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六章 還疼嗎

也不知道算不算大事,西李選侍打了東李選侍一巴掌。

太子朱常洛和王安不在慈慶宮,西李與東李面對面相遇,雙方都不肯讓路,西李氣上心頭,給了東李一大嘴巴子。

東李坐地上撒潑哭鬧,任誰勸也不起來。西李哪管她這套,又是一通訓斥後,回了西宮。

魏朝當然是勸東李勿要再鬧,以免太子回來大家都不好看。

東李更是來勁,大嚷着要坐地上等太子來了後爲自己做主。

魏四聽着魏朝的叙述到了事發地點,東李坐路中央,宮人們都遠遠地看着,不敢靠近。

“我先去見見西李選侍。”魏四對魏朝道,繞道而過。

西李選侍仍氣憤難平,大口喝着茶,見魏四進來,道:“魏四,那個小蹄子起來沒?”

魏四忙道:“還未起,說要等太子回來評理。”

“哼,以爲太子寵着就無法無天了,當初若不是我把她帶進宮來,何來今日風光。”西李選侍越想越氣,“不用管她,讓她在那撒潑去,太子回來又能怎樣。”

魏四勸道:“雖說太子也不會因爲這點小事對選侍制氣,但姐妹不合,實在影響慈慶宮的和睦。若要傳出去,不知會引來多少笑話。選侍應該知道,太子最厭惡這點。”

“你是要我去向她賠罪?”西李選侍目光緊聚在魏四身上。

魏四笑笑,“這個不需要。魏四可以讓她起來,希望選侍恩準魏四一試。”

西李選侍的目光滿是懷疑,“你說你可以?”

魏四道:“是。”

“那好,你去勸她吧。”西李選侍擺擺手,“我也不想事情搞得太大。”

“包在魏四身上。”魏四信心十足。

回到東李選侍那,魏四與魏朝一同過去。

“魏朝,你去把太子喊來。”東李選侍滿臉淚的痕迹,粉面一塌糊塗。

魏四向前,行禮道:“選侍,魏四覺得還是不要喊來太子的好。”

東李選侍人見是魏四,“哼,你的主子怕了?”

“魏四是爲選侍着想。”魏四未退讓,“若太子見到選侍這副模樣,恐怕不會憐惜,隻有厭惡。”

“你,你一個奴才胡說什麽。”東李怒道。

“魏四沒有胡說。選侍也知道太子的脾氣,最厭惡斤斤計較,無事生非之人。”

“你,你這個奴才說我無事生非?大膽!”東李手指魏四,嬌聲喝道。

魏朝忙上前假意訓斥魏四,“你胡說什麽,說選侍無事生非,膽子太大了!”

“選侍确實無事生非。”魏四很肯定地道,“本來就沒有事,何必要坐這地上不回宮呢?”

東李委屈不已,“她,她打我,這還不是事嗎?”

魏四搖搖頭,“她打你很正常啊,于公于私都不能算是事。”

“她,她憑什麽打我?”想起那巴掌,東李捂着臉,哭喊道。

“于私,她是你姐姐,長姐如母,哪個孩子沒挨過母親的打,這能算事嗎?”魏四很震驚地解釋,“于公,她先爲選侍,是正宮。你不給正宮讓道,有失禮儀,用一巴掌來教育你,很正常,能算是事嗎?”

魏四這幾句話說出,東李在那一句話也說不出。

“魏四知道選侍就這樣起來有失面子,已想好了法子。”魏四笑道,“稍後待我過來時,你起來便是。”

過了會,魏四手提馬桶走過來,臭味撲鼻。

“還愣在那作啥,快扶選侍回宮。如此之臭,萬一散到選侍身上,被太子聞見,誰擔當得起呢。”魏朝見此情景,意識到魏四意圖,高聲招呼宮女。

東李選侍身不由已地被侍女攙扶着回宮。魏朝大贊魏四,“弟弟,多虧了你。”

“哪裏,哪裏。”魏四謙虛搖手。

大事?梃擊案那麽大的事都因魏四而改變軌迹,這點小事算得了什麽。

聽完魏四的叙述,西李選侍不由掩嘴而笑,“好你個魏四,虧你想得出,竟然去提馬桶。”

“魏四本就提過馬桶,駕輕就熟而已。”魏四謙恭答道,并未因此而得意。

西李未再說下去,她覺得這個魏四不僅是個聰明人,更是今後可以倚重的人。

“魏四覺得選侍還是去看一下妹妹的好。”魏四道。

“爲何?”

“畢竟是親姐妹,我相信選侍過去隻需一句安慰的話,比如‘還疼嗎’之類的,她從此會很尊敬您的。”魏四微笑道。

西李選侍帶着懷疑的心情到了妹妹處,隻問了一句,“還疼嗎?”

東李低頭抿嘴未答,但内心不斷翻滾着與姐姐來到慈慶宮後的一幕一幕。當她擡起頭時,已滿臉淚花,有委屈,有感動,似乎還有悔意。

晚上,魏朝喊來魏四,哥倆一起慶祝對這事的成功解決。

客氏也過來坐了會,并告訴魏朝今夜要陪小皇孫,不過來。其實過來不過來也沒什麽區别,因爲最終總是魏朝爛醉如泥地躺在床上高呼自己美好的未來。

客氏是陪小皇孫,但隻陪了一會,便竄到魏四房間,迫不及待地發洩内心的渴求。

魏四沒有拒絕,用撚熟的手法挑逗這位渾身熾熱的女人,直讓她**不斷,渾然不顧身在何處。

纏綿過後,空氣中彌散着旖旎,還有喘息。

“你爲何要幫她們?”客氏責怪魏四。她們當然是指李氏姐妹。

魏四淡淡地道:“我隻做了份内的事,沒有幫誰。”

客氏撅起小嘴,“下次不許幫她們,讓她們鬧,鬧得越厲害越好。”

這個女人是什麽心态啊。魏四不由笑着搖頭,“真不知你怎麽想的。她倆鬧得厲害對魏朝和我有什麽好處?隻能說明我倆無用。”

“呵呵,你倆本就無用。”客氏取笑道。

“啪”地一巴掌打在客氏臉上,是魏四被這句話刺激後猛然騰起的無法遏制的怒氣。

客氏驚呆,“你,你打我?”這巴掌很實在,臉上已顯出五個指印。

這是魏四心中永遠的痛,他希望永遠無人提起,他希望永遠壓在心的最深處。

我可以依靠自己的努力去獲取金錢,去獲取權力,去獲取想要的一切,但我永遠也無法改變我是太監的命運。平躺的魏四目中閃起淚花。

客氏見他模樣,知刺到他的痛處,委屈地戳他一下,“死冤家,我又不是有心的,用得着這麽用力嗎?”然後,忍不住啜泣起來。

“還疼嗎?”過了會,魏四心情平複下來,側身拍拍身邊女人,輕聲問道。

客氏撒着嬌湊到他臉龐前,“疼,能不疼嗎?”

給女人最大的安慰不是說些虛情假意的話語,而是讓她忘記。魏四一翻身,到她身上,又是親吻,又是撫摸,重新燃起男歡女愛的烈焰。

于是客氏忘記了疼或者不疼,也許她已什麽都忘記,隻有欲死欲仙的快樂感覺。

次日,魏朝疑惑地望着客氏臉龐上的指印,問其原因。

客氏委屈地說是昨晚因爲小皇孫的啼哭,西李選侍賞的。

至于是不是,魏朝又怎敢去問。“對食”在皇宮中雖很普遍,但違背宮廷規矩,真要追究起來是要治罪的。誰敢拿到台面上呢?當然後來有人敢,是魏四。這是後話。

太子朱常洛撫摸着東李選侍粉臉上的指印,問了相同的問題。

東李也很委屈地說是自己與姐姐頂嘴,來自姐姐的懲罰。然後又說已和好,沒什麽事。

朱常洛好言寬慰幾句,誇她知禮數,識大體。

東李感覺太子的寵愛比之前更甚,不由的有些感激那個魏四。

此時的魏四不需要感激,需要傘。傍晚出宮時,雖然黑雲壓城,卻不見雨落,魏四便未帶傘。這不,還未到莳花館,突下大雨,渾身淋濕。

在街邊屋檐下稍稍避會雨,魏四想了想冒雨趕往百順胡同。與趙應元、徐進教約好酉時在胡同口碰頭。

到胡同時,還未到酉時,魏四是有意早來會,在暗處觀察。

過了會,雨小了許多,趙應元和徐進教撐傘走來,魏四招呼二人到身旁。

三人等好久,已是戌時,雨停,才見虛玉神情焦急地過來。

“道長。”三人迎過去。

虛玉望見魏四,尴尬笑道:“你還真來了。”

魏四道:“道長放心,魏四不是來攪局的。”

“是啊,他是我們的兄弟。”趙、徐二人跟着道。

虛玉心中冷笑。說到底還是想分一杯羹,何必冠冕堂皇地說其他。

趙應元道:“他們還沒來嗎?道長,這次一定要敲定。”

“急不得。”虛玉捋下胡須,“少教主改變主意,明晚戌時在東直門外的碧霞元君廟會面。”

“這不是耍我們嗎?豈有此理,一點誠意都沒。”徐進教怨道。

莫非其中有變故?魏四沉思未語。

虛玉安撫道:“在哪不是一樣,爲了那些銀子,咱們隻有聽少教主的。”

“好吧。”趙應元、徐進教隻好同意。

虛玉望向魏四,“魏兄弟,明晚還去嗎?”

魏四笑笑,“當然去,這等好事怎可以少了魏四。”

好事?世間哪這麽多好事,魏四,你太天真了!虛玉心中嘀咕着離去。

世間的事哪分得清好壞,天真的年齡早已過去,咱們走着瞧。魏四擡頭看天,烏蒙蒙一片,卻隐隐可以看見黑幕後星星的閃爍。

魏四并非來自星星,他來自幾百年後的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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