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占山爲王當了山匪,也是爲了能吃上一口飽飯,如果能當兵吃糧,他們誰願意幹這掉腦袋的行當!
可是,太子妃不是在說笑吧?這種好事怎麽可能輪到他們的頭上!
青衣人們屏着呼吸,誰都不敢出聲,生怕一出聲,這場美夢就會破滅了。
“當然,這隻是其中一個選擇,如果你們不願意,還有第二個選擇,那就是前面就是濟州府,我會派人把你們押送到府衙,交由府尹大人處理,至于府尹大人會判你們什麽罪,什麽刑罰,就和我無關了。”
若水眨了眨眼,道:“怎麽選擇,我給你們一盞茶的時間,你們想好了再做決定。”
這還用選擇嗎?
就好像在問他們是愛吃紅燒肉還是愛吃臭大糞一樣。
完全不需要選擇!
“從軍,從軍!我們要從軍!”
“能當兵吃糧,别說是二十年,就算是三十年,四十年,俺們都樂意!”
“哈哈,沒想到俺汪蟲也有當上官兵的一天,從今天起,俺不叫汪蟲,俺這條蟲,終于要變成龍了!”
“你小子想死!說話口沒遮攔的,你要是龍,那皇帝是什麽?你就是條蟲,永遠的汪蟲!”
“是是是,俺是汪蟲,隻要有飯吃,俺樂意一輩子當米蟲!”
汪龍咧開大嘴,呵呵而笑。
青衣山匪們是歡呼雀躍,喜笑顔開。
可禦林軍們全都不樂意了。
他們全都斜眼瞧着山匪們,眼中滿滿地全是不屑和鄙夷,還有忿忿不平。
這些個打家劫舍的匪徒們憑什麽搖身一變,就鳥槍換炮,變成了和他們平起平坐的官兵?
就憑太子妃的一句話?
這可太不公平了。
要知道他們這些禦林軍,在軍營裏雖然被夥伴們瞧不起,但是走在帝都城裏,還是大大地有面子。
想當初他們爲了能争得禦林軍的一席之地,不知道使出了多少吃奶的力氣,送了多少禮,鑽了多少營,才混到了今天。
可這些山匪們以下犯上,犯了殺頭的重罪,反倒因禍得福,吃上了官糧,來和他們搶飯碗,這也太不公平了!
他們的憤懑之情,全都溢于言表。
若水明眸流轉,已經将禦林軍們的神情盡收眼底,他們心裏在想什麽,她豈會不知?
她微微一笑,伸出雙手向下壓了壓。
山匪們立刻安靜下來,全都屏着呼吸靜待她開口說話。
“你們全都年輕力壯,身富力強,有一身好功夫和好力氣,有這樣的身手,不報效國家,爲朝廷出力,卻去做那打家劫舍的勾當,豈不是可惜?如今你們願意棄暗投明,服兵役二十年,這才是真正的男子漢該做的事,以後也可以光宗耀祖,不再受他人的白眼歧視。隻不過……”
說到這裏,若水頓了一頓,山匪們的心立刻提了起來,緊張地看着她。
太子妃不會突然反悔變卦了吧?難道吃到嘴的饅頭又要飛了?
若水的目光對着禦林軍們一掃,繼續說道:“你們剛剛棄匪從軍,還需要好好地磨練一番,我今天先代太子殿下收編你們,組建一隻親兵營,由太子殿下親自督導教誨……”
聽到這裏,小七藏在面具下的肌内不由一跳,轉過眼來,目光沉沉地看向若水。
這個鬼丫頭居然把主意打到他的頭上來了?
隻聽若水繼續說道:“隻是太子殿下不在這裏,你們這支親兵,暫時交由七統領管制,這位七統領乃是太子殿下最爲得力的助手,也是皇帝陛下派來保護我的侍衛,他的身手如何,你們大家有目共睹了吧?”
說着,她的纖纖素手對着小七一指。
“七統領武藝高強,我等心服口服!”
不光是青衣山匪,就連禦林軍們都異口同聲地道。
小七的眉頭跳了跳,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地瞅了若水一眼,爲她給自己安的這個頭銜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也罷,七統領就七統領。
隻要她樂意,他就陪她玩到底!
青衣山匪們一個個喜動顔色,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他們對小七的功夫佩服得五體投地,均想這次真真是因禍得福,不但被收編爲太子殿下的親兵,還有這樣一位武藝如此高強的七統領統率,隻要他老人家能随意指點一二,豈不是一生受用無窮?
禦林軍們又羨又妒,這些山匪們運氣恁地好。
他們倒不羨慕這些人成爲太子殿下的親兵,而是羨慕他們居然能夠成爲七統領的屬下。
“好了,既然大夥兒都樂意,以後你們就都是太子殿下的人了,隻是你們要牢牢記住一點,成爲官兵之後,要嚴守軍紀,對老百姓秋毫不得相犯,更不許動百姓一針一線,如果有誰敢違抗軍令,砍頭示衆,絕不容情!”
若水語氣嚴厲,神情嚴肅,衆青衣山匪凜然謹遵,齊聲答應。
“好了,七統領,這夥兒人就交由你率領管教,一路之上,還要七統領你多多費心,替太子殿下好好操練操練他們。”
若水笑嘻嘻地對小七道。
小七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抽搐,這個鬼丫頭真會給他找事情幹。
她是覺得他閑得沒事做嗎?
不過也好,這一路前往永淩,她帶着那樣一隊禦林軍,他的确放心不下,這幫山匪們雖然匪性十足,但個個身強體健,擅于翻山越嶺,隻要用心操練,倒真的可以培養出一支威武之軍。
“太子妃的吩咐,在下豈敢不從?”
小七的話音剛落,忽然聽到一陣亂哄哄的叫嚷之聲,從旁邊的密林裏傳了出來。
“太子妃,七統領,我們也要投軍,請收下我們吧!”
隻見密林裏跑出來十餘名青衣漢子,正是剛才逃走的漏網之魚。
他們逃跑之後,并未跑遠,而是藏身于密林之中,一直暗中窺伺這邊的動靜,準備伺機搭救同伴。
沒想到同伴們竟然因禍得福,全部被收編爲官兵,吃上了皇家糧,這樣天大的好事,羨慕得他們眼珠子都紅了。
剛開始他們還不敢确認,以爲這不過是太子妃他們玩的手段和花樣,還不定要想出什麽古怪的法子折磨那群弟兄們呢。
可越聽越不像,越看越有門,太子妃盛意拳拳,七統領也是言諾如山之人,看起來那夥弟兄們是真的成爲太子殿下的親兵了!
從此以後,他們再也不會被人叫做山匪流寇,再也不會遭人白眼辱罵,再也不必饑一頓飽一頓的過日子了。
怎麽辦?
這十餘人一商量,衆人都是一樣的心思,一緻決定出來投誠。
“好,既然你們有此誠意,那我就代太子殿下都收下了。七統領,他們就交給你了。”
若水雙手一拍,下了斷語。
“是,太子妃。”小七的聲音裏聽不出喜怒,也不知道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若水也不在意,她四面環視了一下,發現少了一個人。
“咦,老胡子呢?”
五百名禦林軍一個都不少,唯獨少了那個像白胖饅頭的胡大海。
難不成剛才的混戰之中,隻有他一個人遭了難,被砍掉了腦袋?
“啓禀太子妃,剛才山匪來襲的時候,我親眼看到老胡子躲到了您的馬車底下,一直沒有出來。”錢小豪上前一步回禀道,伸手對着馬車廂一指。
“是嗎?”若水狐疑地看了那方向一眼。
雙方交戰了這麽久,停戰了也有一段時間,加上收編山匪歡呼吵嚷,胡大海如果真的躲在馬車底下,也早該出來了。
莫不是出了什麽意外?
“小豪,你進去瞧瞧。”若水有些擔心地道。
錢小豪身子矮小靈活,一下子就鑽進了馬車下面,隻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又鑽了出來。
“老胡子可在下面?”
“在,在。”錢小豪點着頭,臉上神色很是古怪。
“他可是受了傷?”若水問。
“沒有,沒有。”錢小豪使勁搖了搖頭。
“那他怎麽不出來?”若水皺起了眉。
“他……他……”錢小豪眨了下眼,再也沒忍住,“哈”地一聲笑了出來,“太子妃,老胡子他睡着了,流着兩條哈喇子,還一個勁地吧嗒嘴,睡得可香呢!”
聞言,周圍頓時爆發出一陣哄然大笑。
這笑聲頓時把胡大海驚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從馬車底下悄悄探出頭來,想瞧瞧那些山匪究竟有沒有被打跑,突然覺得脖子一涼,一把明晃晃、冷冰冰的刀鋒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說道:“哪裏來的白胖子,快給老子滾出來,否則一刀劈得你腦袋開花。”
胡大海吓得差點尿了褲子,整個人都不會動了,隻是一個勁地發抖,他抖着嗓子叫道:“好漢爺饒命,饒命啊!”
“哈哈哈哈哈!”周圍又是一陣哄笑聲。
胡大海正在膽顫心驚,隻覺得架在脖子上的鋼刀不見了,有人伸手架在自己的腋下,把他從馬車底下拽了出來,還順手幫他拍打了一下衣服上的灰。
“老胡子,剛才是小豪和您開了個玩笑,您老可别見怪。”剛才持刀吓唬胡大海的卻是錢小豪,他是小孩心性,越是見胡大海害怕,越是想吓唬吓唬他。
後來見自己粗聲一喝,胡大海的臉都吓得沒了血色,生怕給他吓暈過去,或是吓尿了褲子,他可是太子妃身邊的人,萬萬得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