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向高希望此事盡快平息,自己又不好出面,便請來鄒元标。
“學生知道了。”缪昌期雖然憔悴許多,但并未受皮肉之苦,也算幸運。
“缪兄。”楊漣、左光鬥等人前來祝賀他的出獄,見他毫發未損,頗爲好奇。
缪昌期苦笑着逐個還禮,“這個魏四真不似想象的那般。”
楊漣與左光鬥對望一眼,未在說話。他倆方才還在争論缪昌期在獄中會被折磨成什麽樣。
魏四的“捉放缪”使他在官員眼中的形象大有改觀,顧秉謙幾人趁機舊話重提,聯名上書他任“監國公公”。
這次魏四沒有拒絕,因爲他很清楚有了這個身份,很多事才會好辦。于是王體乾等人開始操辦,在八月初魏四正式成爲大明朝的“監國公公”,代幼帝處理政事。
其實說白了,魏四就是攝政王,大明的實際掌權者。
文武百官中有人反對,但成爲極少數,大多是不表态,包括葉向高等閣臣。國家需要有個人來做最終決定,從目前來看,幼帝成年之前,魏忠賢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在中國曆史上攝政王很多,但下場大多很悲慘,魏四呢?他的結局會怎樣呢?
魏四顧不得想結局,因爲從遼東傳來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消息。由于在六月毛文龍突然襲擊大金的後方重鎮鞍山,努爾哈赤不得不從蒙古撤軍。回到沈陽的努爾哈赤便已出現身體不适的狀況,但爲了消除毛文龍這股明軍勢力,以保後防安全,他又親自前去勘察地形,指揮部署,結果病倒。
病勢猛烈,據傳努爾哈赤已奄奄一息。
不知是不是上次甯遠之戰中炮傷所緻,但努爾哈赤即将斃命是确定的。魏四很清楚在努爾哈赤死後,大金不會亂,雖然有波折,但最終皇太極将登位。
之後呢?皇太極必然會極力消除其他貝勒的權力,以穩固自己的政權。當然他也要拿出點成績讓大金臣民知道他不亞于自己的父汗,所以攻擊大明是遲早的事。
也就是說甯錦之戰即将發生,而這是魏四早已認定的最佳反攻時機。
雖然還未來到,但提前準備應該沒錯。早朝上,立在龍椅旁的魏四将努爾哈赤病重的消息傳給衆臣。
由于這是機密,大金方面封鎖很嚴,所以包括兵部在内都還不知道。聽到這個消息,衆臣頓時興高采烈,似乎危險已經遠離。在他們心目中,努爾哈赤就是大金,他不存在,大明便無虞。
魏四看着他們的模樣,不由搖頭。他們還不知曉更大的危機在等着,因爲皇太極比他老子一點都不差。
魏四沒有說出自己的計劃,而是在散朝後,留下内閣葉向高四人及孫承宗後,才說出。
“議和?”這幾人驚奇不已,以爲聽錯。
孫承宗道:“魏公公的想法好是奇特。按說努酋将死,應趁機布置人馬,待他死後建虜大亂時,借勢奪回失地才是。”
魏四微笑道:“孫大人所說不無道理,但我敢肯定大金不會在努酋死後大亂。”
“他這麽多兒子,哪個不想稱汗,怎會不亂?”孫承宗很有把握。
“好吧,咱們就建虜會亂來說。”魏四分析,“當有外敵來犯時,孫大人有多少把握他們不會因此而更加團結?或者說他們會不會更加團結以擊敗外敵呢?要知道,這正是借機擴大自己影響的時刻。”
“那也無需議和吧。”葉向高道。
魏四笑道:“議和隻是假象,是給他們亂的時間,給咱們準備的時間。”
孫承宗不解,“給他們亂的時間?”
“若孫大人是剛剛登位的汗王,政權還不穩固,這時最大的敵人卻來示好,會怎樣呢?”魏四問。
“當然是抓住這個時機穩固政權。”孫承宗答道。
魏四不再說下去,他想這幾位聰明人都應該明白了。最終大家同意魏四之計,待努爾哈赤故去,新汗登基之際,由遼東經略袁崇煥派人前去“議和”。而暗地裏,孫承宗開始加大向遼東派兵的力度,其餘各部各科則暗地裏加緊籌措遼東軍饷和糧草等。
當這剩下魏四和孫承宗後,魏四又提出一個大膽的想法:關甯鐵騎。大緻方向是以山海關、甯遠等處的騎兵爲主,再招募和注入其他各方面的騎兵,使之成爲可以和大金鐵騎抗衡的隊伍。
至于資金等方面,會盡可能地向這支隊伍傾斜。
孫承宗聽得心潮澎湃,當即表示立刻暗地組織這支隊伍。
然而關于魏四不是太監的流言越傳越甚,更有說當今小皇帝乃魏四在慈慶宮時與王才人偷情所孕。
衆口铄金,三人成虎,流言是很可怕的。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智者,但除了極少數人不屑地指出魏四進慈慶宮時,小皇帝已經出生外,大多數人選擇相信這個流言。他們中并非都不是沒有頭腦的人,但他們情願相信這是真的,因爲魏四現在是“監國公公”,不就等于皇上的父親嗎?
魏四很清楚止住流言最直接的辦法就是脫下褲子讓人們好好瞧一瞧。但問題是他現在的狀況如果這樣做,不就更證明了流言的正确嗎?
他焦急地來到來到雨婵堂向談雨婵請教可否将那玩意暫時“送回去”。
“你說什麽呢?”畢竟談論的是男人私處,雨婵面色粉紅,“想長出來就出來,想放回去就放回去,世間哪有這大好事。”
魏四對她并不隐瞞,全盤托出現在的難處。
“早知道有這些麻煩事,就不給你治療了!”雨婵略帶氣憤地道。爲了那千年雪蓮,她與尤三妹、栗香不顧生死去到天山,不可謂不艱辛。
魏四忙道:“我知道雨婵你,還有很多人爲了我這事廢了很大的心思。我當然不想前功盡棄,也是一時着急過來問問。還請雨婵姑娘莫要怪罪。”
見他道歉,雨婵臉色有所好轉,善意地問:“那裏情況怎樣?”
“好,好着呢!”魏四倒有些難爲情。
“若,若是有什麽狀況,要盡快到我這來!”雨婵說完,頓時面如火燒,嬌羞着走進内屋。
這雖是句醫生關照病人的尋常話,但因這病的奇特處,雨婵這個姑娘家不羞才怪呢。
出了雨婵堂,魏四上了馬車,便聽到一聲:“魏四哥。”擡頭便看見久娃坐在内,笑嘻嘻地望着他。
“久娃,你怎會在這。”魏四笑問。
久娃答道:“是留留姐和三妹姐叫我來的,說你現在官做大了,會有人害你,讓我保護你。”
“我有護衛的。”魏四道。
“切,我這都坐進來好久了都沒人發覺,都是什麽護衛。”久娃不屑道。
魏四笑而不答。你是當今天下兩位絕頂高手的徒弟,有幾人能比得過你。
一樣出宮,魏四回到府宅。到了大門外,孫雲鶴幾人出現,見從内走出兩人,大吃一驚。
“這是我的貼身護衛久娃,呵呵,你們以後别得罪他。”魏四道。
孫雲鶴一見正是那夜攔在前方的少年,尴尬笑道:“何時坐進去的,怎麽沒發覺呢。”
進入府内,孫雲鶴彙報道:“在雨婵堂和這裏附近有不少乞丐。”
丐幫?魏四一驚。看來以後行事不能大意。他小聲叮囑:“在這兩處多派些人手,如果不夠,直接去找錦衣衛駱養性。但記住不要打草驚蛇,非關鍵時候不要出手。”
“小的明白。”孫雲鶴道。
“爹,您可好久沒回來了!”崔呈秀忙向前恭敬迎接。
魏四笑道:“你有這麽想我嗎?”
崔呈秀滿臉堆笑,“想,想得很呢。聽聞爹爹已成爲‘監國公公’,孩兒爲爹爹高興,一直沒機會表達呢。”
“崔管家,快去廚房準備些好菜。”楊留留過來道。在她身旁是楊六奇、秀秀。
怎麽沒見到尤三妹和栗香?魏四疑惑地想。
留留看出魏四疑惑,笑道:“三妹說要去辦個案子,前天已離府,栗香随她一同去的。”
既然是辦案,爲何栗香同去?魏四心想。但沒表現出來,面帶笑容問起府中情況及女兒女婿在學堂的狀況。
“爹,我以後要做趙先生一樣的。”秀秀嘴中的趙先生自是趙點唇。
秀秀轉眼已是大姑娘了。魏四笑道:“好,隻要你現在好好學,将來爹也讓你進學堂當先生。”
“我覺得在學堂不能玩耍,好是無聊。”楊六奇是個貪玩的孩子。
秀秀瞪他道:“你若不想去,不去便是,回你自己家去。”
楊六奇哪敢争辯,忙噘着嘴道:“我去學堂便是,你别趕我走。”
魏四笑着搖搖頭入了大堂。
用畢晚飯,魏四問:“怎未見李善慧?”
“她現在幫助他哥哥忙着布鋪,已很少回來。”楊留留道。
魏四笑着道:“如此也好。”
留留似還有話要說,這時魏良卿急匆匆進來,隻好說了句:“用過飯後早些歇息。”說完便離開。
“四叔,小三叔他要入丐幫。”魏良卿很是氣憤。
小三已經不是第一次背叛魏四了,難道背叛也能成爲一種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