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那大漢看起來憨頭憨腦、膽小如鼠的模樣,竟然全是裝出來的,就是爲了故意将自己三人引到這陷阱之處來。
她擡眼想看那大漢去了哪裏,誰知那大漢正站在不遠處的一塊山石上,看着他們,嘴角勾起幾分得意的笑容。
三個人還沒想明白他爲什麽會笑得這麽得意,隻覺得腳下一繃,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身子已經騰空而起,一張捕獵用的大網牢牢地将三人網在了裏面,高高地吊在樹上。
“哈哈哈,你們真當我是傻的嗎?我怎麽可能真的把你們帶到山寨裏去!現在你們上了我的大當了吧?哈哈哈!”
剛才還在裝傻充愣的大漢眼見三人落進了自己布置的陷阱,得意地叉腰大笑起來。
“是啊,你的戲演得真不錯,可惜,可惜!”若水冷冷地一笑。
“可惜什麽?”那大漢一瞪眼。
“可惜你布置的這個陷阱,還真是夠差勁的!”
“哪裏差勁了?要是差勁,你們三個怎麽會落進我的網裏來,就像三條死魚一樣,哈哈,少胡吹大氣了,告訴你們,這張網可不是一般的網,它是用最堅韌的老牛皮筋加百年樹藤還有百煉精鋼絲混在一起編成的,又柔又韌,就算是用寶刀利劍也絕對砍不斷它,我看你們有什麽本事能掙脫出來……”
那大漢滔滔不絕地誇耀着自家的獵網。
小七不動聲動地内力化形,雙指挾住網絲,輕輕一捏,已經将那大漢口中誇耀的堅韌無匹的大網撕開了一條大縫。
他的手臂在若水的腰上一搭,三個人已經穩穩當當地落在了地面上。
那大漢正在誇贊的嘴巴一下子張成了圓形,大大的足可以塞進一個大鵝蛋,得意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這、這、這是怎麽回事?這、這網怎麽會斷了?”
他滿眼的不敢置信,眼珠子都要突出來了。
“這種破爛玩意兒,也就能捕捕山羊野鹿!”小七嗤笑一聲,順手那張大網又扯了幾下,徹底碎成了一塊一塊。
那大漢又驚又恐,突然反應過來,拔足想逃,卻來不及了。
墨白有如一隻大鳥般翩翩飛落,手臂一長,卡住那大漢的咽喉。
“快帶我們去山寨,再敢耍什麽花樣,本公子直接送你去見閻羅王!”墨白兇狠的話語再配上惡狠狠的表情,看得那大漢抖成了一團篩糠,腳下發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墨白心情很不爽,常年打雁,居然讓雁啄了眼!
他這麽聰明的人居然落進了這大漢布置的這樣笨拙的陷阱裏,雖然很快他們就破網而出,但那種濃濃的被欺騙的感覺,讓他很想打爆眼前這名大漢的頭。
“你殺了我罷,你就算是砍了我的頭,也休想讓我帶你們進山寨!”
那大漢把脖子一梗,不知如何突然硬氣起來。
“怎麽,你不怕死?”墨白冷冷瞅着他。
真是個打腫臉充胖子的孬種,他以爲用這種方式,自己就會放過他?
休想!
“死?死有什麽可怕,十八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那大漢顯然是豁出去了,一雙粗笨的大掌把胸脯拍得啪啪作響,眼神中更也沒有驚懼之色。
“好,既然你一心求死,本公子就送你去見閻王爺罷!”
墨白不肯輸了這一口氣, 難道憑他墨白,還找不到去他山寨的路不成?
他也沒将這個小角色看在眼裏,他既然不肯帶路,留着他便沒了價值,順手打死了完事。
他提起手掌,毫不猶豫地對着那大漢的頭頂拍了下去。
那大漢隻覺得頭頂像是有一塊又重又涼的寒冰,緩緩壓下,他心知無幸,索性眼一閉,隻是等死。
“等等,小白,我還有話要問他。”若水一直在觀察那大漢的表情,眼見墨白的手掌距離他的腦頂隻有半寸,才開口阻止。
“有什麽可問的,你想去他們山寨,我帶你去,我找路的本事你難道不清楚嗎?”墨白眉頭一皺,手掌停在空中凝勁不發。
“我自然清楚,隻是……”若水的眼珠一轉,看着那大漢,嘴角一翹,第一次露出了笑容,“這位好漢,你尊姓大名呐?”
“……”那大漢有點發懵,愣愣地看着若水。
這姑娘是什麽意思?
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她倒要問自己的名字,難不成她是想在自己死了之後,還給自己挖墳掘墓,再給自己立塊墓碑麽?
這天下還會有這樣的好事!
“你不是還有個妹妹麽?你就這樣死了,暴屍荒野,孤零零地沒人知道,可能用不了幾天,你的骨血就成了野狼和烏鴉的腹中美餐,僅剩幾根枯骨,就算是你的親妹子打你的屍骨面前路過,她也一定認不出那癱殘骨會是她嫡親嫡親的親兄長……”
若水平淡地描述着那大漢死後的情景,那大漢越聽身子越是顫抖。
這小姑娘……太狠了!
“别、别說了!”那大漢再也受不住,扯着喉嚨大叫起來,“你說什麽我也不會帶你們上山寨的!哼,難道你以爲我看不出來麽,你們就是官兵派來的細作,想混入我們山寨探聽虛實的,我王大柱就是拼了這條性命,也絕對不會如你們的意,帶你們去我們寨子的,你還是死了這條心罷!”
他說完把脖子一扭,神色極是倔強。
“你叫王大柱?”若水好笑地瞅着他,這人還真是一條莽漢。
“哼!”王大柱眼睛都不睜。
“你睜大了你的狗眼看看,我們哪裏是官兵了?還細作,我呸,你當本公子爺會做這樣沒出息的事麽?”墨白往地下啐了一口,順帶瞟了小七一眼。
他才不會給官家當奴才,當狗腿!
“你們真的不是官兵?”王大柱懷疑地打量着三人,“那你們要到我們山寨做什麽?”
小七和墨白一起看向若水,他二人也不知道,若水爲什麽要去人家的寨子。
若水看了看二人,然後看着王大柱,笑了笑:“我們沒銀子了,想向你們家寨主借點銀子花花。”
她說得輕描淡寫,好像是向鄰居家借個窩窩頭一樣輕松。
可話一出口,另外三個聽衆全都傻了眼,呆呆地看着她。
尤其是那王大柱,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啥?!
自己下山打劫不成,反倒害得寨主要被人打劫了?
這可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麽!
要是讓寨主得知自己私自下山去打劫行人,非打斷自己的一條腿不可。
如果再讓寨主知道自己不但打劫沒成,還将被打劫的人帶上山寨,去打劫寨主,那寨主一定會連自己的另一條腿也打折了!
“姑奶奶!求求您饒了小的吧,俺家寨主他也是個窮人,沒錢!”王大柱的嘴巴裂得像個苦瓜一樣。
他也看出來,若水三個人不像是官兵,對他們的敵意一下子就消除了大半。
“沒錢……”若水沉吟了一下,又道:“那寨子裏總有水吧?我們走得口渴了,上你們的山寨讨口水喝,這個你總不會說沒有吧?”
“……”王大柱徹底啞殼了。
他實在想不出用什麽話來拒絕若水。
人家不要錢,隻是讨口水。
他總不能說自己的寨子裏連口喝的水也沒有吧?
“是,是……三位請。”
王大柱無奈,隻好硬着頭皮答應了下來。
他提心吊膽地看了若水一眼,垂頭喪氣地在前面帶路。
這次他老老實實的再也沒有弄鬼,在小七和墨白兩雙像利箭一樣的目光注視下,他就算是摳一摳鼻子,都會被墨白厲聲喝止。
王大柱蔫頭耷拉角地帶着三個人,彎彎曲曲地一路上山,穿過了一條長長的岩洞,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了好大一座山寨。
“咦?”看到這座山寨的第一眼,若水就發出了一聲驚喟。
“怎麽了?”小七微微眯眼,也在凝神打量着這所寨子,心中發出和若水同樣的驚歎聲。
“這寨子建得真好。”若水隻是簡單地說了一句,不再多說。
小七點點頭,他和若水一樣,看出來建這所寨子的人胸中大有丘壑。
這建寨的地理位置選的佳,建寨的布局更是井井有條,寨前還挖了一道足有十丈深數丈寬的鴻溝,整座寨子都是在巨大的粗木壘建而成,粗犷堅固,雖是木質,卻給人一種銅牆鐵壁的森嚴之感。
“不過就是一所破山寨而己,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
墨白心裏嘀咕了一句,卻沒有說出口來。
他左看右看,也沒有看出這所山寨有哪裏好,值得小七和若水這樣誇耀,看個不停?
當然他也心中有數,既然能被小七和若水都誇贊的山寨,肯定是有些與衆不同的地方。
可是他卻瞧不出來。
但,就算他瞧不出來,他也不能說出口來,免得被那個太子殿下比了下去,他更不想從小七的眼裏看到一丁點鄙視的目光。
“哈,二位真是有眼光,一眼就瞧出了我們這所寨子的好啊!”
王大柱聽了若水的誇贊,臉上登時煥發出光彩來,一張滿是橫肉的臉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當然,若水他們再也不會被他這看上去蠢蠢的笑容所欺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