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捕殺奸細三十七人,另有五十六人來路不明,難以查實,已關押看管,我可以很保證地說甯遠城内無一奸細,”祖大壽彙報他的戰果。
滿桂講得很籠統,“經過這段時間的演練,甯遠軍民都已基本掌握守城之法,不懼敵人來攻,”
孫元化開始彙報,“炮手都已熟練掌握紅衣大炮,保證不會掉鏈子,”
“不會炸膛吧,”袁崇煥笑問。
“若炸镗,孫某的腦袋願留在甯遠,”孫元化信心百倍。
覺華島是次要的的,若不是魏四,或許都不會來參加這次會議,所以孫撫民隻很簡短地介紹了覺華島戰前準備。
“魏公公,您有什麽要說的嗎,”袁崇煥客氣相問。
魏四微笑道:“我隻說兩句,努酋一點都不可怕,甯遠城必能守住,”
衆将紛紛點頭,很有信心。
“來人,快馬去山海關,”袁崇煥高聲喚下屬。
去搬援兵,衆人心想。
袁崇煥繼續下令:“轉告孫大人,我不要他的援兵,隻懇請他做一件事,”
何事,所有人望向他。
“如發現任何一位自甯遠逃回的士兵或将領,格殺勿論,不論是誰,包括我在内,”袁崇煥厲聲道。
下屬迅速前往山海關。
這是表明一種決心,與城共存亡,決不後退一步的決心,袁崇煥采納了魏四建議。
“各位回到軍中,不要隐瞞,明明白白地告訴士兵們,我們沒有援兵,城在人在,城毀人亡,”
“遵命,”衆将齊聲應道。
袁崇煥開始布置:“滿桂滿總兵守東城,祖大壽祖将軍守南城,朱輔朱将軍守西城,朱梅朱将軍守北城,本官将坐鎮中樓居高調度,”
“遵命,”滿桂四人得令。
“好,希望諸位将軍齊心協力,保我甯遠不失,一血前恥,”袁崇煥又說一句。
“是,”四人應道。
努爾哈赤本就很難攻下甯遠,現在又早有準備,當然能守住,魏四心想,但他還是想多說幾句,問道:“各位将軍,若敵人頂牛皮木闆等物沖到城下使利斧等物刨城牆,該怎麽辦,”
“弓箭射他,”滿桂答道。
魏四搖搖頭,“别說弓箭,連火槍也未必能擊穿牛皮,此法行不通,”
這,包括袁崇煥在内,衆人沉思起來。
“我有個法子或許行得通,”魏四笑道,“用棉被鋪上稻草,裹上火藥,将火點燃後扔到城下,”
滿桂有些懷疑,“從未聽過這個法子,真得能成,”
“呵呵,滿總兵到時不妨一試,”魏四笑答。
魏四與袁崇煥等人互道珍重後,回到覺華島,下令連夜挖冰壕,但不頂用,由于天氣嚴寒,很快又結上冰。
魏四決定另用他法,帶領民衆将樹木樹枝等易燃物鋪滿離岸半裏左右的冰面上。
孫撫民好奇問其原因,魏四笑答:“山人自有妙計,”
“什麽山人,閹人吧,喝藥了,”尤三妹毫不顧忌有人在旁邊。
孫撫民笑着識趣離開,魏四批評她:“有人的時候,别閹人的亂喊,給我留點面子成不,”
“要想我不這樣喊,那你就要記着喝藥啊,快點長出來,”說到這,尤三妹霎時臉紅。
“什麽長出來啊,”秦良玉身穿苗服進入。
三妹臉色更紅,還好魏四搶着回答:“三妹擔憂那些被砍伐的樹木會死去,我說春天就會長出來,她希望再快點,”
“三妹真是菩薩心腸,”良玉微笑贊道。
魏四已接過藥碗,喝下去,問道:“秦将軍可是有事,”
秦良玉嫣然一笑,“沒事就不能過來了嗎,”
“當然可以的,”三妹笑着挽上她的胳膊。
正月二十三,天空陰沉,寒風刺骨,一片肅殺之氣,努爾哈赤率大軍順利抵達甯遠城郊。
所過之處,毫無抵抗,皆是空城空寨,突然得報甯遠城有兵駐守,金帳内的努爾哈赤驚奇不已,“何人領兵,”
“兵備副使袁崇煥,”探子報。
袁崇煥,努爾哈赤沒有任何印象,在他腦中留下名字的隻有孫承宗。
“此人不可小觑,曾誇口五年滅金,”皇太極道。
“哈哈,無名小卒還敢誇這海口,”努爾哈赤放聲狂笑,已經六十餘歲的他頭發胡須盡白,滿面皺紋,但威猛之氣毫不減弱。
“讓孩兒率部前去攻城,”代善請命。
努爾哈赤略作沉思,“先禮後兵,派使節前往勸降才是,”說完,問衆臣:“何人願往,”
“臣願往,”說話者是範文程,薩爾浒之戰後,他已成爲努爾哈赤的重要謀臣。
“好,”努爾哈赤很快寫好勸降信,交與範文程。
“先生爲何要前往,”送範文程去城中時,皇太極問。
範文程笑答:“聽聞這袁崇煥自恃有才,很是高傲,是明臣中的後起之秀,頗有經略遼東之勢,我去會會,看他是否有真才實學,”
袁崇煥接過勸降信,竟然連他的稱謂都沒。
“我帶二十萬人來攻城,此城必破,如果你們主動投降,我會大加封賞,”
“你們大汗很滑稽啊,”袁崇煥看後開了句玩笑。
範文程盯着近期勢頭很猛的袁崇煥,“我二十萬大軍,甯遠城唾手可得,我大汗心惜袁大人才幹,方才勸降,何來的滑稽,”
“是嗎,那我爲何未見到本官的名字呢,”袁崇煥搖頭苦笑,“也許袁某本就籍籍無名,你們大汗不屑一提吧,”
範文程欲要解釋,那邊的祖大壽突然指着他罵道:“範文程,你是範文程,”
“在下正是範文程,”範文程坦然應道。
“奶奶個熊,老子今天要把你的腦袋留在甯遠,”祖大壽想起薩爾浒之戰時範文程曾假冒杜松旗牌官來哄騙劉铤的東路軍進入圈套之事,怒不可遏,要知道,他也是那場戰鬥的俘虜,說話間已拔出佩劍。
袁崇煥喝止:“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祖将軍,住手,”
祖大壽嘴中嘟囔着收起佩劍。
“原來你就是範文程,,”袁崇煥冷笑諷刺道,“身爲漢人,卻賣祖求榮,久仰久仰,”
範文程面不改色,不以爲恥,“都是炎黃子孫,人各有志,何來的賣祖,”
袁崇煥不再跟他争辯,道:“我這就回信,你給努酋帶去,”
“無名小輩,自尋死路,”看完回信,努爾哈赤震怒大喝。
代善、阿敏、莽古爾泰、皇太極四大貝勒和衆多文武忙呼:“大汗息怒,”
努爾哈赤稍微平複下,魁梧的身體站起,高聲下令:“明日淩晨進軍甯遠,”
“喳,”衆人高聲應道。
範文程微微露出憂色,那封信的内容他是知道的,因爲袁崇煥在寫完後先高聲朗誦了一遍,引來明軍衆将的喝彩。
“甯遠本給過你,你不但不感恩,卻輕易舍棄,如今我将它恢複,怎肯再送與你,理當死守,你說你有二十萬大軍,我知道是假的,你最多十萬爾爾,但是我也不嫌少,你隻管放馬來吧,我會好好招待的,”
既然袁崇煥敢這樣說必然已下了死守甯遠的決心,當一個人連死的準備都做好,将會很可怕。
“他會是個很可怕的對手,”随皇太極到了正白旗營中,範文程擔憂地道。
“也許隻是以此來自我掩飾吧,先生不覺得嗎,”皇太極不以爲意。
範文程道:“我觀了甯遠城,若他不出城死守,恐怕不會輕易被攻破,還一點,咱們先前派到甯遠城的人未有一人來送消息,或許已經覆滅,”
“哦,”皇太極這才略顯緊張,“看來這袁崇煥不能小觑,”
“現在不能,以後也不能,”範文程又說一句。
“魏四哥,金軍駐在甯遠城郊,并未進攻,”被派去一人兩馬傳遞消息的孫雲鶴來到山崖上彙報。
魏四遙望甯遠方向,“明日便會開始,”
“要不要前去支援,”秦良玉戎裝在身,有些迫不及待。
“野外作戰,我們這些人如同羊入虎口,還不夠喂飽他們的呢,”魏四笑笑,“袁大人會守住甯遠城的,我們現在要做的是等着金兵來覺華島,給他迎頭痛擊,”
孫撫民笑道:“有魏公公坐鎮覺華島,我敢保證萬無一失,”
“不可輕敵,隻有把敵人想得強大,并以此來準備,才有獲勝的可能,”魏四叮囑道。
衆人點頭贊同。
魏四回頭瞥見尤三妹和栗香在遠處,忙道:“各位可以令島上所有軍民明日好好休息,養精蓄銳,等待敵人,魏四先回去了,實在是困了,”
“魏公公已有好幾天未合眼了,快些歇息,”孫撫民體貼地道。
“孫将軍、秦将軍,以及所有人不是都這樣嗎,呵呵,全部準備就緒,大家都可以睡個安穩覺了,”說完,魏四笑着走向尤三妹。
“你差點又忘了喝藥,”三妹責怪道。
“我這不是回去喝嘛,”魏四笑道,已走在前。
“這麽冷,兩位妹妹站在這作啥,走,到我屋裏去,”秦良玉過來笑着相邀。
栗香剛想答應,被三妹拽了一下,搶在前微笑着道:“良玉姐這幾日操練士兵,如此辛苦,我們不好再去打擾,”
秦良玉笑道:“是啊,我确實很疲乏,那等打完這場仗再和兩位妹妹好好聊,”說完,在侍女阿希和阿布的陪伴下走去。
“三妹姐,你好像不喜歡良玉姐,”栗香取笑。
是嗎,三妹不由一怔,難道是因爲她與魏四走得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