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衆人現,雖然同樣是騎在馬背上的背影,那黑衣公子和來的時候明顯有了不同。
來的時候他的背影是孤獨的,走的時候他雖然仍是單身隻影,可衆人卻仿佛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不一樣的地方。
他好像帶着希望,帶着憧憬,他是笑着離開這裏的。
“爲什麽不和他走?”
谷永春看到重新回到醫廬中開始工作的若水,大爲驚奇。
他以爲若水一定會跟小七離開,可沒想到,她還是留了下來,這究竟是爲什麽?
若水搖了搖頭,這是一個很複雜很曲折的故事,她不想向谷永春傾吐心事,更何況谷永春根本就不認識墨白。
可她就算是不說,谷永春還是猜到了幾分。
“你在等的人,不是他,而是另一個男人,是不是?”谷永春的目光還是那樣溫和,卻一下子看透了她的心。
若水長長的歎了口氣,仰起頭,看向窗外的一片蒼松翠竹。
三年前,這裏還是一片荒涼的焦土,滿是殘垣斷壁,這裏是唐家堡的廢墟。
誰能想到三年後的今天,這裏會變成一個平和而甯靜的小鎮,到處是郁郁生機。
時間能讓焦土都煥了生機,爲什麽那個消失的人始終都不出現呢?
就算是連小七都笃定的認爲墨白葬身于火海,若水還是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
因爲墨白是不會輕易放棄生命的!
他是殺手,是刺客,在這世上沒有人比他懂得怎麽樣去結束人的生命。
但越是這樣的人,越會珍惜自己的生命。
認識她以來,墨白就慢慢的從江湖上消失了,他不再是那個讓人聞名喪膽的第一殺手,可是他學會的殺人技巧并沒有丢棄。
若水想不到,墨白最華麗的一場殺人盛宴,居然會生在唐家堡。
他以一場大火爲自己的殺手生涯做了完美的謝幕。
恐怕這是他這輩子最爲驕傲的一件事吧。
若水幾乎可以想象得到他會又驕傲又神氣的出現在她面前,對她撇撇嘴巴說:那些都不算什麽。
她的眼前仿佛又出現他帶着笑的臉龐,心中像是被毒蛇在噬咬。
又是一年的光陰悄然而逝。
這一年中,江湖上和武林中都沒有生什麽大事,小鎮依然平靜如水,遠道聞名前來醫廬的人也越來越多。
小鎮的規模也越來越擴大,前來定居的人更是不計其數。
他們現這裏真是避世而居的好地方,風景優美,四季常春,最重要的是,這裏有兩名醫術如神的絕世神醫。
小鎮上的人身體都十分健康,因爲他們都是遵守神醫的飲食和作息習慣,很少有人會生病,就算偶爾生了病,隻要服上一劑神醫姑娘的湯藥,也會馬上藥到病除。
于是越來越多的病人治好了病,就留了下來。
現在的小鎮已經比原來的唐家堡擴大了整整三倍,而且還在不斷的擴大中。
日子就像流水一樣平淡的重複着,一日又一日,平淡沒有波瀾。
若水以爲自己會就這樣平靜的度過十年。
然後這天,她突然接到了來自東黎的信函。
信是青影送來的,他風塵仆仆的出現在醫廬的門口,從懷中取出被汗打濕的信函,一臉嚴肅的送到她的手中。
“生了什麽事?”若水聲音微微顫,她沒有看信,隻看青影的神情,就猜到肯定生了不同尋常的大事。
青影的臉色十分沉重,他沒有說話,隻是沉默着指着那封信。
若水飛快的打了開來,信的内容很短,她一眼掃過就看完了全部内容,身體頓時一晃。
她臉色瞬間變得比信紙還白,拿着信紙的手顫抖得厲害,眼前一陣陣花,幾乎看不清楚信上的字迹。
“怎麽會這樣?爲什麽會這樣?”她嗓子啞的幾乎不出聲音。
青影搖了搖頭。
“陛下已經病危,恐怕不久于世,他不讓屬下把這件事告訴皇後娘娘,可是太皇太後堅持讓屬下前來送信,要不要回去見陛下最後一面,還請皇後娘娘自己決定。”
若水的眼睛閉了閉,淚水順着蒼白的臉頰流了下來。
“走!”她沒有半點遲疑。
青影送來的信函上是一個讓她震驚無比的消息。
小七在宮中遇刺,刺客的身手十分高明,又是偷襲,居然一下得手,傷及要害,刺客的兵器中又喂有劇毒,讓宮中所有太醫均束手無策。
他的毒傷一天比一天沉重,太醫們藥石無靈,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若水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撕裂了一樣,她幾乎立刻就沖出了醫廬,跳上了千裏雪,打馬狂奔。
青影緊緊追随在她身後。
小鎮上的人被這一幕驚的呆住了,他們眼中的神醫姑娘從來都是娴靜端莊的,他們許多人甚至從來不知道她會騎馬。
當衆人看到滿臉淚水,頭散亂的若水騎在馬上沖出小鎮的時候,幾乎都懷疑自己看錯了人。
谷永春站在醫廬門口,目送着若水的離開。
他心中升起一陣怅惘。
有一種預感,他知道,她這一去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不過,他已經決定要繼續留在這裏,在這裏生活的幾年時間,他已經深深的愛上了這裏,愛上了這裏的甯靜和幽然,也愛上了這裏的民風和居民。
最讓他舍不得離開的,是這間醫廬是她生活了四年多的地方,房間裏的每一件東西上都留有她的影子,就連藥圃裏的花花草草也都是她一手打理的。
他隻要留在這裏,就像是她仍然還在他身邊一樣。
谷永春微笑着,迎來了下一個走進醫廬的病人。
一切,都沒有變。
若水和青影隻用了半個多月的時間就趕到了東黎的帝都。
當她遠遠看到城牆上面仍然沒有變的旗幟時,懸在心中的一塊大石忍不住落下地來。
小七還沒有死!
她握了握拳,隻要他還有一口氣,她就有信心把他從閻羅王那裏救回來!
小七,小七,你要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寝宮中,鴉雀無聲。
太醫們全都聚在寝宮的外面房間,低聲商議着皇帝的病情,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了爲難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