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未必。”趙應元又開始吹,“他們很信任我倆,已約好下次碰面的時間地點。”
徐進教對魏四道:“三日後,莳花館。魏四,咱們一起去,好好地撈他一筆。”
魏四大腦迅速作出判斷。一定是聞香教出事,那少教主不知怎的尋到這倆,誤以爲他倆可以幫到。“有财一起發,才是好兄弟嘛。哈哈,好,一起去。今晚開銷算我魏四的。”
貴香院内,三日花天酒地,好不快活。隻是魏四實在無法忍受胭脂俗粉,堅決未叫姑娘。
“給我說說狀況啊,不然到時我什麽都不知,如何配合你們?”兩人已有醉意,魏四問道。
趙應元抱着“賽西施”,上下其手,忙得不亦樂乎,揮手對徐進教道:“你說。”
“是那個道士找到我倆的。”徐進教不耐煩地道。
提到道士,魏四首先想到玉虛道長,便說了他的長相,問:“可是此人?”
兩人齊點頭,“沒錯,就是他。”
“聞香教出了何事,那少教主要托他尋人幫助?”魏四又問。
“你,你怎麽都知道?”趙應元和徐進教還未爛醉,驚奇問道。
魏四一笑,“我什麽都不知道。”
趙應元推開身邊女人,又對徐進教身邊那位道:“你們都出去。”
房内隻剩他三人,趙應元小聲道:“他爹被抓,他在想辦法營救呢。”
“那也不會找到你們哪?”魏四疑惑不已。
徐進教“呵呵”直笑,“是那個老道士的主意。”
“能說得詳細點不?”魏四道。
徐進教聲音更低,“他知道應元是劉公公的外甥後,便讓我倆利用這點從少教主那大撈一把。”
魏四點頭,“上一次未談妥?”
“都怪那老道。我們準備隻要五百兩,那老道卻堅持讓我們要一萬兩。那少教主所以才猶豫不覺,說下次見面再給答複。”趙應元埋怨道。
魏四心想虛玉這樣做才是對的。若隻要五百,明顯有诳人之嫌。要一萬可就不同,說明有實力辦到,給人信任感。
便宜無好貨,這是人之認知常理。
“讓我說要一萬也少,至少兩萬兩。”魏四詭異地笑道。
趙應元和徐進教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驚訝的目光停在魏四身上,久久無法離開。
魏四取笑他倆,“看把你倆吓得,據我所知上次他父親被抓,花了肯定不止萬兩,方才弄出來。這次如果太少,他自然不會相信。”
“那個死老道!”趙應元後悔不已,把怨氣撒在虛玉身上。
徐進教忙問魏四主意,“到了如今這個地步,還有辦法彌補嗎?”
“有。”魏四很肯定,“讓我好好籌劃,到時按我說的做就是。”
這魏四的鬼主意多着呢。那二人放下心來。這次可要發大财了!
夜來風雨,魏四難以入睡,他還在想着這事。
聞香教教主被捕,少教主急于營救,上了虛玉的當,誤以爲趙應元和徐進教有來頭。上次便是通過鄭貴妃身邊太監才打通門路,可以理解。
隻是那後來出現在莳花館的梁達明以及便衣錦衣衛是爲何呢?僅僅是巧合?
想着,魏四腦海裏冒出個大膽的想法。他開始往這個方向作深度思索,進行謀劃,直到天亮還未閉眼。
“冤家,你可真清閑。”客氏扭動着身軀走入,目腫黑眼圈鮮明,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
魏四忙爬起,向外張望下,“你怎麽過來了,不帶着小皇孫守靈嗎?”
客氏連打哈欠,“這守了一夜,小皇孫回來後就睡,才偷閑過來看你一眼。”
“你也不怕被人看見。”魏四責怪道。
“都忙了一天一夜,誰會管咱們,魏朝那呼噜聲都震天了。”說完,客氏便直接躺到魏四床上。
魏四忙透窗向外望望,叮囑道:“小心爲上。”
客氏沒應,已發出微微鼾聲睡着。魏四苦笑,把她身軀擺正,被子蓋好,這才出屋。
慈慶宮内也無甚事,安排好後,魏四去向禦膳監。
劉若愚見是許久不見的魏四,笑道:“魏公公怎會突然想起來看望雜家?”
“公公笑話魏四了。”魏四略帶尴尬,“初次管理慈慶宮内的西宮,魏四很是生疏,手忙腳亂自是難免。最近才順當一些,便來看望公公,還請見諒。”
“不會平白無故來我這吧,呵呵。”劉若愚道,“是不是要細米粉?”
這個真不要。“梃擊案”後,萬曆已吩咐對慈慶宮的配置恢複至太子東宮水準。“魏四有些疑問想向公公請教?”
“哈哈,據說春節賞梅時,魏公公的風頭把皇上都蓋住了!”劉若愚不是取笑,是真心的佩服。一是佩服魏四的才能,二是佩服他的運氣。想自己博覽群書,才華橫溢,接觸皇上的機會也很多,但從沒入皇上法眼。
魏四笑着擺擺手後,很鄭重地道:“魏四深知公公的才幹,确實有疑難請教。”
看他模樣,劉若愚點點頭,“好,說吧,雜家盡力而爲。”
魏四便把那晚随萬曆去莳花館後見到的人說了一通,又把昨晚與趙應元和徐進教的談話講了一遍,沒有一絲隐瞞,包括王好賢及梁達明的身份等。既是讨教,自要真實,不然得不到最佳答案。
“你想利用這事做什麽呢?詐一筆銀子?”劉若愚聽後皺眉沉思良久方才說話。
魏四搖頭,“如果僅僅是爲了銀子,魏四也不回來讨教。不瞞公公,魏四想利用此事立功揚名。”
魏四的坦誠讓劉若愚有些感動,“那也很簡單啊,報告官府不就行了嗎?”
“我總覺得其中有些問題,卻又不知在哪?”魏四道。
“虛玉,你說的那個道長,關鍵在他那。”劉若愚猛然驚叫。
魏四聽後頓悟,“我怎麽沒想到呢。公公,若魏四成功,必會報公公大恩。”
你會成功的。劉若愚心想。
把目标定在虛玉道長身上後,魏四來找汪文言,因爲在重慶那虛玉便是因爲他救了自己。
汪文言不解魏四尋虛玉的目的,魏四隻說爲了謝恩。
這點忙還是能幫上的,汪文言到鴻胪寺詢問李可灼。
汪文言的夫人已生子,李可灼誤以爲是汪文言服用“仙丹”之故,欲再購買,便約好明日在重賓樓碰頭。
很順利,心情舒暢的魏四來到當鋪,詢問經營狀況。
劉應選确實盡力,熱情誠信,來往賬目清晰,魏四相當滿意。
“是否有小三消息?”魏四心裏仍放不下那事。
劉應選搖搖頭,“千金那似乎遇到些麻煩。”
“什麽麻煩?”魏四忙問。對這些兄弟,他始終很關心。
“其實千金交代過我,不告訴你的。”劉應選猶豫下,道:“他是不想給你添麻煩,但我擔心他處理不好這事。”
魏四知道費千金秉性,并不怪罪,道:“應該不是什麽難事吧。”
劉應選搖頭,擔憂不已,“看似簡單,但我總覺得其中有些蹊跷。”
“哦?說來聽聽。”魏四很有興趣。
七天前,吏部文選司郎中張鳳翔也就是原西城兵馬司指揮,雇傭費千金幫忙搬府。物品較多,費千金帶手下搬運三日才将搬好。
你出錢我出力,本很順利,然而在最後一天卻出點事,搬運過程中小馬不小心打碎一件青花瓶。
青花瓷的制作在這時已很成熟,并非什麽稀罕物,賠償便是,誰知張鳳翔是千般的不同意,出口要價一萬兩。
“是什麽花瓶,如此昂貴?”魏四不由問道。
劉應選歎道:“起初千金以爲他是訛詐,便喊我去查看碎片。我反複仔細地觀察,碎片中有‘宋天聖元年’字樣。”
“古董?”
劉應選點點頭,“北宋仁宗時期生産。”
“确定?”
劉應選面色凝重地再次點頭,“沒錯。我又找來幾位行家辨認,是真品。”經營當鋪,少不了爲物品估價,好學的劉應選已掌握不少這方面知識,并由此結識了不少喜愛收藏古玩古董的大家。
魏四皺眉沉思。若真如此,張鳳翔要求萬兩并不爲過。“千金準備怎麽做?”
劉應選歎氣道:“還能怎樣,湊錢賠償。”
“如果是這樣,隻好賠償。不過萬兩不是小數目,千金那可能會很困難吧。”魏四跟着擔憂起來。
“他那湊了兩千,我這也暫時墊上三千,但仍缺五千。”劉應選道,“張鳳翔以十日爲限,眼看要到期,真不知如何是好。”
魏四想起劉應選開頭那句,問道:“爲何你方才說這其中有蹊跷?”
“我問過小馬摔碎青花瓶的詳細過程。當他去台上拿花瓶時,張鳳翔搶先拿過去,并叮囑說這是他最值錢的寶貝,一定要小心,然後才遞給小馬。小馬去接時,根本未碰到,瓶子便落地摔碎。”
魏四眉頭皺得更緊,“這麽說……”
“應該是張鳳翔自己摔碎的。”劉應選不服氣地道。
“你們未辯解嗎?”魏四疑惑地問。
劉應選道:“魏四哥,你也知道,這種事情本就說不清楚的。再說他們是官,我們是民,當時在場的有好幾名官員都作證說是小馬摔碎的。除了認了,我們還能做什麽?”
認了?我們的魏四哥顯然不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