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是怒,唐随風笑得越是惬意,他似乎很欣賞我的怒氣,笑眯眯地道:‘當然是我安排的,不然一年前你以爲我怎麽會那麽輕易地放你離開唐家堡?我本來以爲你會在江湖上鬧出一場很大的風波,可沒想到我的這位好大哥,居然是個情聖!你居然像個普通人一樣成了親,還對你的妻子那樣柔情體貼,你過得越是舒心,我就越是不開心,這可不是我當初放你走的本意。所以,我當然要擄走你的心上人。’”
“我狠狠地咬着牙,恨得說不出話來,隻聽得唐随風又道:‘大哥,看到你的女兒生下來是這副模樣,你一定很開心,是不是?你越是開心,小弟我也爲你開心,這幾個月來我派人将你的心上人照顧得無微不至,讓她能夠把你們的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來,她對我不知道有多麽感激呢。她怎麽會知道我的想法,她更體會不到大哥你的苦心,現在,你們的孩子平安出世了,小弟我這顆心也就放下了。’”
“他說得十分柔和親切,可是話語中的惡毒卻聽得我身上起了一層寒栗。我瞪着他,簡直想不到世上還會有這樣心腸狠毒的人,因爲仇恨,他害了我一個人還不夠,還要繼續害我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他對我究竟有多大的仇恨,居然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來。如果我手上不是抱着孩子,我真想不顧一切的和他拼命。可是我不能!我還有阿秀和剛出世的女兒要照料,我不能死!”
“我冷冷地道:‘原來你是這樣的用心,我現在明白了,你是要我在江湖上身敗名裂,聲名掃地,這樣你才可以堂而皇之的取我而代之,這樣江湖上所有的人都不會說出一個不字,如果我變成江湖上人人喊打的魔頭,你再殺了我,這樣所有人都會對你豎起大拇指,贊你一聲大義滅親,義薄雲天!’我語氣中極盡諷刺,因爲這個時候我已經把他的惡毒用心看得清清楚楚。”
“‘不錯,不錯,還是大哥你了解小弟。這一年來你陷身于溫柔鄉中,對江湖中的事情有所不知吧?你在兩個小村鎮中殺人如麻的消息,早已經傳遍了整個江湖,大家都誇你殺人的手法血腥之極,隻要一提到你的名字,就連半夜啼哭的小兒,都會被吓得不敢哭叫了呢。所以今天我殺了你,也是爲民除害。’他笑吟吟地道。”
“我目眦欲裂,恨聲道:‘消息是你散布出去的,對不對?’他點頭笑道:‘大哥做下這等英雄事迹,小弟怎能不替大哥好好的宣揚一下呢?’我點點頭道:‘好,你做得很好,現在我妻子孩子盡落在你的手裏,你要拿我們如何?’”
“我早已經知道,他是絕對不會放過我的了,他在阿秀作餌,誘我前來,就是想将我們一家打盡,至于他爲什麽要讓阿秀生下孩兒,也是爲了要讓我親眼見到我的孩子是什麽模樣,他是要在我的心上狠狠地再劃上一刀。可是就這樣死去,我真的不甘心,我不怕死,可是我卻不能讓我剛出世的孩兒就這樣送了命。”
“‘大哥你是聰明人,我要拿你怎麽樣,不需要小弟明說了吧,以免傷了你我的兄弟之情。’他口蜜腹劍地笑着,我恨不得在他臉上戳幾個窟窿,毀掉他那張假笑的臉。我冷冷地道:‘好啊,你要殺我,那就動手吧,還等什麽?’”
“他搖搖頭道:‘大哥你剛剛喜得千金,小弟就算是再沒人性,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出手殺你。你和你的心上人分别已久,難道就不想見見她,讓你們一家三口團聚一下嗎?’”
“我雖然明知道他不安好心,可是他的提議還是讓我怦然心動,我當然要見見阿秀。我知道阿秀就在他身後的屋裏,他隻要等我進去,把屋門一關,就是他甕中捉鼈,我就是有翅膀也飛不出去。但如果不進去,我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對我一笑,讓開了身後的房門,胸有成竹地看着我,我咬了咬牙,抱着孩子沖了進去,就算是要死,也要我們一家三口死在一起。”
“我一眼就看到了阿秀,她臉色蒼白阖着雙眼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右手垂到了床下,我的心猛然一跳,以爲她死了。我沖過去握住她的手,叫道:‘阿秀!’她的手雖然涼,但還有溫度,她聽到我的聲音,慢慢地張開了眼睛,一看到我,身體劇烈地一震,雙眸不可置信地睜大了,喃喃道:‘夫君,是你!我是在做夢麽?’”
“她的容顔憔悴,可是一雙眼睛還是像以前那樣明亮美麗,我抱着她,親了親她的眼睛,道:‘你沒做夢,是我,我來了。’她握住我的手,激動道:‘夫君,你看到咱們的孩子了嗎?孩子,我的孩子呢?’我把襁褓交到她手裏,笑道:‘孩子很好,是個女孩子,她睡着了。’”
“她緊緊抱着襁褓,正準備去瞧,我忽然擡起手,擋在她的眼前,不讓她看到孩子的臉,我怕她再吓得暈過去。阿秀卻道:‘夫君,我不怕,她是我親生的骨肉,不管她長得什麽模樣,我都是一樣的疼她、愛她。’她的話和我想的一模一樣,我緩緩放下了手,她臉上愛憐橫溢,抱着女兒的小臉親了親,對我微笑道:‘夫君,你喜歡她麽?’她雖然笑着,可是兩條眼淚卻順着她的眼角流了下來。”
“我當然知道她爲什麽傷心,女兒長得這樣醜怪,她這一輩子怕是許不到什麽好婆家了,雖然她才剛剛出世,可是身爲父母,總是要爲她考慮到幾十年之後,我緊緊抱住她和女兒,在阿秀耳邊誓道:‘阿秀,你放心,我一定有法子讓咱們的孩兒越長越好看,等她長大了,就像你一樣溫柔美貌。’”
“阿秀的眼中煥出明亮的光彩,喃喃地道:‘夫君,你不是騙我麽?咱們的女兒以後會和我一樣?’我大聲道:‘我絕對不騙你,你忘了我是什麽人麽?我是你的夫君,說過的話絕對作數。’我當然不是騙她的,因爲我知道唐随風一定有辦法,我要救我的女兒,就要去找唐随風。”
“唐随風不知何時悄然出現在我身後,聽到我和阿秀的對話,他嗤的笑了一聲,我猛然回頭,見到是他,沖口而出道:‘唐随風,隻要你告訴我法子,我就把唐家掌門人的印記交給你!’”
“他眨了下眼睛,明知故問道:‘什麽法子?’我磨磨牙:‘讓我女兒恢複容貌的法子!’他笑了,點頭道:‘法子我當然知道,不過這次我可不上你的當了,我可不想再被你咬掉耳朵上的肉,你給我印記,我就告訴你方法。’他摸了摸右耳。”
“我搖頭道:‘我信不過你,你先告訴我方法,我要是覺得可信,就把印記交給你。’他瞅着我,但笑不語,既不說答應,也不說不答應。我明白他的意思,冷笑道:‘你猜得沒錯,印記當然在我身上,不過如果我不告訴你,你就是殺了我你也找不到。’”
“‘好吧,我相信大哥你不會騙我。’他知道我說的是真話,微笑道:‘其實讓你的寶貝女兒恢複正常的法子很簡單,就像我曾經告訴你的法子一樣,隻要她成了親,有了夫婿,她生下的第一個孩子就會變得和她一模一樣,而她呢,則會恢複她原來的容貌,這個法子半點也不難,我的好大哥,你隻要在她長大之後幫她物色一個品貌俱佳的好夫婿就行。’”
“我不禁倒抽一口冷氣,聽唐随風的意思,這醜陋的面孔就像是一個魔咒一樣,代代相傳,我望着阿秀懷中的女兒,心冷得像冰窖一樣,是的,她可以變美,可當她得知她的美貌需要犧牲她孩子的容貌之時,她是否會願意?但這都是後話,等她長大成人之後,再由她自己做決定,現在我要做的是,把她們母女二人安全無恙地救出去。”
“‘大哥,法子我已經告訴你了,掌門人的印記可以給我了嗎?’唐随風笑道。我冷冷道:‘你放她們離開這裏,等我确信她們安好無恙的時候,我就會把印記交給你。’阿秀一聽,馬上叫道:‘不,夫君,我不離開你,要走咱們三個一起走!’”
“唐随風倏地臉色一沉,道:‘你說話不算話!’他身形一晃,我隻看到白影閃動,知道他出手難,我早就暗中戒備,當下用盡全力擊出一掌,隻聽得‘啪’的一聲巨響,我隻覺胸口一震,身體有如騰雲駕霧般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口中鮮血狂噴。”
“我倒在地上,一時爬不起來,唐随風一足踏在我胸口,居高臨下地看着我,他臉上溫柔的笑容不見了,目露兇光,終于露出了他的本來面目。他惡狠狠地道:‘唐問天,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你真的以爲我不敢殺人嗎?好,我現在就殺掉你的女人,再殺掉你的孩子,我看你交是不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