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是要拿她自己的身子來做交易啊!
嘿嘿,嘿嘿嘿!
他在心底冷笑起來,凝露啊凝露,你也太小瞧我燕孤雲了吧,你當你自己是什麽人,你當我燕孤雲是什麽人?
我如果真的想要女人,什麽樣的女人要不到?
他突然就大大地生起氣來。
讓他受不了的理由是,她想要獻身給自己,居然還是這樣一副委屈的表情,好像自己要了她,不是給她的臉面,而是給她的屈辱!
他燕孤雲再不堪,也不會去碰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的女人!
他不稀罕!
“凝露,你擡起頭來。”他不動聲色,雙眸微垂地看着她。
凝露聽話地擡起臉,又大又圓的眼中兀自不停地滾下晶瑩的淚珠,一顆顆像花瓣上露珠般。
很美,真的很美。
燕孤雲看得目不轉睛。
隻是這樣的美,再也打動不了他的心了。
燕孤雲伸出手指,輕輕地拭了她滾落腮邊的一顆淚珠,送到嘴裏一嘬,淡淡的鹹,苦苦的澀,就像是他的心。
他的眼神和手都很溫柔,無疑給了凝露最大的希望。
“公子……”她滿懷期翼地看着他。
突然,燕孤雲反手一掌,重重地抽在她的臉上,登時将她的臉打偏了過去。
她的整個人也被打懵了。
“公子,你、你……”她愕然睜大了一雙美眸,不敢置信地瞪向燕孤雲,那樣稚氣溫柔的少年,怎麽會出這麽大的力氣打她?
她做錯了什麽?
她嘗到了嘴裏淡淡的血腥氣。
燕孤雲這一掌的力氣用得着實不小,她吹彈得破的白玉粉頰高高腫起了五條紅紅的手指印。
遠遠地,墨白和侯知府也看到了這一幕,全都吃了一驚。
墨白皺起了眉頭,心道十九師弟還真是人小心狠,連當衆打女人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
侯知府則嘴角一抽,好像燕孤雲的這一掌是在打了他的臉上。
凝露是他送去服侍燕孤雲的,燕孤雲教訓了她,就等于是教訓了自己,這分明是嫌棄自己送去的人不得力啊。
凝露這個蠢貨,真是不長腦子的!爲了一個區區的含香,就跪在那兒要死要活地求燕公子救命。
她也不用腦子想想,燕公子是什麽人,就連他這個知府大人的面子都不給,豈會答應她一個小丫頭的哀求?
這一巴掌,打得真是活該!
他一邊怨恨地瞪了凝露一眼,一邊在腦海裏琢磨着,府裏還有哪些溫柔美貌可人體貼的俏丫環能夠代替凝露,好送去給燕公子讓他消消氣。
可他數來數去,也沒找着第二個,自個兒府裏但凡有點姿色的,全都被他那個沒出息的兒子給染了指。
該死的畜生!
他跺了跺腳,恨不得馬上回府踹自己那個瞎眼兒子屁股上幾個大腳,旁的本事沒有,玩女人的本事一個頂倆!
活該他被人弄瞎了眼!
“我打你,是要讓你記住,我,才是你的主子!是你的天!你的人早就已經是我的了,你沒資格跟我講任何條件,你,懂了嗎?”
燕孤雲勾起凝露的下巴,面無表情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道。
他的雙眸冷洌如冰,沒有半分暖意。
凝露隻覺得全身血液都結成了冰,簌簌發抖,幾乎要癱倒在地。
公子他……他突然變得好可怕!完全變成了一個可怕的陌生人!
她的嘴唇哆嗦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說!懂了嗎!”燕孤雲捏住她的雙頰,迫使她嘟起嘴來,聲音冷厲。
“懂……”她臉頰劇痛,怕得要死,好不容易才從齒縫裏擠出一個字來,眼淚紛紛亂亂而下。
“很好,這樣才乖。”燕孤雲滿意地松開了手,溫柔地撫了撫她的頭頂,就像愛撫一隻聽話的小貓。
凝露怕得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見燕孤雲對自己伸過手來,本能地就往後躲。
燕孤雲眼眸一厲,忽地變撫爲抓,一把抓住凝露的頭發,将她的臉拖到自己面前來。
“我剛剛說的話,你這麽快就忘記了嗎?嗯?”他的聲音很輕柔,可聽在凝露的耳朵裏,就像是地獄裏惡魔那猙獰的聲音。
她緊緊閉上了眼睛,不敢看他,戰戰兢兢地答道:“沒,沒忘,不,不敢。婢子一切都聽主人的。”
“很好,這樣才乖,我才會疼你。”燕孤雲微笑着放開了她,擡起手,幫她理了理被自己弄亂了的頭發,十分溫柔。
凝露全身都在發着抖,卻半點也不敢抗拒,更不敢躲閃。
忽然,燕孤雲往她的耳朵裏吹了口氣,輕笑道:“小兔子,你爲什麽閉上了眼睛不敢看我?你是怕我了嗎?”
凝露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聽出了他笑聲裏隐藏着的寒意,吓得連忙睜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用力搖頭道:“不,不,沒有,沒有,婢子不敢。”
“隻要你聽話,我就會乖乖地疼你,更是一個指頭也不會動你的,明白嗎?”燕孤雲笑得溫柔動人,臉上浮上了薄薄一層紅暈,看上去就像是稚氣害羞的少年。
可看到這一幕的人都知道,這個面帶稚氣,動不動就臉紅的孱弱少年,下手的時候有多狠辣,多無情。
侯知府簡直目瞪口呆。
他算是對燕孤雲徹底地服氣了。
瞧瞧人家,管束女人的手腕多麽的高明,一個眼神就能讓女人乖乖地聽話,簡直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這男人當得,實在太威風,太神氣了!
再想想自己府裏頭的那些個母老虎們,都快騎到他的脖子上拉屎了,眼睛裏半點也沒有他這個知府大人,更别提什麽夫君是天,婆娘是地了!
不行不行,自己等燕公子回來之後,一定要好好向他讨教一下這管束女人的法子,隻要燕公子多傳授給自己幾下散手,自己還愁不把家裏那幾頭母老虎們收拾得服服貼貼,一個個變成溫順的小貓嗎?
他想到得意處,忍不住嘿嘿地樂了起來,全然沒留意墨白投給他的鄙夷的目光。
墨白是看得直搖頭。
十九師弟實在是太不憐香惜玉了。
雖然他自己也很不待見女人們哭哭啼啼,但那好歹也是十九師弟的心上人吧?說打說打,要罵就罵,瞧把人家小姑娘吓成啥模樣了?
十九師弟這樣,還能得到那姑娘的芳心嗎?
瞧那姑娘瞧着十九師弟的眼神,哪裏有半點瞧自己心上人的模樣,她分明把十九師弟當成了地獄裏來的惡魔了。
啧啧啧,十九師弟還真是蠢啊,年輕氣盛,以爲這懼怕就是情愛嗎?
他不懂得,想要唯命是從的姑娘容易,可是要姑娘的那顆真心,難哪!
墨白幽然長歎。
“好了,起來吧,别跪在地上了,這裏都是磚頭瓦礫,你跪了這麽久,膝蓋不疼嗎?瞧你,額頭上都磕出血來了,來,我幫你上藥。”
燕孤雲将凝露從地上拉了起來,凝露的腿都軟了,根本站不直,他伸出一隻手臂,牢牢地圈在她的腰間,像個鐵箍一樣,半扶半抱地讓她靠在自己懷裏,取出金創藥,細心地替她抹在額頭的傷口處。
凝露一點也不敢反抗,像個簌簌發抖的小兔子一樣伏在他的懷裏,她想哭,可又不敢哭,兩隻大眼睛無神地看向别處,就是不敢看向燕孤雲。
燕孤雲擦完了藥,把剩下的金創藥塞到她手裏,道:“拿着,這藥很好用,我不在的這兩天,你要聽話的自己上藥,知道了嗎?我回來之後,不要看到你額上還有傷口。”
凝露乖乖地點了點頭。
“這樣才乖。”燕孤雲忽然低下頭,在她臉上飛快地親了一下,擡起頭來的時候,臉上又露出了羞赧的笑容。
凝露就像個木頭人一樣,呆呆地,眼中沒有表情,臉上也沒有表情。
她一動也不敢動。
“小兔子,你喜歡什麽?我回來的時候帶來給你,金镯子?玉簪子?都不喜歡?那麽,糖人兒?”燕孤雲微笑地看着她。
凝露猛地打了個哆嗦,她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說話,肯定會激怒他的,便胡亂地點了點頭。
“哦,原來你喜歡這個東西,好,等我回來的時候,一定給你捎個又大又甜的糖人兒。”
燕孤雲滿意地眯起了眼,終于松開了環在她腰間的手臂。
凝露的身子晃了晃,咬緊了牙才讓自己站穩了。
燕孤雲不再看她,一擡腿上了馬背,對着墨白馳了過去。
“師兄,咱們走吧。”他淡淡地微笑着,甚至連頭都沒回。
“嗯。”墨白應了一聲,同情的目光落在凝露的臉上,随後又轉了回來。
随他去吧。
不過是個丫頭,自己犯不着去操這份鹹心。
十九師弟還年輕,終有一天,他會後悔。
“毛驢兄弟,咱們走。”他拍了拍馬腦袋,那馬兒便放開四蹄,奔跑起來。
燕孤雲對着侯知府一抱拳,道:“知府大人,在下和師兄去辦點私事,三五日便可回來,咱們稍後再會。”
他交待了這一句,登時讓侯知府心裏大爲舒服,心想,别看這小子年輕,倒是比他師兄會做人。
“燕公子和墨大俠此去馬到成功,本府會在這裏督建他們加緊進程,希望公子回來的時候,能夠看到一所讓公子滿意的宅院。”他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