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鋼刀微一使勁,曾太醫隻覺得脖子一痛,已經被劃破了一條口子。
“曾……大哥,你就聽這位匪爺的,别動。”
一個柔和的聲音從車廂裏傳了出來,聽得拿刀的那名匪徒渾身一個舒爽,忍不住擡起頭來,看向聲音來處。
若水掀開車簾,緩緩走下車來。
她懷中抱着一個包袱,對着那匪徒柔聲說道。
曾太醫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若水,他想不到她居然不肯獨自逃走,還走下了馬車,這可不是羊入虎口,再也逃不脫了嗎?
一瞬間,他隻急得冷汗直流。
“小姑娘,瞧你家男人那個慫樣兒,隻怕是尿都吓了出來。你還是跟了咱家老大,你瞧,咱家大哥多威風,多強壯,這才像是個男人樣!”
持刀的匪徒直勾勾地盯着若水,笑嘻嘻地說道。
領頭的那黑衣大漢聽了手下之人的吹捧,樂得哈哈大笑,挺胸凸肚,伸手一扯,拉開了胸前的衣襟,露出長滿毛聳聳黑毛的胸脯來。
他斜眼睨着若水,笑道:“小姑娘,讓你看看什麽樣才是真男人!來,乖乖地跟大爺走吧!”
說完,他一夾馬背,馳到若水的身邊,右手疾伸,探手進來要抓若水的手腕。
若水往後一縮,避開了他的鬼爪子,微微一笑,露出唇角一個淺淺的梨渦,看得那黑衣大漢頓時一愣,目光變得越發的癡迷起來。
“這位大爺,果然是好強壯的身闆兒!小女子還是頭一次見到像您這樣的男人,請問大爺尊姓大名,在哪座山頭占山爲王啊?”
她笑吟吟地不露半點懼色,倒讓那大漢頗出意料之外。
隻是見她微笑間神光離合,更是動人心魄,一顆心早就飄飄蕩蕩的不知去了何方,半邊身子也酥了,隻恨不得一把抱在懷裏,好好親上一親。
“還是你這樣的小姑娘好,見了本大爺竟然不怕,還有膽子問我的姓名,好!好!本大爺就喜歡你這樣大膽的姑娘,等你跟我回了寨子,本大爺馬上把所有的女子全都放了,就留你一個,當本大爺的壓寨夫人,好不好?”
說完,他長臂再次疾伸,若水再次往後一縮,哪知道他這次出手的目标竟然不是她,而是手臂一長,抓住了她懷中緊抱的包袱,提上了馬背,放在手裏掂了掂,笑道:“好輕!這些就是你的全部家當麽?”
若水忍不住微微變色。
她一直有恃無恐,靠的就是這包袱之中的瓶瓶罐罐,随便拿出一瓶藥來,裏面的藥性就足夠毒倒一大片山匪。
可她萬萬沒想到,這山匪老大竟然一出手就搶走了她的包袱,失去了防身利器,以她的粗淺功夫,如何能敵得過眼前這十幾名彪形大漢?
但是她目光一轉,已經有了主意。
“是啊,我夫君家裏貧窮,這隻包袱裏就是我的全部嫁妝了,這些區區物事,恐怕入不了大爺你的法眼,大爺要是喜歡,盡管拿去便是。”
若水微笑着,滿不在乎地說道。
黑衣大漢哈哈一笑,道:“哈哈,你小娘子倒是有些意思,很對我老胡的胃口,你當俺老胡是貪圖你的物事麽?放心,你要是跟了俺老胡,你想要什麽,俺老胡就給你買什麽,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俺老胡也有法子給你摘下來。俺帶着你的包袱,隻是要你安心地跟俺老胡走。不過你一說,俺倒是好奇起來,讓俺老胡瞧瞧,你夫君都給你了些什麽寶貝東西。”
說完,他把手中的包袱平放在馬背上,打了開來。
隻見包袱裏面隻有一些小巧精緻的瓶瓶罐罐,想來是裝着些女人用的花粉胭脂之類,那黑衣大漢自是絲毫瞧不在眼裏。
他在包袱裏撥弄了幾下,見最下面放着一隻古鏡,倒是沉甸甸的有些壓手,除此之外,連一件首飾,一張銀票甚至連一塊碎銀子也沒有。
他登時大大地惋惜了起來,對着曾太醫重重地啐了一口,罵道:“什麽狗屁男人,娶了這樣美貌的娘子,竟然連首飾都舍不得給自家娘子打一件,瞧瞧你那窮酸樣兒,居然隻給自家娘子戴了一枝銀簪子,我呸!”
若水此時出來得匆忙,頭上隻戴了一枚素簪,身上穿的也是普通女子的服裝,她不喜歡首飾,看上去的确不像是富貴人家的出身。
曾太醫聽得他們誤會若水是自己的妻子,心中苦笑,卻也不辯駁,由得他們誤會下去,總比他們這些匪徒知道若水的真實身份要好。
這時見那匪首對着自己破口大罵,他默默地低下頭,咬緊了下唇,隻求他們把矛頭對準自己,不去騷擾太子妃就好。
那黑衣大漢伸手掏了一錠五十兩重的銀元寶來,對着曾太醫擲了過去,嗒地一聲落在曾太醫面前。
“窮秀才,這錠銀子給你,你家娘子就歸我了,小娘子,咱們走吧?胡爺俺本來還有事要辦,可見到了小娘子你,就算是天大的事,俺也不管了。”
他在馬上一探身,就來拉若水。
若水再次往後退了一步,微笑道:“先把我的東西還我。”
那黑衣大漢撇了下嘴巴,不屑地道:“你的這些破爛東西能值得什麽東西,全都丢了得啦,等跟俺老胡到了寨子裏,金銀珠寶随你挑,就連這鏡子,都比你這面強上百倍。”
若水搖頭道:“胡爺,您有所不知,這些東西雖然不值什麽錢,但其中有一樣,卻是我相公送于我的,既然胡爺看上了小女子,想要帶小女子跟着您享福,小女子豈有不樂意之理?這樣東西嘛,小女子想還給我家相公,從此之後,小女子就和他恩斷情絕,再無瓜葛。”
那黑衣大漢一聽,眼前登時一亮,咧開了大嘴,笑得合不攏來,道:“好,好,還是你知情識趣,好罷,你趕緊把這東西還給那窮酸鬼,然後跟本大爺回山上去。”
說完,把包袱布胡亂一包,對着若水扔了下來。
若水心中一喜,伸手正要去接,突然之間,風聲響起,一條長鞭有如毒蛇般飛舞而至,纏在包袱之上,輕輕一揚,那包袱便騰空飛去。
事出突然,若水和那黑衣大漢同時一驚,目光順着那包袱飛去的方向瞧去。
隻見那包袱落在不遠處一名青衣男子的手裏,他手中握着一條長鞭,輕輕巧巧地就将包袱搶了過去。
若水差點氣樂了。
這些人一個個地怎麽都盯上自己這個包袱了。
難道自己的包袱裏還真有什麽寶物不成?
除了自己煉制的那些藥,就是那面古鏡,難不成這世上還有人識得那古鏡的用途不成?
若水不相信還會有第二個像自己這樣穿越而來的異世人,更不相信那人會無巧不巧地知道,這面古鏡的真實用途是一具平闆電腦。
她和黑衣大漢都盯着那搶去包袱的青衣男子,那男人身長玉立,大約三十多歲年紀,看上去毫不起眼,可是二人都看了出來,單他這手軟鞭的功力,已經不可小觑。
“喂,你是哪裏冒出來的小子?爲什麽搶去這小娘子的包袱?快快還了給人家!”
黑衣大漢心中大怒,可是他也看出青衣男子功力不俗,不敢造次。
青衣男子卻他理也不理,他騎在一匹青花聰上,對着身後的一輛馬車微微躬身,說道:“主子,這些毛賊該如何處置,屬下聽由主子的吩咐。”
聽了這話,黑衣大漢和他周圍的匪徒們心中一凜,這才留意到,在青衣男子的身後有一輛青布油車,車廂寬大,整個在青布蒙住,看上去卻并不起眼。
但他們都是識貨之人,單看那拉車的四匹馬,個個身高腿長,無一不是名駒,比自己跨下這匹千挑萬選而來的良駒還要好上幾分。
做爲山匪,馬兒不僅是他們代步的工具,更是他們的雙腿,有一名好匹,是他們每個人都夢寐以求的事情,這時見了那拉車的四匹駿馬,個個都紅了眼睛,心想,這樣的千裏良駒,車裏的那人居然用來拉車,真是生生地糟蹋了好東西!
不等黑衣大漢發話,山匪們已經全都拔出刀來,刀光雪亮,對着那輛馬車緩緩圍了上去。
每個人心中都響着一個聲音:殺人,搶寶馬!
山寨裏的規矩就是,誰搶到的東西,就是誰的!
面對着虎視眈眈、不懷好意的山匪們,馬車廂裏的人卻并不露面,在馬車周圍,除了那手執長鞭的青衣男子之後,另外還有十一名和他同樣打扮的男子,想來都是車廂中那人的随從。
若水凝目瞧去,見除了先前出手奪走包袱的那名青衣男子之外,其餘的人都如石像般坐在馬上,動也不動,對這些山匪們一眼也不瞧,顯然是有恃無恐。
她頓時心中有數,這些随從的武功想必和那名青衣男子都相差不多,隻需要這青衣男子一人出手,就足以收拾了這群烏合之衆,怪不得他們不将這些人瞧在眼裏。
隻是不知道馬車中是什麽人,竟然會請到了這許多的武功高手當他的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