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決定趁夜離開京城,便喊來大車搬運各類值錢物品。當鋪俺不要了,留給你個空架子吧。
“東家,這夜裏搬運可是要加錢的。”費千金道。
“沒問題,隻要平安到碼頭,就給你們雙倍。”碼頭那邊已聯系好,徐富更不敢在京城耽擱。
費千金隻帶來小馬和小虎,因爲徐富交代人越少越好。
徐掌櫃早已把值錢的整理出來,所以很快裝好車,在月色中走向廣甯門。
“徐管家這是要去哪呀?”突然前方出現幾人,說話的是魏四。
徐富大驚失色,裝作很無辜的樣子道:“這當鋪歸你了,我們還呆在京城作甚。我們這是回老家。”
魏四笑着靠近大車,“車上裝的什麽?”
“沒,沒什麽,一些被褥衣裳和家用物品。”徐掌櫃搶在弟弟前面答道。
“哪來的被褥衣裳啊,我咋沒裝過。”費千金說着已和兩位小弟兄拉開篷布,立刻夜色中一片亮堂,有金器、銀器等珍貴物品。
魏四驚道:“徐管家,你膽子也太大了吧,竟敢盜我當鋪的物品。”
“啊,是偷盜啊,給我打。”小三和劉應選等人一擁而上,對這倆兄弟是拳打腳踢。
“不是當鋪的,是我私人物品。”徐富慘聲大喊。
魏四擺手,毆打停止。“私人物品,你一個小小管家怎會有這麽多貴重物品?莫非是從邱府偷偷弄出來的?”
“不是,是我和大哥這些年辛苦的積蓄。”徐富狂叫。
“說這話誰信哪!”魏四搖搖頭,“好吧,我也不跟你争辯,讓官府來查。”
押着徐家兄弟沒走多遠,便遇到率士兵巡城的許顯純。新官上任,總要做出個表率,他很是盡責。
“什麽人!”他領士兵們圍過來。
魏四見是他,上前行禮,“許大人,有人盜竊,被我等拿住。”
“魏四?”許顯純驚奇不已。
“他二人盜我當鋪物品,還請大人重罰。”魏四揮手,小三等人将那兄弟倆押到跟前。
許顯純更是驚奇,“徐管家,怎是你?”
魏四忙向前仔細叙述徐富已将當鋪轉給自己,欲趁夜盜走當鋪物品的經過。
“當鋪已轉給你?”許顯純驚詫問道。
“确實,我這有轉讓約定,請大人過目。”魏四讓小三把白天徐富寫下的轉讓約定給許顯純。
“燈靠近。”許顯純借光細看,果然沒錯,上有徐富簽名和手印。
“許大人,小人冤枉,這些物品不是當鋪的。”徐富掙紮喊道。
不等許顯純追問,魏四先問道:“許大人,請問盜竊皇家之物,何罪?”
“死罪!”許顯純爽快答道。
“盜竊普通人家物品呢?”
“按情節定,重則發配充軍。”
魏四笑着對徐富道:“徐管家,你可聽清楚了。”
邱乘雲死後封家,他是皇上的人,所有物品都歸皇上。徐富若說是從邱府盜出,豈不是要被殺頭。頓時低頭不敢應話。
“徐富,說怎麽回事?”許顯純厲聲喝問。
活着總比死強。他大哥徐掌櫃搶在前喊道:“當鋪轉讓,我倆心有不服,故欲拉走當鋪物品。小人說的是實話,請大人明察。”
“大哥。”徐富驚愕喊道。
徐掌櫃勸道:“三弟,還是認罪吧。”
徐福明白了大哥意思。若真追查起這些東西的來曆,可是要掉腦袋的,隻好認罪。
“将人押去衙門,交與順天府治罪。”案子很輕松地審完,許顯純很是得意。
“許大人英明!”魏四與衆人歡呼道。
許顯純笑笑,“查一下是否少了物品。”
魏四還未查過當鋪賬目,怎會知是否少了。但他往車上看了看,驚叫道:“沒少,還多了幾樣。”
“還有這等事?”許顯純走近。
“這幾樣并非我當鋪物品,還是交給許大人拿回細查吧。”魏四說着,随手拿過幾樣遞給他。
許顯純很滿意地笑道:“好,來人,将這幾件玩意拿回衙門。”心中想着,這魏四還挺會來事。
“魏四哥,你怎知那幾件不是當鋪的?”回當鋪路上,小三疑惑問道。
魏四一笑,“我怎會知道。隻不過以這個理由送給許大人辛苦費罷了。這之後,打交道的地方多着呢。”
在孫府,魏四将經過詳細講述給義父孫暹,這位經曆豐富的退休老太監隻是笑笑,并未發表意見。
“義父,您老覺得當鋪換什麽名字?”魏四誠懇地問。邱乘雲已死,當鋪易主,再叫“乘雲當鋪”不妥。
“這事你自己拿主意吧。”孫暹笑答。
“義父名暹,乃日光升起之意,魏四想以‘旭升’命名當鋪。義父覺得可妥?”魏四心中早已想好店名。象朝陽一樣緩緩升起的不僅當鋪,還有魏四。
孫暹不住點頭,“不錯,挺好。”
“乘雲”除去,“旭升”挂起,魏四的新産業誕生。綜合考慮後,确定由劉應選全權負責當鋪。
小三有些悶悶不樂,他以爲魏四會選自己。
魏四看出,向他解釋,“管理當鋪需要精打細算,賬目清晰,你不适合。”
“我沒有不樂意。”小三說了句假話。
“這就好。你在千金這挺好,以後要多替他擔待些。”魏四補充道。
孫暹爲魏四在宮中的好差事沒少花力氣,四處奔波打點,終于有點眉目,目标是宮内十二大庫之一的甲子庫。
這可是個肥差。甲字庫是保管染料、布匹、中草藥的部門,裏面存放的物料,都是江南一帶“歲供”上來的,内廷二十四衙門有用到的,可奏準領取。
“現在就剩李公公這關了。”孫暹對魏四道。他嘴中的李公公乃是甲子庫掌庫太監李宗政。
魏四認真聽着,看義父眉頭緊鎖,心想連義父都覺得爲難,看來是個人物。
孫暹說出與李宗政的過節,“他與慈慶宮的王安是一批,兩人性格雖完全不同,卻十分要好。當年因爲雜家将王安安排到慈慶宮,他打抱不平,來與雜家吵鬧。那時他是皇上内侍,大局爲重,雜家沒有理會。”
敢與當時權傾内宮的孫暹争吵,可見此人膽子頗大,性格火爆,果然與沉穩的王安差異很大。魏四問道:“後來呢?”
“哼,雜家怎會與他計較,在其他人的相勸下,就此作罷。”孫暹道。
魏四想了想,道:“我在慈慶宮做事時,王安對我還算不錯。我是否可以找他幫忙說些好話?”
孫暹笑着不作答,顯然是默認。巧奪當鋪後,他發現魏四比之前成熟許多,整個人氣質大有改變,是該讓他自己闖一闖了。
魏四并未直接入宮去找王安,而是到了珠市口王安那家布鋪。掌櫃告訴他王安明日會來。
既然到了這,魏四走入隔壁“雨婵堂”。
見是他,可蓮和可荷兩位小姑娘驚奇不已,“你,你不是離開京城了嗎?”
“難道我就不能回來了?”魏四笑着打趣。
今日談濟生休息,聽到聲音從内屋出來,喜笑顔開,“魏四,你來得正好。告訴你個好消息,那本《本草綱目》已開始刊印。”在他心裏那本書最重要。
魏四也大喜,“太好了!”
“可惜隻能刊印百本。”談濟生歎氣道。
“百本已經很不錯,再多些恐怕這‘雨婵堂’也要搭進去了。”俏然走出一身素潔白衣的談雨婵。她恰好爲個婦人開好藥房。
“談姑娘。”魏四行禮。
“啊,是你?”她不知道與父親談話的是魏四,很是吃驚。
此時,從外匆匆進來一宮中太監服飾的人,尖聲喊道:“談禦醫,快随我入宮。”卻是魏朝。
談濟生忙問:“王才人病情惡化了?”
“是啊,快些!車已在外候着。”魏朝焦急地道。
“好,就走。”談濟生忙入内拿藥箱。
魏四這才找到機會,行禮喊道:“魏公公。”
“魏四?”魏朝不禁一愣,“你怎會在這,不是去蜀中發财了嗎?”
魏四簡短答道:“又回來了。”
魏朝欲問詳情,談濟生已出來,忙與他乘車入宮。車是王安的,太子對王才人不管不問,但王安可憐這對母子,十分關心。見王才人咳嗽不止,面如死灰,忙讓魏朝用車去接談禦醫。
隻剩魏四和談雨婵,魏四卻不知從何說起,頗爲尴尬。
“有事?”還是雨婵先開口。
魏四忙道:“路過,進來看看。”
來了病人,雨婵連忙迎去,留下傻乎乎立那的魏四。
無人理睬,魏四隻好離開,誰知一出門便遇見汪文言和佐佐木兄妹走過。
“汪公子。”他喊道。
汪文言三人側目看是他,都很吃驚,“魏四。”
魏四走過去,佐佐木笑道:“我正與汪兄談到你呢。”
“是啊,我說你肯定已回京。汪公子還不相信呢。”栗香眯眼微笑,淺淺梨渦很是可愛。
汪文言道:“邱乘雲一死,我猜測魏兄會回京,隻是沒想到這麽快。”
栗香急切地問:“那晚我和哥哥走後,發生了什麽?”傳言邱乘雲被兩個仙人般的人物瞬間取了首級,栗香很感興趣。
“到鋪子裏坐着慢慢說吧。”汪文言笑道。
坐定,魏四講了全過程,那三人對峨眉仙侶驚歎不已,“高人哪!”
這世間高人很多,你們三人不也是嗎?魏四笑着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