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滌塵苦笑一聲:“二哥,你這杯子裏的酒就是桂花釀啊,你看這酒壇子還是剛剛才啓封的。”他往旁邊一指。
二皇子一瞧,果然是一壇剛剛打開的桂花釀,而那壇子的形狀和顔色和自己送給夜滌塵的一模一樣,不禁吃驚的睜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喃喃道:“這怎麽可能是桂花釀?我送你的桂花釀怎麽變成了這個味道?十三弟,你是不是在酒裏攙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啊?”
“二皇兄,這桂花釀的味道沒變,恐怕變的是你的口味吧?”
夜滌塵搖搖頭,舉起杯子一口喝幹,然後又倒了一杯,遞給溫郡王。
“十七弟,你嘗嘗這酒味道如何?”
“好酒!”溫郡王不擅飲酒,隻喝了一口,臉上就泛起微紅。
“你們、你們怎麽連這樣難喝的臭水也喝得下去?”
二皇子一臉詫異地看着他們兩人,他說出來的話險些讓溫郡王含在嘴裏的一口酒直噴出來。
“二哥,這不是臭水,而是極爲香醇的美酒啊,還帶着一股桂花的甜香,滿室可聞,不信你問問旁人是不是這樣?”溫郡王轉頭看向周圍。
“溫郡王說的沒錯,這酒香着呢。”
“是啊是啊,咱們離得這麽遠,還能聞到一股濃濃的桂花香,真是好酒啊,不愧叫做桂花釀。”
這桂花釀是二皇子送給夜滌塵的禮物,夜滌塵知道它的珍貴,自然不可能拿來大宴賓客,所以隻有他們這張主桌上的人杯中的酒才是桂花釀,而旁邊的幾十桌則全是他府中的美酒。
那些喝不到桂花釀的賓客都深以爲憾。
聽了衆人的議論紛紛,二皇子這才有些信了,他搖搖頭道:“可能是喝了太多的桂花釀,突然不喜歡它的味道了,十三弟,你府裏有沒有什麽二哥沒喝過的好酒,這就拿上來吧。”
“好。”
夜滌塵沒有半點猶豫,馬上叫過陶衛,不多時,就有人送上一壇美酒上來。
這壇美酒一拍開,登時整個大廳都是一股清洌之極的香氣,就連素不飲酒之人都忍不住連連吸鼻,贊道:“好香,好香!”
二皇子卻連連搖頭,道:“難聞得緊,難聞得緊,十三弟,你是從哪裏弄來的一壇泔水,味道這等難聞。”
夜滌塵被氣樂了。
他笑着道:“二皇兄,這是父皇十年前賜給小弟的一壇瓊漿甘露,是這世上唯一僅剩的一壇,這可是無價之寶,如果二皇兄要是連這瓊漿甘露也入不得品,小弟委實是拿不出更好的酒來了。”
“什麽!這一壇就是瓊漿甘露?我向父皇讨了這麽多年,父皇都一直沒有松口,原來卻是賜給了你。”
二皇子露出又驚又奇的表情,然後不以爲然地道:“什麽瓊漿甘露,也不過是徒有其名而己,這等劣酒,不要也罷。”
夜滌塵的眼角向若水掃了一眼,微笑道:“二皇兄,現在就連人人都誇贊的美酒你都聞不出它的香,這恐怕不是酒的問題,而是人的問題了吧。”
“你是什麽意思?你是說我的鼻子有問題?”二皇子臉露不悅,“十三弟,爲兄喝酒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你有什麽資格來指谪我的鼻子?”
“二皇兄不要誤會,小弟不是指責你,你仔細想一想,以前你無酒不歡,是酒就飲,就連咱們平時不喜歡喝的劣酒你都能喝得下去,爲什麽突然之間你聞到這酒氣全都變味了呢?再好的美酒你聞起來也變得又酸又臭,這是什麽緣故呢?”
“是啊,這是什麽緣故?”二皇子抓抓腦袋,順着夜滌塵的話嘀咕了一句。
他的目光落在若水臉上,恍然大悟,猛的一拍桌子,叫道:“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神醫,我現在聞不得酒味,是否因爲我服了你的那顆藥丸的緣故?”
若水這才笑着點頭:“二皇子,恭喜你,你體内的酒蟲已死,之前你之所以無酒不歡,都是這個家夥在作祟,從現在開始你會滴酒不沾,再也不會醉得不醒人事了。”
二皇子吃驚得張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攏來。
周圍的賓客們也一個個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他們本來對于酒蟲一說,半點也不相信,可是事實卻擺在他們眼前,嗜酒如命無酒不歡的二皇子在服了她的一顆藥丸之後,就連這世上最好的瓊漿甘露都不喝了,這簡直太匪夷所思!
“神醫,姑娘真是神醫啊。”
呆了良久,二皇子終于回過神來,他長長地喟歎了一聲,對着若水拱了拱手,然後坐回座位上,舉起手邊的茶,一口喝幹。
“喝了四十多年的酒,如今覺得,還是這茶味清醇,回味猶甘啊。十三弟,你府上的茶不錯,非常不錯。”
“二皇兄喜歡喝茶那還不簡單?陶衛,去本王的書房,将最好的雪頂毛尖取來,送給二皇兄。”夜滌塵毫不猶豫的說道。
“素來聽聞十三弟好茶,你府裏的茶定是錯不了,那二哥就卻之不恭了。”二皇子似乎心情極好,一杯茶接着一杯茶的喝,卻再也不碰手邊的酒杯了。
滿堂賓客包括十幾名皇子感覺自己受到了極大的沖擊,他們全都愣愣的看着若水,想不明白這麽嬌滴滴的一個年輕姑娘在舉手投足之間,就治好了大皇子和二皇子的隐疾頑症,這已經不是“神醫”二字所能形容的了。
他們的眼光全都變得炙熱起來,恨不得一下子沖到若水面前,讓她幫自己瞧上一瞧。
有神醫出馬,自己還有什麽病是治不好的?
隻是他們都不敢造次,因爲他們搞不清楚若水是什麽身份,真的隻是一名神醫而和惠親王沒有什麽瓜葛麽?
那不可能!
還有這樣的神醫,惠親王爲何沒有把她收爲義妹,和她拉近關系?
那惠親王肚子裏打的是什麽算盤?難道他是看上了這名神醫少女,想要納她爲妃?
大有可能!
他們都知道,夜滌塵年過四旬卻始終不曾成親,他的眼光之高,幾乎讓人歎爲觀止。
要是說他真的看上了這美貌姑娘而向皇帝求懇,雖然對方隻是一名平民,但就憑她這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諒來皇帝也會破一破先例,答允了他。
所以這名姑娘極有可能就是未來的惠親王妃,他們可萬萬不能唐突了。
德榮郡主手中的帕子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被她扯成了破布片,她緊緊的咬住嘴唇,滿臉憤恨地瞪着若水,恨不得在若水的臉上瞪出兩個大窟窿來。
尤其是看到表哥那樣護着那姑娘的時候,她更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
就算她醫術如神又如何?她就是個飛不上枝頭的草雞!她也不照照鏡子,這惠親王府豈容得下她這等出身的人麽!
德榮郡主越想越氣,她突然站起身來,筆直地向若水走去。
夜滌塵目光一掃,已經看在眼裏,他不着痕迹的上前一步,擋在了德榮郡主的前面。
“雪兒,你想要什麽就吩咐下人去拿,不必自己親自動手,快回去坐下。”他淡淡地道。
德榮郡主揚了揚眉,下巴對着若水點了點:“表哥,我想讓你府上的神醫幫我看病。”
她故意說的很大聲, 一下子就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
夜滌塵微微皺眉,輕叱道:“胡鬧,這是什麽場合,你想要瞧病,等過幾天我派人接你進府來,我讓柳姑娘幫你仔細瞧瞧。”
這個表妹心裏在打的什麽算盤,他心中有數。他雖然寵溺于她,但他絕對不能容許她壞了自己的大事。
“我不,表哥,我就要現在讓她幫我瞧,因爲我這病,真的一刻也等不了啦!”德榮郡主執拗的一跺腳,兩條彎彎的眉毛皺了起來,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怎麽了?是肚子痛麽?”夜滌塵看她的模樣不太像是假裝。
“是啊,我肚子痛的很厲害,所以我真的一刻也等不了嘛,表哥,正好你府上有神醫,就讓她幫我瞧瞧,好不好?”德榮郡主目中含淚,楚楚可人的望向夜滌塵。
她知道表哥的弱點,知道他吃軟不吃硬,自己要是越強硬就越是達不到目的。
夜滌塵看着她的淚眼凝睇,他如何猜不出來她玩的手腕,可是他的心腸不知怎的就是一軟,拒絕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他輕而又輕的歎了口氣,讓開了一步,隻是在德榮郡主擦身而過的時候,用警告的口吻低低地道:“雪兒,注意分寸!”
“多謝表哥!”
德榮郡主臉上的得意之色掩都掩不住,隻看得小桃又氣憤起來,她眼睜睜的看着德榮郡主向着小姐走去,再也坐不住了,從椅子上跳起身來,伸開雙臂攔在德榮郡主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