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不屑地掃了黑騎兵一眼,提高了聲音叫道:“女皇大婚,吾等小民衷心爲女皇陛下感到高興,小民等特以笑聲爲陛下祝賀,小民等恭祝女皇陛下和皇夫大人百年好合,永結同心,世世代代,永主西澤!”
他這番善詞善禱的話運了點内力說出來,直傳到百米開外,就連坐在鸾車中的女皇也聽得清清楚楚。
跪倒在地的西澤百姓有好多人福至心靈,一起跟着墨白大叫起來。
“恭祝女皇陛下和皇夫大人百年好合,永結同心,世世代代,永主西澤!”
他們這一喊叫,周圍的百姓們也一齊跟着大叫。
萬佛寺門前來觀禮的百姓數以萬計,這數萬人齊聲喊叫,聲震九天。
那親兵隊長本待下令将這群人的腦袋全都砍了下來,見聞情景,猶豫了一下,收入入鞘,跟着單膝點地,也跟着百姓們一起大叫起來。
他手下的黑騎兵也齊聲大叫。
難道隻準這些平頭百姓們拍女皇陛下的馬屁,他們這些女皇的親兵反而不拍的道理?
女皇看着跪倒一片的人群,聽着衆人的祝禱之詞,朱唇輕啓,露出一個妩媚動人的笑容。
她面帶微笑,右手如蘭花般緩緩擡起,做了個讓衆人平身的手勢。
看到女皇沒有生氣,反而笑容甚美,親兵隊長松了口氣。
他本來神經繃得緊緊的,生怕有人在女皇陛下的成親典禮上搗亂,可越是害怕越來什麽,偏偏他遇到了墨白這個惹事精,竟敢率領衆人當衆嘲笑女皇陛下,真是該砍掉腦袋!
他本來心中惴惴不安,擔心女皇陛下怪責,可沒想到事情會急轉而下,那夥刁民竟然是在用笑聲爲女皇陛下祝賀。
一場禍事轉眼間變成了一樁喜事,倒像是事先安排好的一樣,反倒讨得了女皇陛下的歡心。
看到女皇心情甚佳,親兵隊長自然不會再起殺人的念頭。
他手一揮,黑騎兵登時從百姓中撤離了出來,又恢複了原先的隊形。
那些發些笑聲的百姓們逃過了一場大劫,他們看向墨白,心裏說不出是佩服,還是氣惱。
這小子究竟是什麽來頭?
他一句話,就能讓衆人的腦袋搬家,又一句話,又能讓衆人的腦袋長了回來,真是不服不行!
“小白,别再胡鬧了,咱們安安靜靜地觀禮。你要是再惹事,以後休想從我這裏得到半顆補氣靈丹!”
若水剛才替百姓們捏了一把冷汗,見一場禍事消彌于無形,輕輕籲了口氣,墨白耳邊警告道。
“好。”墨白答應得很是痛快,讓若水又禁不住看了他一眼。
“你瞧,女皇陛下她在看我呢,你瞧你瞧,她真的在瞧我!”
墨白不自覺地挺直了脊背,下巴仰得高高的,就像一隻神氣活現的公孔雀。
“你一天不臭美,能死啊。”若水忍住笑,看到女皇,隻見女皇的一雙妙目果然是在瞧着他們的方向,那雙點漆般的大眼睛在墨白的臉上轉了轉,就收了回去,不再看他。
“咦?她爲什麽看了我一眼,就不再看我第二眼?難道本公子的翩翩風采,還及不上她那個娘娘腔的小子嗎?”墨白不服氣地挺了挺胸。
“你還是拿面鏡子瞧瞧你自己,别臭美了!”若水笑道。
“我……”
墨白正想反唇相譏,忽然想起自己用了易容丹,現在的自己是個毫不起眼,一身市儈的商人,怪不得女皇不待見自己。
他頓時沒精打采,像隻鬥敗了的公雞,提不起半點興趣了。
“水丫頭,這婚禮也沒什麽看頭,咱們熱鬧也瞧過了,不如就回去吧。”
他蔫頭耷拉腦袋地提議道。
“好。”若水點頭同意。
這裏亂糟糟的又鬧又吵,她的确不想再呆下去,主要是不知道墨白會不會再次心血來潮,弄出什麽亂子來。
再加上她記挂着小七,倒不如早點離開爲妙。
“皇夫大人!我看到女皇陛下的皇夫大人了!”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聲尖叫。
“果然是一表人才!”
“天下第一美男子,名不虛傳!”
“隻有這樣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咱們的女皇陛下!”
“珠聯璧合,天造地設!”
百姓們贊美之聲不絕于耳。
墨白聽得嘴角直抽搐,心道這些人都是啥眼光啊!看到一個娘娘腔的小子居然奉若天人!要是他們看到自己的真面目,怕不要全都匍匐在自己的腳下!
他一面腹诽,一面用鄙夷地眼光對着騎在白馬上的新郎官瞟了一眼。
這一瞧之下,他身子劇震,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幾乎要掉出眼眶。
不會吧?
莫非是自己眼花了?
女皇陛下的皇夫大人,怎麽會是他?
墨白趕緊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過去,這次看得更清楚了。
白馬紅裳,分外醒目,好一個翩翩如玉美少年。
那騎着白馬緩緩而來的新郎倌,赫然竟是小七!
墨白一個機靈,馬上回過手來,去捂若水的雙眼。
隻聽得若水喃喃低語:“好奇怪,我好像看到了小七,我這不是在做夢吧?不是做夢,一定是我太想念小七,所以才會看錯了人。喂,墨白,你擋着我的眼睛幹什麽!”
“什麽小七,你就是看花了眼,那人根本不是小七,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娘娘腔,長得那麽醜,我怕你看了之後會吐出來,咱們趕緊回客棧吧。”
墨白拉着若水跳下平台,擠入人群之中。
“我不走,墨白,你放開我,我要看清楚!”若水用力揮開墨白拉住自己的手,“我看到小七了,我真的看到小七了。”
“胡說八道,那人根本不是小七!那人就是一個娘娘腔,一個長得比老母豬還醜的男人!”
墨白一邊胡亂叫道,一邊拉着若水往人少的地方擠去。
“不是,他是小七,我不會看錯!”
若水拼命向後扭頭,定定地望向白馬少年,隻一眼,她就知道,他是小七!
雖然他面無表情,雖然他神情淡漠,雖然他根本沒有看她一眼。
但若水知道,他一定是小七。
小七怎麽會變成西澤國女皇的皇夫?
小七怎麽會背着她另娶他人?
“好,你沒有看錯,你說得不錯,那個人就是君小七!你朝思暮想的君小七!你不顧生死也要追随他到天涯海角的君小七!你苦苦尋覓的君小七!就是他!”
墨白放開了手,他雙手叉腰,一然诮然地看向小七。
“你是不是想要問他,爲什麽要娶那女皇,是不是?好,我去幫你問!”
他話聲剛落,身形倏然拔地而起,有如一隻蒼鷹飛上天空,一個蒼鷹搏兔,從半空中下落,對着那新郎倌直擊下去。
若水待要阻攔,卻又哪裏來得及!
墨白這一擊幾乎用足了力道,存心要将小七立斃于掌底。
早在看到新郎倌竟是小七的那一刻,墨白的胸間已經被怒氣填滿,隻是他擔心若水受不住這樣的刺激,所以才故意說若水認錯了人,急急地拉着若水離開這裏。
此時他心中怒火已經如同洪水爆發般,再也不可抑制,心中隻是想:此人無情無義,如此負心薄幸,我一定要爲她殺了他!
“有刺客!有刺客!”
親兵隊長見到這般情況,吓得臉如土色,想揮刀上前攔擊,但他的主要任務是保護女皇,距離小七較遠,救助卻是說什麽也來不及了。
“你是誰?”
眼見墨白的一掌堪堪要逼到小七的頭頂,小七右掌一擡,五指畫了一個半圓,掌力一吐,輕輕巧巧就把墨白這一招解了。
招式之巧妙,用勁之強勁,實在是妙到巅毫。
左右侍衛中有識得此招之妙的,頓時大聲喝起采來。
“兀你那刺客,快快束手就擒!”
“好大膽的賊子,竟敢行刺皇夫大人,納命來!”
“皇夫大人好身手,賊人快快投降!”
墨白身在半空,毫無借力之處,而小七身在馬背,兩人形勢高下立顯。
要是小七再追擊一掌,就算傷不到墨白,也一定會讓墨白大爲狼狽。
小七卻收回掌來,神色淡然地掃了墨白一眼,道:“閣下是誰?爲什麽要行刺于我?”
“我是誰?你還有臉問我是誰?别說你認不得我!”
墨白落下地來,雙手叉腰,對着小七怒目而視。
“我的确不認得閣下,請閣下讓路。”小七并不發怒,提缰便行。
“不許走!”墨白縱身而上,一把抓住小七的馬缰,指着自己的鼻子,大聲叫道:“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爺爺我是誰!”
“好大膽!竟敢口出狂言!”
“抓住他,把他碎屍萬段!”
侍衛們揮舞着鋼刀層層湧上,将墨白圍在中央。
小七略一擡手,侍衛們便停下腳步,不再上前,等着小七的指示。
“今天是我成親之日,我不想見到血光,閣下要是不想死,就趕緊離開吧。”小七不再看向墨白,手指一彈,一縷指風飛出,墨白抓在手中的缰繩登時斷成了兩截。
他打馬便行。
墨白握着斷缰,愈加怒發如狂,大吼一聲:“他奶奶的,氣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