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知道知道,水鬼勾水鬼的魂,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墨白,你是瘋了不成?”水鬼君小七向後一縱,已經閃開了他的十根利爪,同時伸出右掌,手中拿着一樣東西,對着他晃了晃。
“你瞧瞧這是什麽?”
墨白看都不看,繼續縱身撲上,“鬼才看那是什麽,你想再索老子的命,卻是不能夠的了!”
他十根手指,彎成了鳥爪之形,招招式式不離對方的咽喉,一心一意要在對方的喉嚨上掏出個洞來。
“墨白,你這個瘋子!”
小七的功夫比墨白隻稍遜少許,可是墨白這番撲擊夾雜着他心底的憤怒,直似不要命一般,對自己身上暴露出來的破綻理也不理,一心隻想抓破小七的咽喉,所以小七被逼得連連後退,手忙腳亂。
墨白大占上風,心中一喜,果然變成了鬼,自己的功夫就恢複了,看到對方變成了鬼仍然不是自己的對手,他心裏就說不出的舒爽。
“墨白,你給我住手,你要是再打,我就對你不客氣了!”小七厲聲喝道。
可墨白有如瘋虎一般,不聞不問,好像要把變成了鬼的怨氣全都出在小七頭上一樣,雙手忽地直上直下,要是一不小心被他抓到,立馬就會開膛破腹。
“不客氣?難道你剛才對我很客氣?”墨白怪叫道。
他剛才像條死狗一樣被小七拖來拖去,毫無反抗之力,現在終于恢複了力氣,自然是要揚眉吐氣一番。
小七被他逼得連連後退,嘴角邊現出一絲苦笑。
這墨白純粹是不要命的打法,隻是,他可以不要命,自己的這條命卻寶貴着呢,如果自己死了,那若水怎麽辦?
也不知道這墨白是發了什麽瘋,一個勁地要和自己拼命,或許是他剛才被憋得差點窒息而死,所以想要發洩一下吧。
要是講打架,小七半點不懼,但現在真的不是打架的時候,他還有重要的話沒來得及說呢。
好在墨白隻顧着進攻,防守方面不免露出了好大的破綻,小七瞅準了一個空檔,将手中的物事丢了出去。
隻聽得“啪”的一聲,那東西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墨白高挺筆直的鼻梁上,然後掉了下來。
墨白反應極快,一把抓住那樣物事,定睛一看,鼻子差點氣歪了。
水鬼君小七用來砸自己的,居然是一隻女子的繡花鞋。
“晦氣,晦氣,他奶奶的真是晦氣!”墨白呸呸地朝地上連吐了好幾口唾沫,恨得咬牙切齒,“老子今天真是倒黴到家了,無緣無故的變成了鬼,還被女人的臭鞋砸中了頭,以後這當鬼的日子,真是黴到底了!”
墨白想都不想地,将手中的繡鞋對着小七的鼻子,原樣不動地回敬過去,小七哪能讓他砸中,伸手接住,喝道:“墨白,你仔細看清楚,這是她的鞋子!”
“誰的鞋子?誰的鞋子也不能往老子的腦袋上砸!”墨白恨恨地道,雙掌一錯,正準備再攻上前,突然頓住,問道:“你剛才說什麽?這是她的繡鞋?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咱們這是在哪裏?我、我沒有死麽?你也沒死?”
他納悶地抓抓頭皮,這才發現,他現在的置身之地,像是一條深邃幽黑的岩洞,洞裏居然沒有水,所以他才可以自由的呼吸和說話。
難道說,自己沒有死?君小七也不是水鬼?
剛才是他救了自己,并把自己拖到這個岩洞裏來的?
那他手裏的繡鞋又是從哪裏得來的?那繡鞋真的是水丫頭的嗎?
他心中的疑問一個接着一個,恨不得抓住小七,讓他一口氣給自己說清楚。
可他也知道,小七是個三棍子打不出一個響屁的家夥,他想說的,自然會告訴自己,他要是不想說的,自己怎麽問他也沒有用。
果然,他看到小七對着自己點了點頭,簡短地道:“是她的。”
墨白氣得磨了磨牙,恨恨地瞪着小七,他問了一大堆問題,小七就回了自己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他多說幾個字,會死啊!
“你是怎麽發現這裏的?”墨白又問道。
雖然這裏一團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但是墨白生來練就了一雙夜視眼,越是在黑暗的環境裏,看得就越是清楚。
他現在已經百分百敢斷定,自己沒死,對方也沒死,不但沒死,剛才裝成水鬼吓唬自己的人,就是他君小七!
他對着小七狠狠翻了個大白眼,如果不是兩人現在站在一條陣線上,他幾乎又要忍不住爆粗口了。
人吓人,是會吓人的!
想起剛才的險境和胸腔中差點被憋得爆炸了的感覺,墨白就氣不打一處來。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和死亡如此接近,隻要再多那麽半盞茶的功夫,自己就一定由假鬼變成真鬼了。
君小七,你給老子等着,今天你吓唬老子這件事,老子記住了!
墨白在心裏憤憤地道,臉上卻不露半點聲色。
“我掉下水裏之後,身子直沉下去,我正準備借力上浮,忽然在水底發現了這隻繡鞋,我一眼就認出,這是她腳上穿的鞋子,居然會這麽巧,就掉在這岩洞的縫隙裏,我潛下水拾起繡鞋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個岩洞,不知道什麽原因,這洞口雖然位于河底,可是洞裏卻沒有水,好像外面有什麽阻力一樣,将河水全都摒棄在洞口,一滴也流不進來。”
出乎墨白意料,小七居然一下子解釋了這麽多。
墨白聽完,也是滿臉詫異,道:“你是說,咱們現在是在那條河的底部,這個岩洞的洞口能夠把河水阻在外面?七兄,你不是在說夢話吧?這也太奇怪了!”
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怪事!他聞所未聞!
“奇怪嗎?我倒覺得不太奇怪,如果你想知道爲什麽會這樣,我想,若水一定會給你一個讓你聽得懂的解釋!”小七握着了手中的繡鞋,目光看得岩洞的深處,定定地道。
“對了,繡鞋!”墨白馬上抓住了問題的關鍵所在,他一根手指敲擊着腦門,一邊道:“她的鞋子怎麽會掉在這岩洞的縫隙裏呢?這天下真的會有這麽巧的事嗎?還是……這鞋子是她故意留下來,給你指路的呢?”
墨白越想越有可能,他猛地一拍大腿,叫道:“七兄,定是如此!她被那人帶到了河底,進了這個岩洞,不知道她用了什麽法子,居然将自己的鞋子留在岩洞口,她是希望你追來的時候能夠看到這隻繡鞋,從而發現這個岩洞啊!啧啧,臨危不亂,這樣的女子,天下間唯她一人而己!”
“是麽?”小七先前也曾經想到過這個可能,但事情或許還有另一個可能,他看着墨白,反問道:“你爲什麽這麽确定這鞋子是她本人留下來的?爲什麽不會是擄走她的那個人故意脫了她的鞋,放在這岩洞口,想引咱們誤入歧途的呢?”
“……”墨白被噎住了,他仔細一想,小七說的也很有道理。
若水落在對方手裏,她雖然手無縛雞之力,可也不會是任人宰割的弱女子,她一身出衆的毒技,又有金針在手,怎麽會乖乖地被對方挾持而不反抗?
所以她一定是被對方點了穴道不能動彈。
試問,如果她動彈不得,又怎麽可能做出脫鞋留鞋給他們指路這種事?
所以這隻繡鞋,極有可能是對方故布疑陣,引他們入局的一個圈套。
如果真的如此,那這岩洞之中,一定是步步兇險,處處機關。
可萬一他們猜錯了呢?
這繡鞋真的是若水留下來指引他們尋找的方向,他們卻因爲種種顧忌而沒有進洞追尋,豈不是會錯失救她的良機?
饒是墨白機智過人,果決堅毅,這時候也不由皺起了眉頭,進退兩難。
“七兄,你的意思呢?”墨白左思右想,始終拿不定主意,他擡起頭來看向小七,想問下小七的決定,卻發現眼前已經不見了小七的身影。
“七兄?七兄!”墨白提高了聲音叫道,隻聽得岩洞中傳來一陣沉悶的回聲,顯然這岩洞不但極深,而且極長,深幽幽地不知道通向哪裏。
墨白忍不住跺了跺腳,這個君小七,居然連個招呼也不打,就自己進洞探險去了,他心裏可有把自己當成夥伴麽?還是在他的心裏,他墨白就是一個膽小鬼?
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去想這個岩洞會不會是對方故意布下來的陷阱,就算隻有十分之一能夠找到若水的希望,他都會去冒這個險。
想到這裏,他忽然一陣汗顔,自己面對抉擇的時候,還在那猶豫不決,可是君小七卻毫不猶豫地就做出了決定。
自己一下子就被對方給比下去了。
墨白心裏冷哼一聲。
有什麽大不了,這世上的龍潭虎穴他闖得多了,就算這個岩洞真是對方布下的陷阱又如何?他墨白就不相信,這世上還有能關得住他墨白的陷阱,還有他墨白破解不了的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