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若水的這番話有如行水流水般,琳琳琅琅,說得清脆玲珑。
聽得衆少女全都傻了眼。
若水姊姊的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和惡鬼這樣說話,她就不怕那惡鬼吃掉她麽?
就算再借給她們十個膽子,她們也絕對不敢和魔鬼打交道。
鬼臉人再次被若水這一連串話氣得瞠目結舌,眼珠子都要突出來了。
他早就知道不能讓這女人說話,她隻要一開口,自己絕對就讨不了好去。
可是他卻是偏偏不肯死心,主要是因爲他實在是對她的那套内功心法太眼紅心熱了。
但凡是習武之人,看到這樣的功法幾乎沒人能夠不動心,他雖然是武學大家,也沒辦法例外。
如果能将這套功法的精粹用到自己修習的内功上來,那他的武學進境必将一日千裏,那他的心願,将會提早得以實現,而他的大仇,也終将得報。
所以他才會一再容忍這女人對他的挑釁。
“啊!你這個該死的女人,本、本人要把你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鬼臉人氣急敗壞地破口大罵。
若水卻嘴角一撇,不屑地道:“你一個男子漢大丈夫,對我一個女子說出這種話來,臊也不臊?”
她早就摸準了這鬼臉人的心理,對方雖然武功極高,卻也極好面子,又喜歡端起男子漢大丈夫的譜兒,所以她的話字字句句,都刺中了竅要,插得那鬼臉人滿身的刺兒,卻痛得說不出來,想打不能打,想殺不能殺,一口氣憋在胸口,險些氣炸了心肺。
“你、你、你……”鬼臉人實在是受不了,他突然飛起一腿,正好踢中旁邊的一塊突起的岩石。
他的這一腿竟然比那岩石還要堅硬,隻聽得“砰”的一聲悶響,岩石塊四分五裂,碎石子迸射四濺。
一些細小的碎石塊濺在少女們的頭上身上,隻打得她們一陣疼痛,紛紛哭叫起來。
鬼臉人踢了這一腳,想像着那石頭是若水的腦袋,心中登時暢快了許多。
他出了胸中的一口惡氣,想要殺人的怒火慢慢平靜下來,暗想,這麽多年過去了,自己的脾氣還是這樣火爆,被人一激之下就險些爆發出來。
不可,不可,小不忍則亂大謀。
要殺了眼前這個小女人,那自是容易之極,可是那套讓他眼饞不己的功法,也會随着這女人的死去而湮沒。
最爲緊要的,就是想法子從這女人的嘴裏弄出這套内功心法,至于她的性命,他倒漠不關心。
就算饒了她一命又如何,這曲池城這麽大,他再另尋個美貌女子來頂替便是。
“女人,你可知道我是誰?”他忽然平心靜氣起來,松開了抓住若水手臂的手,雙手環胸,一副睥睨天下,舍我其誰的氣勢。
可惜他這番作派,就像俏媚眼做給了瞎子看。
在黑暗之中,若水完全瞧不見。
她輕笑一聲,用手揉着被他抓痛的手臂,輕描淡寫地道:“你是誰,關我屁事!”
“你……”鬼臉人噎得一口氣差點出不來。
“閣下,如果我所猜不錯,你應該也是江湖中響當當的一号人物,我不過是一個閨閣女子,孤陋寡聞,你就算報出你那如雷貫耳的尊姓大名,小女子我恐怕也是半點沒有聽過,所以閣下的姓名,對我一點也不重要。”
若水說得慢條斯理,她還順手理了理雲鬓,一點也沒把對方放在眼裏的模樣。
鬼臉人再次被氣了個倒仰,但他也不得不承認,若水的話說得句句在理。
想當年,江湖上人人聽到自己的名頭,無人不是聞風喪膽。
但自從十幾年前的一場大變,自己就從江湖上消聲匿迹了,再也沒有露過面。
所謂人走茶涼,江流上後浪推前浪,前浪被後浪拍死在沙灘上,江湖上還能記得自己的人,能有幾個?
别說今天說出自己的名頭,這群女人沒有半個知道的,就算是在江湖上走動的年青人,恐怕也再也不會有人知道自己了吧。
鬼臉人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曾經讓人聞名喪膽的大魔頭,如今卻被一個不到雙十年華的小女人給擠兌得說不出話來。
不知道這事要是傳到江湖上去,自己會不會成爲了衆人的笑柄?
“不過呢,你既然是江湖上成名的前輩,想來也不會占我一個小女子的便宜,閣下,你想要我的這套内功心法,卻也不難,我方才說過,你可以拿一樣物事來交換,當然,這物事必須是你自己的,也必須是我看得上眼的才行。”
若水聽得鬼臉人久久不出聲,卻發出了像牛一樣的粗喘聲,她知道自己已經把對方氣得不輕,要是再氣下去,恐怕這人真會不顧一切地殺了自己,這個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她打了對方一個巴掌,馬上又送了個甜棗給對方嘗嘗。
這就叫張弛有度,乃是她學自現代的馭人之術。
這鬼臉人雖然在江湖上成名己久,算得上是閱人無數,但畢竟是個武人,哪裏懂得若水這種操控自如的說話之道,登時被若水繞了進去。
本來他以爲自己是沒辦法從若水的嘴裏得知這功法的秘密了,可是沒想到若水話風一轉,就像是在沙漠裏開出了一朵花來,登時給了他無限的希望。
他心中一喜,馬上問道:
“什麽物事,你想要我的什麽物事?”
“閣下的物事,我怎麽會知道,閣下自己說吧,我也想知道閣下想交換之心,究竟有多誠。”若水笑吟吟地道,把爛木梢又推回給了鬼臉人。
鬼臉人沉吟了一會兒,說道:“你所習的内功不錯,可惜卻不會什麽招式,我有一套舞天踢,乃是一套失傳己久的腿法,當世除了我之外,再無第二個人得知,最适合女子的所學,它施展出來,有如舞蹈一般優美,讓人情不自禁地沉浸在它的美妙當中,不知不覺就中了你的招,而不自知。我就拿這套腿法,換你的内功心法,如何?”
他想來想去,這是最好的交換物事。
這舞天踢的腿法是他費勁了好大的心血,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寶貝,本來是想要送給他最在意的那個人,可是和那套内功心法比起來,卻又算不得什麽了。
“舞天踢?一套腿法?不換,不換!”
若水想都不想地就一口拒絕。
“爲什麽不換?你小姑娘家家的孤陋寡聞,不知道這舞天踢腿法的大名,你可知道江湖中有多少人想要得到這套腿法?就算是拿萬兩黃金來換的人,也是有如過江之鲫!”
鬼臉人大出意外,本來他以爲自己拿舞天踢來換她的内功心法,是對方占了天大的便宜,可是對方那不屑一顧的樣子,好像認爲自己的舞天踢是什麽下三濫的破爛玩意似的。
“那你就把它萬兩黃金賣了好了,反正我是不稀罕。甲之熊掌,乙之砒霜,你就算把它誇得再天花亂墜,它對我而言也沒有半點用處,我不要!”
若水幹幹脆脆地說道。
“你可知道,你要是會了這套腿法,你馬上就可以跻身于江湖上一流好手之列?就算是成名多年的江湖豪傑都不一定是你的對手,你就不想嘗一嘗成爲武功高手的滋味?”
鬼臉人瞪起了眼,滿眼的不可置信,他覺得這小女人是不是腦筋不清楚,這樣天大的好處擺在她的面前,她卻看都不看一眼。
“我隻不過是一個小女子,要學這什麽腿法做什麽?我也不想成爲什麽一流高手,這套腿法對我來說,就是雞肋,雞肋你懂嗎?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你當它是寶,我當它是草!閣下,你如果真有誠意交換,就拿出一些有份量的東西來。”
“你、你……”鬼臉人簡直無語地瞪着若水。
好半晌,他才恨恨地磨了磨牙。
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女人就是個傻的!
這麽好的腿法她都看不上眼,不是傻子又是什麽?
好吧,牛不吃草,他總不能強按頭。
對方不稀罕學習高深下功,那他就再拿一樣别的東西去換。
他又琢磨了半天,說道:“我可以給你富可敵國的金銀珠寶,多到你這輩子都花不完……”
話還未說完,就被若水“嗤”地一聲蔑笑打斷。
“金銀珠寶?這種銅臭玩意兒,我可不稀罕,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要那麽多的金銀珠寶有啥用?再多的珠寶,能讓我永遠不死麽?永遠不老麽?不換,不換。”
“……”鬼臉人再次無語。
這個不要,那個不換,這鬼丫頭究竟要什麽?
武功她不稀罕,财寶她看不上眼,這倒真把他給難住了。
他皺起了眉頭,左思右想,忽然一拍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