起來的,對他自是俯首聽耳,殺了他,東江軍不就亂了嗎?袁崇煥猶豫不決。
魏四笑了笑,“你放心,我會陪你一起去皮島。”
“還是袁某獨自前往的好。”袁崇煥忙道,他可不想監國公公犯險。
“你一個人去,我能放心嗎?千金的重擔在你身上,我可不想你有損失。”魏四笑着道,“三日後前往皮島,袁大人可不帶一兵一卒。”
三日的時間裏,袁崇煥都在發脾氣,原因當然是論功的不均。他将矛頭直指魏四,說他隻因未去解救錦州,解救魏公公,所以惹怒這位當朝的九千歲,所以才落得個無功之結果。
魏公公不像這種人啊?所有人都這樣想。
是人誰會無私心呢?也許是給袁大人一個懲戒吧。所有人又都這樣想。
魏四好像什麽都不知道似的,這三日一直在屋内,除了送劉若愚回京時露一小面。
這三日的晚上尤三妹也一直在魏四房間,前兩日做着夫妻該做的事,最後一晚栗香竟然也在房間内。
“栗香你看,還認得出不?”三妹對自己的“作品”很自豪。
“嘻嘻,象個傻大兵。”栗香望着易容穿上士兵服裝的魏四道。
“哈哈,這就對了!毛文龍那有我的像,不能讓他認出。”魏四大笑道。
三妹又仔細端詳一番,“别說他,恐怕留留也認不出了。”
我在旁邊做什麽呢?栗香忙道:“三妹姐,我先回房了!”
“栗香,你别走!”三妹忙道。
不會吧?難道你想?魏四驚喜望着三妹。
“我和你一起回去。”三妹說完便過去挽上栗香。
魏四有些失望。
“你今晚……”栗香的意思誰都聽得懂。
“說什麽呢!”三妹嬌羞着輕拍她一下,“好不容易弄好的。”跟着又叮囑魏四,“今夜睡覺不要亂動,弄壞了明天我可不管。”
魏四很失望地望着她倆離開。
次日晨,袁崇煥僅領十名衛兵乘船去向皮島,這十人當然是魏四、尤三妹、栗香、久娃,還有孫雲鶴六位。
船行海上,碧波蕩漾,海風吹拂,甚是舒暢,但前路會發生什麽,手持尚方寶劍的袁崇煥不敢想。
雖有尚方寶劍,但别忘了,毛文龍也有。更何況那是毛文龍的地盤,雖然袁崇煥的衛兵裏有監國公公。萬一把他惹毛,後果不堪想象。
“也許皇太極已經知道一些了。”一身士兵裝束留着絡腮胡須的魏四道。
袁崇煥微微笑道:“應該是的。”
魏四猜得沒錯,皇太極吃驚不小,當聽到魏四在錦州時。“他真在錦州?”
範文程悔恨地點點頭,“若知道這樣,我們隻需猛攻錦州便可。”
“他們的監國公公在錦州,袁崇煥卻不援救,難怪會有這結果。”皇太極譏諷道。
“臣總覺得有些怪。”範文程皺着眉頭。自從薩爾浒第一次遇見魏四,他便認定遇到了最大的對手,因爲這人對他似乎了如指掌。之後的一切驗證了他的想法,魏四竟在不經意間成爲大明朝的監國公公,被人稱爲九千歲。
一個普通人怎會有這神通呢?
皇太極也想到這點,“看來這個魏四并非普通人哪!如此尊貴的地位竟敢呆在被我重重包圍的錦州,大明朝還是有很多人物的。”
“隻可惜薩爾浒之戰讓他逃脫,此次又沒敢确認。汗王,是臣之罪。”範文程自我檢讨。
“哈哈,範先生不用自責,如此也好,他與袁崇煥從此有了矛盾。”皇太極安撫道。
範文程歎口氣道:“這袁崇煥不可小觑,但他的弱點就是太狂傲不羁。這次那位魏公公給他個小小懲戒,下次可就難講了。”
“如此不是最好不過。”兩次在甯遠的戰備,讓皇太極對袁崇煥有了忌憚。
範文程點頭贊同,“明朝的名臣良将數不勝數,但他們喜歡窩裏鬥,難以其心。”
“父汗走後,我大金又何嘗不是如此。”皇太極歎道。
“汗王何不趁此機會加強皇權呢。”範文程提議。
皇太極當然知道他所說的人是誰,微微歎氣道:“隻憑一個禦前拔刀,恐怕難以服衆哪。”
“也許汗王可以給他一些發作借口。”範文程提示,“三貝勒爲人蠻橫,若他再有發作,汗王這時提起禦前拔刀之事,恐怕無人敢再護他。”
“過幾日不是要去狩獵嗎?”皇太極頓時有了主意。
我沒有跟錯人。範文程微笑着想。
你确實沒有跟錯人,隻不過有個人的來到,錯了曆史,錯了一切。大家都知道他,大名魏忠賢,小号魏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