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剛剛出現在城門口的墨白,的确是很吸人眼球。
墨白天生就是那種光芒四射,走到哪兒都會是衆人目光焦點的人。
可小七也知道,他喜歡的姑娘絕對不是那種以貌取人的人。
墨白就算生得更好看十倍,也絕對迷不了若水的眼,可爲什麽若水一看到他,就有些神思不屬了呢?
“你不高興了?就因爲我多看了墨白兩眼?喂,小七,你可是堂堂的太子殿下,胸有萬千丘壑,不會連一個小小的墨白也放不下吧?”
若水看到小七神色古怪,眼珠一轉,就猜中了他的心思。
小七也不惱,打趣道:“如果你不是看他,那爲什麽眼珠子就沒離開過人家臉上,還不是覺得他比你夫君我長得更迷人?”
若水忍不住翻了他一個白眼,“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在看他了?”
“哦,你不是在看他,那是在看誰?”小七真好奇了。
“燕孤雲,就是墨白的那位好師弟啊。”若水勾勾唇角,似笑非笑地道。
“他有什麽好看的!”小七皺了下眉頭。
事實上,除了墨白,他根本就沒正眼瞧過另外三人,那三人也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嗯,或者說,我也沒在看他,我看的是他騎的那匹馬。”
“馬?什麽馬?”
“自然是那匹胭脂雪啦。”
“胭脂雪?”小七越聽越糊塗,若水的話就像是一個又一個的啞謎。
“你沒注意到嗎?燕孤雲騎的那馬兒,就是你曾經和墨白賭賽的那匹胭脂雪。”
“我看到了,可這有什麽問題嗎?”小七不解。
他對這胭脂雪可算是記憶深刻。
誠然,它算得上是一匹寶馬良駒,墨白曾經相過它,說它的本性是好的,隻是可惜侯知府太過愛惜,生生地被養壞了。
當時并沒有人相信墨白的話,也包括他自己在内。
他還曾經騎着胭脂雪和墨白選出來的短腿土馬比過賽。
要不是燕孤雲突然出現,那比賽輸的人,就是自己。
所以一提到胭脂雪,小七就沒什麽好印象,不過是一匹被養壞了的寶馬而己,害得自己在墨白的面前丢盡了臉面。
還有那匹讓墨白沾沾自喜的短腿土馬,别看那墨白拿它當個寶貝,可是在小七看來,别說比不上他的塔克拉瑪幹和珠穆朗瑪,就連他的小黑和小灰也及不上。
等改日回到帝都,他非要尋個機會好好再和墨白比上一次,也讓墨白這個驕傲自大的家夥知道知道,什麽叫做天外有天,馬外有馬!
看看究竟是他的短腿土馬厲害,還是自己的塔克拉瑪幹神奇!
“唉,唉,”若水連着歎了兩聲氣,瞅着小七道:“我的小七公子,你就沒看出什麽問題來麽?你是曾經騎過胭脂雪的,你說說,那匹馬的脾氣如何?它跑起來又如何?”
“胭脂雪麽?說起來它倒的确是匹好馬,速度快,又有烈性,要不是嬌生慣養了這麽久,那場比賽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呢!”
一想起那場賽馬,小七就耿耿于懷。
“對啊,像這樣一匹好馬,如果不是一名好騎手,怎麽可能駕馭得了它?我奇怪的是,燕孤雲居然能騎得了它,從曲池到永淩,千裏迢迢,路途着實不近啊。”
若水意有所指地道。
小七還是不懂。
“燕孤雲是墨白的師弟,他能騎得了胭脂雪,有什麽奇怪的?”
“小七,難道你忘記了?燕孤雲可是失去了全身的功力,他遭受毒性反噬,全身經脈已經如同廢人,就連一個常人他都不如,試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他怎麽可能騎得了胭脂雪?就算他要跟着墨白一起前來,他也該是坐在馬車裏才對,這就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
若水的話像是捅破了一層窗戶紙,讓小七茅塞頓開。
他用力一拍車轅,叫道:“不錯,不錯!水兒,你果然是觀察細微,心細如發,就連這等細節也注意到了。”
随即他又蹙了下眉頭,疑惑道:“你的意思是,這燕孤雲莫不是恢複了功力不成?”
若水搖搖頭,道:“我不敢确定,對于武功一道,我知道的太過淺薄,他有沒有恢複功力,等有機會的時候,還要你試他一試。隻不過嘛,現在他們是無論如何也追不上咱們了,這事倒不急于一時。”
“嗯,好,這件事我記下了。”小七點點頭。
若水提到的這個細節很重要,要是燕孤雲真的恢複了功力,那麽他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看來自己還真的小看了此人。
不愧墨白的師弟,果然不簡單哪!
“駕!”他忽然一揚馬鞭,抽在青驢屁股上,那驢吃痛,撒開四蹄,奔跑如飛。
小七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回頭笑道:“你說墨白趕到驿館,看到人去樓空,不知道會是什麽樣的表情?想來一定很是有趣。”
他有些遺憾,要是能親眼看到墨白的樣子,一定是大快人心。
若水聞言,忍不住好笑又好氣,沒想到小七這麽大的人了,還會有這種孩子氣的心理。
“是啊是啊,說不定他會連鼻子都氣歪了呢。”若水笑嘻嘻地道。
兩人對視一眼,然後哈哈大笑。
小七揮起鞭子,将驢車駕得又快又穩,離那永淩城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
兩人猜得不錯,此時此刻,墨白的臉色的确是難看到了極點。
他正站在驿館的大門外,連門也沒進。
因爲他剛剛吃了一個閉門羹。
“你再說一遍,太子妃她說什麽?”
他一把揪住進去通報的官差,厲聲喝問。
“好、好漢爺,快、快松手。太、太子妃說了,她身體抱恙,任是誰也不見。”
那官差被他掐得差點喘不過氣來,本來想發怒,可是看到墨白這副兇神惡煞的模樣,又哪敢發火,隻好賠着笑臉說道。
“胡說八道!她不見誰都可能,但是怎麽可能不見我!”
墨白在人前保持的翩翩風度蕩然無存,他幾乎是直着嗓子叫出來的。
“你有沒有親口告訴她我的名字,我叫墨白!筆墨的墨,黑白的白!”
他簡直快被氣炸了肺。
他千裏迢迢跑到永淩來,頂風冒雪,不畏艱苦,爲的是什麽?還不是爲了她?!
可她居然不肯見自己!
不對,一定是那報信的官差沒說清楚自己的名字,一定是!
墨白盡量忽視燕孤雲投向自己異樣的眼光,可是臉上還是忍不住覺得熱辣辣的。
燕師弟的眼神分明在說,師兄啊,你這主動送上門的貨,人家不稀罕!
想他墨白,從出生到現在,幾時受到過這樣的輕視和羞辱!
這種感覺簡直讓他無地自容。
“說了,真的說了,我說得清清楚楚,一個字都沒說錯。”那官差賭咒發誓地答道。
“那是她親口告訴你的,她不肯見我?”墨白的牙咬得咯吱作響,兩條好看的眉毛豎得高高的。
“是,是的。”官差戰戰兢兢地答道。
他可不敢說,自己連太子妃的影子都沒見到,這番話是太子妃身邊的太監總管胡公公傳出來的。
要是說出實情,眼前這個男人非宰了自己不可。
“不可能!”
墨白怪叫一聲,右手一揮,那官差隻覺得一股大力襲來,身不由己地騰空飛起。
他隻吓得哇哇大叫,隻道這番定是要摔個筋折骨斷,哪知道突然覺得屁股一痛,好像坐在了一堆硬疙瘩上,他定睛一瞧,隻見自己居然跨坐在門前的一座石獅子頭上,頓時吓了出一身冷汗,忙連滾帶爬地下來,再一瞧,那個兇神惡煞的白衣少年居然不見了。
“人呢?他人呢?”官差東張西望,卻沒發現墨白的人影。
“人?自然是去見正主兒去了。”
答話的人卻是燕孤雲。
他勾起唇角,露出淡淡嘲諷的笑容,好整以瑕地坐在胭脂雪上,一副瞧好戲的表情。
沒想到威風凜凜、不可一世的墨師兄,也有被人拒于門外的時候啊。
有趣,真是有趣。
*
且說墨白憋了一肚子的怒氣,擡腿就沖進了驿館。
以他的身手,就算是皇宮大内也是如履平地,區區驿館的守衛,誰能攔得住他?
一路上他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怒氣沖沖,橫行無阻,所過之處,如入無人之境,所過之路,躺倒了一地的守衛。
他雖然怒火填膺,卻并未下殺手,因爲他知道這些人都是若水從帝都帶來的禦林軍,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也要看主人。
他要是真的傷了她的兵,天知道她會用什麽古怪的法子來對付他。
他一口氣直沖進驿館的後院,正準備尋找若水的所在,忽然眼前一亮,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小杏,她呢?她在哪裏?”
墨白一個起落,有如平沙落雁般落在小杏的面前,急不可耐地一把抓住小杏的肩膀,急吼吼地問道。
小杏剛剛幫青影換完藥,端着一盆血水走出門來,猛不提防面前出現了一個人,還像老鷹捉小雞般一把攥住了自己。
她隻覺得肩骨劇痛,看都沒看清眼前的人是誰,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疼死了!娘啊,我的骨頭斷了!來人,快來人啊,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