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王爺包藏禍心,蠢蠢欲動,還曾經用幽冥花之毒害過父皇,隻不過他反相未露,仍然在父皇面前裝得是一副手足情深的模樣,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暗中進行。
可惜他和若水離開帝都的時候,都沒有抓到花王爺什麽有力的把柄。
他要想在父皇面前指證花王爺,缺少有力的證據。
就連那最能證明花王爺禍心的幽冥花海,也已經被花王爺全部根除。
他也曾經提醒父皇要警惕身邊最爲親近的人,意指花王爺。
可是聖德帝心地仁善,他始終牢牢記着當年花王爺救他的那一幕,而花王爺的一條左臂,就是在那次的事件中廢掉的。
這麽多年來,他每每思及此事,對這個手足兄弟都滿懷感激和愧疚之心。
他登基之後,總是想方設法要補報花王爺。
但花王爺有如閑雲野鶴般,淡泊名利,隻愛遊山玩水,很少會留在帝都,大部分時間都徜徉在山水美景之中,對昔年往事更是閉口不提,讓聖德帝也無可奈何。
他了解自己這兄弟的性子,索性由他去了。
花王爺既然不愛權位,對金銀珠寶也沒興趣,整日隻喜歡賞花賞景賞美人,倒博得了一個風流王爺的雅号。
東黎女子莫不以能夠結識花王爺爲榮。
因爲大夥兒都知道,花王爺雖然喜歡美人,卻隻對最美的姑娘假以辭色。
他将美人比喻爲名花,不但在家裏栽種名品,更将這些貌比花嬌的美人們接進府來,收爲姬妾,擁紅偎翠,享盡了人間豔福。
聖德帝得聞此事,心下稍慰,隻要他兄弟過得開心愉悅,他就放心了。
所以對于别人對花王爺的說三道四,閑言碎語,他一概聽而不聞,視而不見。
他可以懷疑任何人有異心,但卻從來不曾懷疑過花王爺。
想當年先帝曾經屬意的儲君人選,并不是他,而是更受先帝寵愛的花王爺。
但是據說,花王爺卻堅辭不受,執意要将太子之位讓于當年的聖德帝,他的親兄長。
先帝因爲寵愛于他,就應允了。
後來,先帝駕崩,剛登基不久的聖德帝就遇到了刺客,也是花王爺挺身相救,以一條手臂的代價,換回了聖德帝的一條命。
像這樣一位赤膽忠心、舍命相交的兄弟,聖德帝如何會懷疑于他?
他不但自己未曾懷疑,也不允許旁人對花王爺有些許微詞。
也正因爲小七了解父皇對花王爺的情感,所以一直不敢當面提及此事,而隻能隐晦地提醒。
他放心不下,唯恐花王爺會趁自己不在帝都之時,攪起風浪,這才留下青影在暗中打探消息。
可他沒想到,青影出現的時候,會身受重傷。
這充分說明了一點,帝都有變!
“太、太子殿下……”青影看到小七,神情頓時變得激動,一挺身就要坐起來。
他的身體還很虛弱,隻輕輕這麽一動,牽動傷處,劇痛入骨,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他眼前一黑,險些再次暈了過去。
“小七,先别急着和他說話,他現在情緒激動,這樣會加重他的傷勢。”
若水取出金針,在青影的人口穴中輕輕刺入,兩根手指提住針尾,輕輕撚動。
青影這才緩過一口氣,再次睜開眼睛,對若水輕輕開口道:“多、多謝太子妃。”
他雖然昏迷不醒,卻一直有潛意識。
昨夜自己幾次垂危,都是太子妃施展妙手将自己救了回來,這份大恩大德,他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報答不了。
但他把感激之情深深埋在心裏,目光隻是在若水的臉上一掠而過,就望向小七,嘴唇微微張開,神情緊張。
“不管發生了任何事,就算是天塌下來了,都有我頂着!”小七一字一字地慢慢道,“你盡管說。”
青影緊張的神情略微放松,他動了幾下喉結,終于說了出來。
“太子殿下,陛下他、他和太後娘娘都……都被軟禁了。”
“什麽!”
小七和若水都是大吃一驚。
“是誰幹的?花王爺麽?”小七握緊了拳頭,目光中射出冰冷的光芒。
青影搖搖頭:“屬下不清楚,我隻接到皇宮中傳出來的消息,是一名死士冒着生命危險從宮中傳送出來的。那是陛下親筆所寫的一封血書,上面隻有幾個字,寫的是:朕與太後皆被軟禁,求援!那死士剛将血書送到我的手中,就吐血而亡,屬下想多問一句都不可得。”
“那血書何在?”小七心頭劇震。
能讓聖德帝寫血書求援,說明事情已經到了十分嚴重的地步。
但茲事體大,他必須要親眼看到血書才能确認真假,不能單聽青影的一面之辭。
這倒并不是他信不過青影,而是擔心青影也受人所欺,别人拿一封假的血書來胡弄于他。
“血書……”青影慚愧地垂下頭來,低聲道:“屬下辦事不力,前來永淩的途中遇到殺手追殺,那血書……被人搶走了。”
聞言,小七不由雙眉一軒,抿緊了雙唇,一言不發。
“屬下犯了死罪,請太子殿下降罪!”青影擡起頭來,就要掙紮着下榻。
他自然知道這封血書有多重要,可他卻把這麽重要的東西給弄丢了,這是他身爲影衛的最大失職。
“青影,你給我乖乖地躺着不許動!”
說話的人不是小七,卻是若水。
她秀眉一揚,俏臉含霜,冷聲道:“我費勁了心力,好不容易才把你從鬼關門救回來,你馬上就一心求死,你對得起我這一夜的辛勞麽?”
“太子妃,屬下……”青影頓時讷讷地接不上話。
他垂下頭,不敢和若水的目光相接。
“天大地大,什麽事情也及不上性命最大,血書丢就丢了,難不成你要爲了一封丢失的血書,連自己的性命也不要了嗎?青影,你不過是胸口中了一劍,怎麽腦筋卻糊塗起來?”
若水說話毫不客氣,可是字字在理,青影無言可對。
“你要是死了,倒幹脆了,可是我家小桃怎麽辦?難道你讓她這輩子守活寡不行?對了,小桃她在什麽地方?可還安好?”
青影更是汗顔,頭上冒出了一層冷汗,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慚愧的。
“太子妃請放心,小桃她安全得很,屬下把她安置在帝都近郊的一處莊園,那裏十分隐蔽,是屬下置下的一所私産,絕對不會有人發現。”
若水點點頭,聽青影這麽一說,她就放心了。
她最擔心的就是,以小桃那麽毛躁的性格,青影又不在她身邊,要是留她在帝都,不知道會惹出什麽事端來。
青影想得很周到,他沒有将小桃安置在太子府,而是安置在帝都近郊,那實在比太子府安全得多。
現在的太子府乃是衆矢之的,雖然小七不在,府内的影衛暗衛仍将整座府邸護衛得如同銅牆鐵壁,别人想要到太子府生事,尋常人根本辦不到。
但那些人隻能防得住尋常高手,萬一要是有武功和小七、墨白等人相若,那這座銅牆鐵壁的太子府,在這樣的高手眼中,也不過是座來去自如的空城而己。
“青影,你再詳細說說,血書是怎麽被人搶走的,搶走血書的那人,就是打傷你的人,對不對?”
若水一邊問,一邊取過溫壺,将早就煎好的一劑藥送到青影面前。
“别急着回答,先把這藥喝了。”
青影點點頭,他說了這會兒話,已經覺得氣虛力弱,兩耳轟轟作響,幾乎要支撐不住倒下去。
他接過藥碗,大口大口地喝幹,連一個字也不多問。
“太子殿下,太子妃,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青影服藥之後,隻覺得一股清涼之意直透胸襟,本來昏昏欲睡的頭腦頓時變得清醒了幾分。
他定了定神,開始向小七和若水講述起自己的遭遇來。
“屬下接到了陛下的血書之後,生恐是有人假冒作僞,再三确認了好幾次,的确是陛下的親筆所書。”
“你爲何敢如何肯定那是陛下的親筆?”若水忍不住問道。
她在現代見多了僞造他人筆迹的事件,就連她自己,都能惟妙惟肖地模仿出來。
青影看向小七,遲疑了一下,見小七點了點頭,才答道:“這是陛下和太子殿下曾經約定的一個暗記,陛下的那個‘朕’字,右下角的那一捺向上挑起,隻有宮中出事之時,陛下才會如此書寫。這個秘密,本來隻有陛下和太子殿下方知,太子殿下臨走之間,把這個秘密告訴了屬下。”
“哦,原來是這樣。”若水微微颔首。
“你确定那封血書上的‘朕’字一筆,的确是向上挑起?”小七再次确認道。
“千真萬确!屬下看得非常仔細,那一捺落筆極重,血迹也特别多,不知道那血是不是……”青影突然閉口不語。
小七心中突的一跳。
他一直擔心父皇是否是受了傷,所以才會寫下親筆血書。
“你繼續講!”他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