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孫府前停了輛大車,四人正往府内搬運一個大箱。魏四加快幾步,到了跟前,問道:“這是搬什麽?”
“多管閑事。”搬運者轉頭道。然後就愣在那,驚叫道:“魏四哥……”
“小三。”魏四驚喜喊道。
“魏四哥,你等等,等我們把箱子搬進去。”由于小三驚得松了勁,箱子有點傾斜。
“磨蹭什麽呢,快些搬進來!”這時從府内出來一人,下巴尖,眼睛小,留着山羊胡。魏四馬上認出是前年自己在當鋪當玉镯時遇到的那位,後還喊來張鳳翔帶兵打了自己一頓。徐管家,沒錯,當時張鳳翔就是這麽喊的。
“徐管家。”魏四拱手道。
徐管家早已忘記魏四這人,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你是……”見小三他們還未動,又催促:“快些!”
“快,快!”見到魏四,小三别提多興奮,大聲招呼夥伴。
“在下徐公公義子,曾與徐管家有過一面之緣。”小三他們擡着箱子進府,魏四答道。
“哦。”徐管家不再理會魏四,自行入府。稱自己是孫暹義子的人太多,誰知道你是哪根蔥。
魏四未着急進去,他在等着小三出來。不一會小三興奮不已地出來,喊着“魏四哥”撲過來,兩人抱在一起,過了好久才分開,激動的淚水滾落。
“他們是?”魏四不識另外三人。
“快過來,這就是魏四哥。”小三忙招呼他三人。
“魏四哥。”他們的目光中全是激動,顯然這個名字如雷貫耳。
小三介紹,“新招了五人,他們仨都是。”
這麽一說,魏四忙問:“你們搬走了?”
“是啊,還沒來得及通知你呢。我們在北宣坊玉虛觀附近弄了個大宅子,魏四哥,走,現在就去。他們可想你了!”小三迫不及待。
我還有正事沒做。魏四忙道:“我進去看望義父義母後便随你去,你在這等着。”
魏四進去後,小三讓那三人先回去通知費千金他們,自己在外候着。
“魏四,來見見,這位是徐富管家。”一進入大堂,孫暹便介紹。
徐管家道:“已在門外見過。公公,他是你義子?”
“正是。”
“來看爹娘卻空着手,真是不懂禮數。”徐富譏諷道。
魏四還沒解釋,孫暹毫不在意地笑道:“徐管家,我這義子才進宮中,哪能如乘雲這些年積蓄了雄厚家業。”說實話,到這歲數,錢财早已看淡。
乘雲是邱乘雲,孫暹早年府上管家,後來去了四川做礦監,撈了很多好處。徐富是邱乘雲府上管家,替他打理京城事務。那家當鋪也是他開的。
“這些銀子已經送到,小的告辭。”徐富隻是管家,既然孫暹這麽說,也不敢辯駁。
“好,代我謝謝乘雲。”
徐富走後,孫暹笑道:“幸好當年乘雲選擇正确。”
魏四不解。
孫暹便講述了當年之事。當年四川那邊的礦監身邊缺人手,向宮裏要人。孫暹建議邱乘雲前去,他起初不肯離開京城,在孫暹的規勸下勉強前往。誰知到了四川不久,管事礦監因事受牽連被免,他順利掌管所有礦稅事務。他心狠手辣,着實大撈一把,據說身家早已超過百萬。
“這麽說,離開京城未必不是好事。”魏四若有所思。
孫暹似乎看出他的心思,“誰說不是呢。魏四,你在宮中不适應?”
魏四想“梃擊案”人人皆知,便不隐瞞,說了自己無意中助力将歹徒擒獲這事。
“原來是你。”孫暹已目糊耳背,極少出門。隻知這件大案,具體過程并不知曉。
“義父,你說鄭家會放過我嗎?”魏四目含憂慮。
停了好久,精于世故的孫暹歎氣道:“得罪鄭家,今後可就難辦了。”
“是啊,真不知怎辦。”魏四長長歎氣。他不想主動說出自己的想法,那樣顯得太唐突。
也許是舍不得魏四離開京城,孫暹閉眼沉思良久,方才開口,“你先回去,讓我合計合計。”
魏四站起告辭,“有勞義父。”
出了孫府,興高采烈地與小三來到他們新的根據地。那宅子是四合院,院子很大,總共不下十間房。在前幾日又招來五人,仍很寬敞。
還早,費千金、劉應選他們還未收工,但老範和蛋蛋、宋秀蓮已忙碌着燒飯做菜,因爲魏四哥要來。
宋秀蓮?完全出乎魏四的意料,他驚喜喊道:“秀蓮,你怎麽在這?”
秀蓮拂袖抹去汗珠,清秀的臉龐紅得誘人,含羞帶笑,“魏四哥。”然後簡短說了下從龐保手中逃出後,先到廟裏去尋,未尋到,隻好去那老宅碰碰運氣,幸好費千金他們正在準備搬家。
“還好,還好。”魏四笑着點頭。心中想着是否該把她哥宋二剛以及她“丈夫”龐保的死訊告訴她。
短短幾日,“梃擊案”的過程和結果早已傳遍天下,連這些老百姓也都已知曉。秀蓮抿嘴道:“若跟着那龐保,真不知會怎樣。幸好逃出。”
“魏四哥,小侄女在裏面呢,她可想你了!”蛋蛋在旁高興地喊道。
孩子這麽小,會想誰啊,是你們想了吧。魏四進去抱起熟睡的小侄女魏秀筠,輕輕地拍着她,非常開心。
先回來的三人已分頭去通知費千金和劉應選等人。爲擴大業務,費千金、劉應選、小三分成三組,在不同地方。發展很是順利,廣甯門内、宣武門外搬運的活已基本被他們控制。
聽到魏四哥來,忙不疊地紛紛回來。衆人相聚,喜笑顔開,興奮無比,之後免不了飲酒暢談。
“本想去通知搬家之事,但這宮門突然管得嚴起來,小文和小武去了幾次都沒進去。”劉應選解釋原因。
魏四毫不介懷,“呵呵,知道肯定有原因的。”
“魏四哥,你來得正好,你給評評理。”費千金有話要說。
小三卻阻止,“千金,魏四哥來一次不容易,就别勞煩他了。”
劉應選也是這個意思,道:“是啊,你倆不是已經和好了嗎。”
魏四敏銳地發現自與他們見面後,費千金和小三相互未說過一句話,互望的眼神也是充滿着異樣。他舉杯道:“來,先喝了這杯,然後再說。”
他們四人一桌,其他人又分兩桌,顯然已是個大家庭。
一幹而淨,魏四笑着詢問費千金,“既然是一家人,隻管說。”
“他,他要分家。”費千金站起指着小三道。
小三很不服氣,跟着站起,“是你分配不均。”
兩人的聲響吓得大家都停下手中的筷。
“啪”,魏四重拍桌子,臉色嚴肅,目光氣憤,“給我坐下!”
“幹什麽呀,魏四哥在這,還這樣。”蛋蛋正端菜進來,責怪道。
費千金和小三相互瞪了眼,坐下。
“應遠,你來說,不許隐瞞。”魏四向劉應遠下令。
劉應遠猶豫着望了他倆一眼,對魏四道:“魏四哥,都是小事,已經解決了。”
魏四說了句現代語言,“細節決定成敗。他倆的怨氣壓在心裏,還能做什麽事。說。”
劉應遠隻好把他二人的矛盾告訴魏四。年前大家分成,小三隻分一份。他認爲蛋蛋在家幫忙做飯洗衣,也應拿份。費千金認爲連老範都沒,怎麽可以給她。
兩人的争吵在劉應選的協調下才平息,他給老範和蛋蛋分了别人的一半。
本以爲就此結束,誰知在搬家前,小三提出分手,要拿銀兩單幹。這個宅子花去不少銀兩,本無結餘,費千金自是不肯。兩人又一次産生矛盾。
聽完,魏四狠狠瞪着小三,“單幹?我看你去喝西北風還差不多。”
“那他爲啥給蛋蛋這麽少。”小三仍不服氣。提出單幹也是基于這個原因。
蛋蛋在旁未說話,看來她認同小三的話。
魏四突然雙手拿起筷子的兩端,“咔嚓”折斷。衆人驚愕望來,魏四哥發火了!
“把筷子給我。”魏四把手伸向桌前三人。
“魏四哥,已經沒事了。”劉應遠弱弱地道。
魏四聲調提高,“給我。”
三人慌忙把筷子遞給他。
“大家把筷子全給我。”魏四又對其他人道。
滿滿一大把筷子,魏四雙手又握兩端,怎麽用力筷子也不斷。他遞給小三,“你來折斷它。”
小三當然也無法折斷。
“千金,你來。”
之後每個人都試過,都未成功。
“一雙筷子一折就斷,爲何筷子放一起後就折不斷呢?誰能告訴我原因。”魏四目光劃過每個人。
“因爲它們在一起抱成團。”沉寂片刻,劉應遠答道。
魏四點點頭,“不錯,抱成團力量才足夠大。兄弟齊心,其利斷金,這其中最關鍵的是‘心’。隻有心與心緊密相接,才能真正抱成團,外界再大的力量也無法摧毀。”跟着,他望向小三和費千金,“你倆雖坐一起,但心不在一起,還不如分開的好。”
衆人皆驚訝望着魏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