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樓上的酒店都不由咂了砸舌頭,二十兩?
這店小二還真是獅子大開口,一道菜就要十兩紋銀?要知道他們點這醉仙樓最貴的一桌酒席,也用不了十兩銀子。
“喂,小姑娘,你可千萬别上當,這夥計明顯是把你當肥羊,想宰你呢。”
“就是就是,你不如換别的家去吃吧,别在這兒受這小子的氣了。”
“這位姑娘,要是你不嫌棄,不妨到我這席上來一同用餐如何,雖然我這席上沒有鳳還巢、鳳凰蛋,但酒香菜美,保管姑娘你吃得滿意。”
酒客們都有同情弱者的心理,尤其是看到若水這樣一個容顔嬌美,吐語如珠的妙齡少女,心頭都對她抱有好感。
若水擡眼,對着那些酒客們微微一笑,點頭緻謝,然後笑道:“多謝大家的美意,區區二十兩銀子,我倒還沒瞧在眼裏,夥計,你隻管去做,隻要你做得出來,銀子少不了你的!”
那店小二本想要一個高價,吓退二人,可沒想到若水的口氣比他更大,二十兩銀子都沒瞧在眼裏,我的個乖乖,這叫化婆子是吹牛皮長大的麽?
“抱歉得很,本店的規矩是,先付錢,再做菜,如果你能拿出二十兩銀子來,我馬上去廚房報菜,兩個時辰之内,準保把你點的什麽鳳還巢、鳳凰蛋給你端到面前,如果你要是拿不出銀子來,嘿嘿,那可就對不住了,請您二位啊,馬上滾蛋!”
店小二也不是吃虧的主,他眼珠一轉,又神氣起來。
看這二人的穿着打扮,要是能拿出二十兩銀子來,才怪!
他二人要是有錢,還會穿這樣一身破衣爛衫進來吃飯麽?
所以,他就等着看二人的笑話,隻要他們拿不出銀子來,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将二人趕走。
聽得店小二張口就要銀子,若水豈能不知道他的用意?
她可是腰纏數十萬兩銀子的大富翁,區區二十兩,倒的确沒瞧在她的眼裏。
她伸手入懷,去摸銀票,哪知道一摸卻摸了個空,登時想起,她的銀票全都放在随身包袱裏,那包袱卻放在馬車廂的一個箱籠裏。
小七帶她離開得匆忙,她竟然沒來得及去取随身包袱,車廂裏更有一個被小七點了穴道的小杏。
糟糕,她居然把這事忘得一幹二淨!
也不知道小杏那丫頭現在怎麽樣了。
“七哥,我走的急,沒帶銀票,你身邊有銀子嗎?”若水看向小七,她記得小七很久很久以前,曾經對她說過,想要多少銀子,他有!
是啊,他可是堂堂的太子,未來的整個東黎國都是他的,說他富甲天下也毫不爲過,他怎麽可能沒有銀子呢?
哪知道小七眉頭一皺,道:“銀子?”
他身爲太子,哪裏還需要什麽銀子,那東西又沉,又重,帶在身上隻會是累贅,他怎麽會随身攜帶。
至于銀票,他的太子府裏倒是應有盡有,要多少,有多少。
但現在青州距離他帝都的太子府,少說也有幾百裏,他就算是施展絕頂輕功奔回去取,也不來及呀。
“我也沒帶銀子。”他搖了搖頭。
“二位難道不知道吃飯需要付賬的嗎?沒帶銀子,您二位還好意思說是來吃飯的,不是來讨飯的?”店小二這下子可得意了,皮笑肉不笑地譏諷道。
旁邊的酒客也開始替若水着急了,道:“小姑娘,你别着急,再仔細找找看,說不定你的銀票放在家裏,要不你回家去取了再來好了。”
他也看出來若水沒有銀子,所以故意找了個台階讓她下台。
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他這麽好心,有的人已經開始冷嘲熱諷了起來:
“沒帶銀子,還點什麽鳳凰蛋、鳳還巢,還是乖乖地回家啃雞毛吧!”
這下就連若水也開始覺得臉上發燒,尴尬起來。
小七卻若無其事,這等譏諷之言,又不疼又不癢,他隻當作聽不到,既然兩人都沒帶銀子,這飯卻是吃不成了,隻好另想辦法。
“走吧。”他看着若水道。
“沒銀子,就快點滾蛋!早就知道你們是兩個臭要飯的,偏偏要打腫了胖子進來充大爺,還大模大樣地點什麽鳳凰蛋,鳳還巢,我呸!趁早滾你們的臭鴨蛋!”
那店小二罵罵咧咧地準備往外轟人。
突然,一樣黃燦燦的東西倏地飛了過來,正好打在他的腮幫子上,他一下子咬住了舌頭,痛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誰?是誰幹的?”他捂着腮幫子,含糊不清地叫道,可轉眼一看,那樣打中他腮幫子的東西,居然是一小錠金子,正在地上溜溜地打着轉。
他的眼珠子一下就瞪了起來,一貓腰把金子揀了起來,隻巴不得這東西是個沒主的。
哪知道他剛撿起了金子,一擡眼,就覺得眼前一亮,樓梯上有一人正緩步拾級而上。
那人長身玉立,發黑如瀑,一襲雪白的長衫有如冰绡,纖塵不染,手中執着一把白玉爲骨的灑金折扇,意态悠閑,眉疏目朗,打眼一看,就是一位翩翩濁世佳公子,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仰望之情。
這位白衣公子一露面,登時吸引了樓上所有人的注意力。
醉仙居,醉仙居,顧名思義,就是連神仙也流連沉醉的所在。
但是醉仙居開了這麽多年,他們又哪裏見過什麽神仙了。
可是這白衣公子一出現,每個人心中都在想:這莫不是天上的神仙下了凡塵?
他周身仿佛都籠罩着一層光暈,讓人莫敢逼視,又讓人看了一眼,忍不住還想再看第二眼。
那店小二南來北往什麽樣的客人沒見過,美少年更是見過得多了,可是像這位白衣公子這樣的美少年,他還是生平頭一次得見。
神仙啊,真是神仙一樣的風姿。
店小二突然自慚形穢,竟然不敢上前開口招呼,唯恐自己身上的濁氣被這位仙人般的白衣公子嫌棄。
小七和若水見了此人,卻全都眉頭一皺,扭過了頭去,心想:他怎麽陰魂不散,又跟來了!
這位神仙樣的白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墨白。
酒樓上的衆人全都呆呆地看着他,被他的神姿風采所折服,然後他們就發現了一件極爲詭異的事情,這位像神仙一樣的白衣公子,衣袂翩翩地走到那個容貌美麗,卻穿得破破爛爛的小姑娘面前,露齒一笑,有如鮮花綻放,漂亮耀目得讓人睜不開眼來。
“表妹,你和表哥生氣,也用不着穿成了這副模樣,你離家出走,身邊沒帶銀子,讓表哥我多替你擔心,你留在家裏的十箱銀票,我一時之間也無法盡數帶來,隻帶了這少許,不知表妹可夠花用?如果不夠,我再回去取些來,可好?”
墨白的聲音溫潤如玉,款款動聽,他從懷裏掏出厚厚的一撂銀票,張張嶄新,那店小二眼尖,一眼就看出那銀票全是五百兩一張面額的,不由吃驚得張大了嘴巴,合不攏來。
若水聽了他的話,不由轉過頭來,一雙妙目凝視着他。
不得不說,這個墨白出現得時機,真是再好也沒有了,剛剛好化解了她和小七的尴尬,給足了她的面子。
墨白再次對她一笑,恭恭敬敬地雙手奉上那撂銀票,其意甚誠。
酒樓上所有的客人們都愣住了。
果然是真人不可貌相啊。
誰都想不到,這個穿得破爛得像乞丐一樣的小姑娘,居然真的是腰纏萬貫的大富翁!
小七斜睨着墨白,心中怒氣暗生,他看到若水的眼睛盯在那撂銀票上,更是恨不得伸過手去,一把扯碎。
有銀子了不起麽!他墨白的銀子,能比自己更多麽!
她想要銀子,隻管和他說,他有得是!
可是轉念一想,她剛才的确跟自己開口要過銀子,這可是認識她以來,她第一次向自己開口要銀子,可自己卻一兩也拿不出來……
罷了罷了,隻要化解了眼前的尴尬,就算她用了墨白多少銀子,以後他加十倍奉還給那該死的墨白便是!
“表妹,你可是嫌表哥送銀子來得遲了,不肯收麽?”墨白對若水眨了下眼,微笑道:“你就收下吧,表哥我也很想嘗嘗那兩道菜的味道,鳳還巢和鳳凰蛋。唔,說起來我也已經很久沒有吃到了,夥計,這錠金子足以抵得過二十兩雪花紋銀了吧?你拿了錢,還不下去做菜?記住,兩個時辰之内要是做不好送不上來,我可就要砸了你這醉仙居的招牌!”
墨白把手中的銀票往若水的懷裏一塞,然後轉過臉來,對那店小二冷聲說道。
那店小二的嘴巴差點裂成了苦瓜,他看着手中的金錠子,忽然覺得燙手起來,恨不得一把丢掉。
現在他才知道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早知道這小姑娘真的如此有錢,他說什麽也不會拒之于千裏之外啊。
現在騎虎難下,可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