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兩個人的對話鑽進他的耳朵裏,雖然明知道太子殿下瞧不見,可他還是不敢露出半點異樣的表情。
他雖然不在帝都,卻也早有耳聞,太子殿下對太子妃那叫一個專情!
沒想到,耳聞不如親見,如今他才算是親眼看到,親耳聽到,太子殿下有多疼寵這位太子妃。
他居然當着丫環下人的面前,毫無避諱地就抱着太子妃,真真是羨煞旁人。
啧啧,果然是新婚不久的夫妻,好得有如蜜裏調油一般。
像這種恩愛甜蜜的舉動,自己就做不出來。
“太子殿下,太子妃,這四間廂房都十分清靜,不知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中意哪間?”侯知府指着廊下的四個房間說道。
“這間。”小七抱着若水,選了一間離中間廂房最遠的,邁步而入。
若水知他用意,是怕自己擔心唐绛兒,微微苦笑,也不說話。
侯知府正準備跟進去,想看看二人還有什麽需要,小七忽然回過頭來,直視着他:“知府大人,你還有事?”
“啊?無事,無事。”侯知府馬上意識到自己又犯傻了。
這廂房以前雖然是自己的,現在卻是給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休息用的,自己居然沒頭沒腦地就往裏闖,難怪太子殿下不悅。
“太子殿下,太子妃,請放心歇息,下官會勒令所有人不得前來吵擾。”侯知府純弓着身子,一步步往後退去。
“等一等,知府大人,墨白呢?他怎麽沒和你一起回來?”若水突然想起此事,這侯知府都回來了,墨白卻一直蹤影不見。
“回太子妃的話,墨、墨大俠本來是救了下官和那九名少女,并準備和我們一起下山的,可是走到秘道中的時候,墨大俠突然返了回去,他是回去尋找燕公子的,哦,對了,燕公子就是墨大俠的師弟……”
侯知府話未說完,已經被小七不耐煩地打斷。
“羅嗦!那燕孤雲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麽?”
“是,是,”侯知府趕緊簡短截說,“本來那燕公子和下官呆在一起的,可當時山洞裏一團漆黑,燕公子不知什麽時候就不見了,下官喊破了喉嚨也沒聽到燕公子出聲,墨大俠擔心燕公子出了意外,所以就讓下官帶了姑娘們先回來了。”
“不見了?怎麽會不見了?”小七眉頭一皺,奇道,随後又把這個問題抛在了腦後,那燕孤雲的生死安危,他半點也不關心,當下抱着若水,轉身進屋,“砰”的一聲帶上了房門。
侯知府退得稍慢,差點被門闆撞塌了鼻子。
他揉着鼻梁,一邊苦笑一邊搖頭,蹑手蹑腳地準備離開,忽然間,好像半空中落下了一隻大鳥,一下子落在了他面前,吓得他發出一聲驚叫。
該死!自己剛說過不許任何人驚擾太子妃,沒想到第一個犯規的就是自己!
侯知府馬上捂住嘴巴,擡起眼來,隻見那落在自己面前的根本不是什麽大鳥,卻是兩個人,正是墨白和他的師弟燕孤雲!
“咦?墨、墨大俠,你找到燕公子了?啊,燕公子他、他怎麽了?可是受了傷?”侯知府看到墨白背上負着的燕孤雲,臉色蒼白如紙,嘴角卻噴得全是鮮血,一動不動,不是受了重傷,就是已經翹了辮子,忍不住臉上變色。
“羅嗦!”墨白擰起眉頭,說了和小七一模一樣的台詞,“知府大人,快快派人去找、找你的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他們應該在某一家藥鋪之中,你派人去城裏所有的藥鋪找人,快,快去!我師弟受了重傷,非要太子妃救命不可!”
他帶着燕孤雲一路飛奔下山,直奔曲池城而來。
他猜想若水和小七定是帶着唐绛兒到了曲池,但曲池城這麽大,他根本沒有時間一家家藥鋪去尋找,所以他便迳直奔着知府衙門而來,想讓侯知府派人去找,總比他自己要事半功倍。
他哪裏知道,他誤打誤撞,小七和若水此時就在他身後的廂房之中。
“你要找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他們就在、就在……”侯知府正準備往廂房指去,猛然意識到自己險些又犯了一個錯誤。
自己剛剛才在太子殿下面前保證過,不會讓任何人前去打擾太子妃休息,這任何人,自然也就包括墨白在内。
他馬上話風一轉,改口說道:“就在曲池城内?好,那本府這就派人去找!墨大俠,燕公子傷勢不輕,本府這裏還有兩名大夫,醫術也還不錯,要不要先讓他們幫燕公子瞧瞧傷勢可好?”
他雖然不得小七的允許,不敢透露他們的行蹤,但他也擔心萬一燕孤雲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這墨白還不得給自己扣一個知情不報的罪名,非要大大的找自己麻煩不可。
倒不如賣個人情給他。
“你的那些什麽狗屁大夫,也配稱懂得醫術!我告訴你,這天底下沒人比水丫頭的醫術更高,你快給我派人去找,快去!”墨白急得差點吼出來了。
他感覺到燕孤雲的氣息越來越弱,幾乎細不可聞,如果不能在一柱香之内找到若水,燕師弟就會一命嗚乎!
“是,是,本府馬上派人去找。”侯知府看到墨白急得額角青筋都爆出來了,不敢再說,轉身就走。
墨白目光一掃,回身看到身後的廂房,心道:先将燕師弟安置在這裏,自己也出去尋找會更快一些。
他大步邁向廂房,随便尋了一間,一腳踹開房門,往裏便進。
“你、你們、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墨白無巧不巧,正好選中的是小七和若水所進的那間房,他猛一擡眼看到了兩個人,登時驚訝萬分。
侯知府聽到墨白的踹門聲,回過頭來,隻見墨白居然闖進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休息的那間房,心中暗叫糟糕!
自己的謊話才這麽一會兒就被戳破了,他生怕太子殿下怪罪,更怕墨白怪他知情不報,找他麻煩,趕緊轉過身,腳底抹油,飛快地溜了。
墨白乍見若水,又驚又喜,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喜悅之下,他連侯知府故意隐瞞的事都忘了,背着燕孤雲大步往床前而來。
小七卻早在墨白和侯知府在門外對答的時候,就聽到了墨白的聲音,心中不悅,每個人都來找若水救人,卻根本沒人問一句她累不累!
若水本來想要開口說話,卻被小七捂住了嘴巴。
他現在不想讓任何人打擾她休息,就連墨白也不行!
那燕孤雲不懷好意想要暗殺若水,已經不止一次。
要不是他和若水念在那燕孤雲是墨白的師弟,而墨白又救了若水幾次的份上,根本就不會放過他!
自己已經饒過他一次,也算是對得起墨白了。
至于他現在受了重傷,那關他們何事?死了更好!他絕對不會容許若水出手相救!
可沒想到,墨白會這麽巧,偏偏就選中了他們所在的這間房,他剛剛讓若水上床躺下,就看到墨白背着燕孤雲闖了進來。
“出去!你沒看到她倦了,需要休息嗎?”
小七見墨白負着人,直奔若水而來,挑起長眉,站起身來,一掌對着墨白劈了過去。
墨白沒料到小七會突然翻臉出手,急忙躍起閃避,隻覺得掌風淩厲,擦身而過,又驚又怒,叫道:“七兄,你瘋了不成?我是墨白啊!”
“我管你是墨白,還是黑白,任是誰來打擾她休息,都不成!出去!”
小七挺拔的身軀擋在若水的面前,橫眉冷對,神色不善。
墨白不禁氣結,罵道:“君小七,你他奶奶的發了什麽瘋?你是屬狗的麽?怎麽翻臉就不認人?在那山洞裏的時候還好好的,我墨白又哪裏得罪了你了?”
“出去!”小七向門外一指,冷聲斥道。
“好好好,就算是我墨白得罪了你,我給你賠禮,我現在有急事,我是來找水丫頭救命的!”墨白想起師弟命在頃刻,沒時間和小七多說,他想和若水說句話,但是小七高大的身形把若水遮得嚴嚴實實的,連個頭發絲他都沒看見。
他抻着頭直往小七的背後瞧,叫道:“水丫頭,我師弟突然走火入魔,馬上就要不行了,你醫術如神,一定能救活他的,對不對?”
若水雖然被小七擋在身後,但事情的經過聽得一清二楚,聽得墨白向自己求救,不禁皺起了眉頭,一言不發。
她心中對燕孤雲十分不喜,上次是看在墨白的份上,她才勉爲其難救了他一命,但她又不是觀音菩薩,對這種咬人的狗可以一再寬容。
這一次,她真的不想出手了。
“墨白,你要是再鬼叫亂叫,擾人清夢,我可要對你不客氣了。”小七緩緩伸出右掌,将勁力運送到右臂。
墨白叫了幾次,都聽不到若水說話,不知道她是真的睡着了,還是忍心見死不救,見小七提掌對着自己,一副臨敵的模樣,越加氣惱。
“不客氣就不客氣,難道你以前對我就客氣得很嗎?君小七,告訴你,老子很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你是不是想和我打架,好!打啊,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