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剛才唐問天的一段話提醒了她。
要不然她真的有可能鑄成大錯。
萬一唐绛兒知道自己被男人碰過了,她要是一個想不開再尋死覓活該怎麽辦?
當初在洪寨主的寨子裏,唐绛兒那甯折不彎的剛烈性格就讓若水很是欣賞,正因爲這樣,她才會出手相助。
如今總不能救人反而了害人。
“嘁,你當她是寶,當我墨白稀罕碰她啊!如果不是爲了……”墨白話未說完,就看到若水冷冷的目光向自己瞪來,忙把剩下的話咽了下去。
“好,好,好,我什麽話也不說,我幫你救人,這樣總行了吧!”
他上前扶起唐绛兒,隻覺得她軟綿綿的,好像全身的骨頭都斷了,幾乎一點重量也沒有,不禁吓了一跳。
“水丫頭,她、她怎麽這麽輕?”就像抱着一團棉花一樣。
“你小心一點,輕輕地把她放在床上,嗯,就是這樣。”若水指揮着墨白将唐绛兒安置在牙床上。
她不放心地又搭了一下唐绛兒的脈博,才稍稍安心。
唐绛兒的脈象雖然微弱,但心脈還在跳動,說明她本人有着較強的求生意識,若水就更多了一層信心。
做爲醫生,最害怕的病人,不是身患絕症的病人,而是一心求死,萬念俱灰的病人。
隻要病人想活,做爲醫生而言,他就是最好的病人。
“現在該怎麽做?”墨白扶住唐绛兒的雙肩,她的頭軟軟地垂了下來,一縷發絲擦過他的面頰,癢癢的,他不耐煩地吹了口氣。
“你将手掌貼住她背心的靈台穴,然後将内力一點點輸入她體内,沿着手少陽心經運行,記住一定要極緩極慢,你稍一用力就會激得她吐血……”
若水話音未落,唐绛兒突然一張口,“噗”地噴出一口鮮血,濺滿了牙床。
“绛兒!”唐問天一直目不轉睛地瞧着若水和墨白的一舉一動。
他才不相信那兩個人會那麽好心,真的會出盡全力救唐绛兒,之前兩個人對唐绛兒的仇視程度全都看在他的眼中。
唐绛兒對他們很是重視,可是他們卻對绛兒冷嘲熱諷,橫眉冷對,大有敵意。
讓他頗爲費解的是,绛兒她爲什麽會爲了一個臭丫頭擋自己那一掌,難道在她的心裏,自己的命不如那丫頭的命值錢麽?
他一直提心吊膽,唯恐若水和墨白會暗中加害绛兒,這時候看到唐绛兒突然吐血,他心膽俱裂,像頭受傷的野獸一般嘶聲怒吼。
“臭小子,你殺了我的绛兒,老子要你的命!”
他的眼珠通紅如血,張大了嘴,露出滿口森森的白牙。
“兇什麽兇!老魔頭,我隻是用力稍稍大了一些而己,又沒要了她的命,她這不還是好端端地活着嗎?”
墨白有些心虛地看了若水一眼,生怕她責怪自己。
說也奇怪,唐绛兒吐出這口血之後,眼皮微微一動,竟然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她雙眸微張,目光落在她面前的若水臉上,低聲道:“若、若水妹、妹,你、你不再怪、怪我了吧,我真的不是有意、有意……咳咳……”
她又是一口鮮血直噴出來。
唐問天隻瞧得心如刀絞,恨不得代她身受這般的苦楚。
“唐姊姊,你先不要說話,你放心,我一定會治好你的。”若水直視着唐绛兒的雙眼,神情堅定地說道。
“不,不,你相信我,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騙你……”說到這裏,唐绛兒一口氣上不來,雙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小白,你還愣着幹什麽,快幫她輸内力啊,她接不上氣了!”若水又氣又急地瞪了墨白一眼,然後将金針緩緩刺入唐绛兒的右側太陽穴。
“臭丫頭,你做什麽?”唐問天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厲聲喝道,聲音卻發顫。
這太陽穴乃是人身的死穴之一,直通入腦,以金針刺入太陽穴,這還能活命嗎?
若水看了他一眼,本來不想回答,可是一看到他滿臉憂急之色,似乎是恨不得以身相代唐绛兒受苦一般,心中又覺不忍,便答道:“我是讓她安睡一會兒,好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你當人人都像你一樣,心存害人之心嗎?”
說完之後,她就不再搭理唐問天,手指慢慢撚動,将金針深入,過了一會,才拔出金針,又刺入了左邊的太陽穴。
唐問天見唐绛兒的胸口微微起伏,果然還有呼吸,心中又驚又疑,難道這丫頭真的是在救绛兒不成?
可是這世上怎麽會有這種古怪的治療方法?
以針刺死穴,而病人卻并不死亡……
他不由張大了雙眼,看得目不轉睛。
若水兩針紮過之後,唐绛兒的呼吸開始變得沉穩了起來,顯然金針見效,她已經陷入了熟睡之中。
“小白,現在她體内的經脈運行怎樣?”若水問道。
墨白的額角已經微微見汗,剛才若水施針的時候,他一直控制着内力緩緩輸進唐绛兒的體内,并沿着手少陽心經替她一關一關地打通經脈,現在他的内力已經在唐绛兒身體裏運轉了三個周天。
聽得若水相詢,他喘了口氣道:“還好,這醜……唐丫頭還真是因禍得福,老子費了這許多的力氣,助她打通了經脈,以後她要是修習起内功來,真是事半功倍,到時候你可要提醒她,别忘了老子的一番功勞。”
若水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道:“剛才我的話你全沒聽到麽?今天你助她療傷之事,一個字也不許提,難道你堂堂天下第一高手,還稀罕一個姑娘家的答謝麽?”
聽到“天下第一高手”這六個字的時候,唐問天的身子一震,皺起眉頭看向墨白。
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子,也敢号稱第一高手?
想當進他唐問天才是真正的第一高手,當年他稱霸江湖的時候,這臭小子還穿開裆褲哩!
“好,好,你說的對,這醜……唐丫頭的答謝,我的确是不稀罕,隻不過你答應我的事,可一定做到。喂,水丫頭,你看我損耗了這許多真氣的份上,那補充真氣的藥方,能不能抄錄一份給我?”
墨白察覺唐绛兒的呼吸慢慢粗重,體内的真氣運行也暢通無阻,知道她這條小命終于是保住了,于是心情一松,開始向若水讨要起代價來。
“你還真是得隴望蜀,你當這藥方是大白菜麽?我可以随随便便地拿來送人?”若水沒好氣地道,她的雙眼凝視着唐绛兒,觀察着她的面色。
墨白正準備再說,忽聽若水道:“你現在什麽也不要想,照我說的做,一步都不能錯,隻要你做錯一步,馬上就會要了唐姊姊的命。到時候别說補氣丸沒有,毒丸倒是可以送你一車。”
若水神情嚴肅,半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墨白心中一凜,道:“你說,我照做便是。”
“好,第一步,你先将她體内的真氣集中到丹田,一點也不許外洩。”
“集中到丹田?那我豈不是要碰、碰她的、她的……”墨白有些瞠目結舌。
丹田就是人的小腹,在臍下三分之處,如果對方是個男子,墨白可以毫不猶豫,可偏偏對方是個妙齡少女,雖然容貌醜陋,但好歹也是個沒出閣的黃花大姑娘。
讓墨白伸手去摸人家姑娘的小腹,他登時面紅耳赤,遲遲下不去手。
“這是爲了治病救人,在醫者的眼中,根本不分性别,不分男女,小白,你爲什麽也像世俗之人一樣,受那羅裏八索的禮教所束縛?唐姊姊是個女子又怎麽了?難道你就不敢碰她了嗎?”
若水的話有如當頭棒喝,墨白本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被若水一激,登時抛開了一切顧忌,大聲道:“嘁,我有什麽不敢的?我是幫她治傷,又不是存心輕薄占她的便宜。隻是這件事一定不許告訴她知道,施恩不忘報,才是大丈夫所爲!”
他說得冠冕堂皇,卻聽得小七發出“嗤”的一聲,顯然是看穿了他的用心,不齒他的所爲。
墨白有些心虛,他的确是想起了小七不久之前所說的話。
如果自己和一個女子太過親密接觸,那女子很有可能就賴上了自己。
對方要是個貌美如花的姑娘也還罷了,但像唐绛兒這等容貌的,他墨白還是敬謝不敏,避之唯恐不及。
萬一等唐绛兒醒了過來,得知自己碰過她的小腹,尋死覓活地非要嫁給自己,那他墨白可真是跳進了河裏也洗不清了。
“你放心,此事我相信在場的人除了你自己,任是誰也不會告訴唐姊姊的。要是你哪天改變了主意,想親口和唐姊姊說,自也是由得你。”
若水似乎話中有話,墨白一時之間卻沒多想,他雙掌一拍,道:“好,集中到丹田之中,再如何做?”
他把右手放在唐绛兒的丹田位置,不禁微微一怔。
手掌所觸之處,溫軟如棉,雖然隔着衣服,仍然那感覺如那滑膩的肌膚,有如絲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