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她會隻有四五歲孩童的智商。”若水想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老八再次皺眉:“智商?”
七嫂的怪名詞一個接着一個,他聽得越來越迷糊。
若水撫了撫額頭,她總是習慣說一些現代用語,難怪老八會聽不懂。
“就是她的說話行事,就像四五歲的孩子一樣,除非找到對症的解毒良藥,否則她可能一輩子都這樣了。”
“什麽!”老八大吃一驚,不敢置信地看向千秀,“七嫂,你本事那麽大,你一定能治得好她的,是不是?”
“你把我想得太強了,事實上,關于用毒一道,我隻是粗通皮毛而己,和那給千秀下毒之人相比,簡直給他提鞋兒也不配。他這毒下得無迹可尋,連我都不知道他用的是什麽法子,讓千秀在不知不覺之中着了道兒,還能讓千秀保持着這麽安詳的神态,就像是自己睡着了一樣,如果不是我覺得千秀不會是輕生自盡的性格,隻怕連我也會相信千秀是因羞憤而亡呢。”
若水神色淡然,自嘲地笑了一笑。
“無迹可尋?神态安詳?”老八皺着眉,在房間裏又轉了一圈,然後再次打量千秀,眉毛越皺越緊。
突然之間,他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長眉一挑,匆匆對着若水道:“七嫂,小弟還有要事,先告辭了。千秀姑娘她身世堪憐,又慘遭不幸,請七嫂務必派人保護好她,不要讓奸人再次得手。”
“我知道,你有事就走吧,千秀這兒我會派人手好好照顧她的。”
若水點了點頭。
老八回頭再瞧了千秀一眼,然後閃身出外,足尖點地,已經上了房頂,幾個起落,消失于屋宇樓檐之間。
若水叫來何管家,讓他多派侍衛守護好卧雲軒,并安排人照顧千秀,便緩緩離開。
她微微苦笑。
如果想害千秀的是像墨白那樣的高手,那她的這些安排真是無濟于事,恐怕對方摘走了千秀的腦袋,周圍的人都會一無所知。
至于那下毒高手爲什麽将毒下在千秀身上,還沒有找上自己的原因,已經不言而喻了。
給千秀下毒,隻是對方給她的一個小小警告,能得手固然好,不得手也無所謂,他的目的就是想要殺千秀這隻雞,給自己這隻猴兒看。
想來這段時間,如果不是墨白在暗中保護自己,自己能不能活到現在,還真是個未知之數呢。
若水不由對墨白暗暗感激。
他一定爲她擋了不少兇險,可他卻一個字也沒有告訴她。
可他對自己,就真的是百分百的善意嗎?
想到墨白,若水不由擰起眉,想起他兩次三番打自己肚子裏孩子的主意,心裏就不舒服。
他一再提起讓自己不要留下這個孩子,究竟爲的是什麽?
像墨白這樣的人,他不會話出無音,他定有深意。
“喂,在想什麽,這麽出神?可是在想我嗎?”
一個聲音突兀地在她身後響起,吓了她一跳。
若水沒有回頭,跺跺腳,氣道:“小白,你能不能每次不要這樣神出鬼沒的?下次你要是想出現,就出現在我面前,不要躲在别人的背後。”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膽子大得生了毛嗎?我居然吓到你了?”
墨白笑嘻嘻的臉出現在若水的面前,眉飛色舞,生動之極。
可若水卻沒有他那樣的好心情。
“千秀出事,你知道了?”
若水有種直覺,這府裏發生的大大小小事,都逃不過墨白的眼睛。
果然,墨白滿不在乎的聳聳肩膀:“那個青樓姑娘?知道,我還親眼看到有人從她的房中出來呢。”
他沖若水眨眨眼。
若水一驚,“你見到下毒之人了?”
“下毒之人?我不知道他是什麽人,我隻看到一個男人從那姑娘的窗戶裏跳出來,鬼鬼祟祟的,還以爲他是那個青樓姑娘的相好呢。”
墨白笑得一臉賊忒兮兮,“本來我想跳出去抓個雙兒,可是轉念一想,還是給你的太子殿下留個面子罷,這事兒要是鬧出去,丢的可是你夫君的臉,所以我就沒出聲,放他走啦。”
“小白,你真是!”若水氣得瞪他一眼。
這樣大好的機會,能抓住兇手的機會,居然就這樣被墨白放跑了。
“我咋啦?”墨白一臉的無辜,恍然道:“啊,我明白啦,原來那個男人不是青樓姑娘的相好,而是來要她命的人啊!啧啧,早知道這樣,我就跳出去抓住他就好了,哎呀,真是可惜。”
他連連搖頭,一臉惋惜的模樣。
他的表情有點誇張,若水忍不住懷疑他是故意放那個男人跑路的了。
“那他長得什麽模樣?你可認識?”若水緊緊盯着他的眼睛。
“咦?我爲什麽要告訴你?”
墨白故意睜大眼,“你是我什麽人?幹嘛要這樣盤問我?我又不是你的犯人。”
見若水氣得挑起了眉,他又忽地笑道:“生氣啦?好啦,我告訴你,他用黑巾蒙着臉,我沒看清楚他的樣子,隻看到他的個子蠻高的,當然,比我還要矮上這麽三四分,露出一雙眼睛,眼睛也很亮,當然,比我的還要暗淡一點,嗯,還有他的頭發是黑色的……”
若水沒好氣地打斷他:“别說了,你什麽都沒看到,還好意思在這兒吹大氣!”
墨白怪叫了一聲:“誰說我沒看到,我明明看到了,他的身高,眼睛,還有頭發。”
“好啊,那你去把他找出來!帝都這麽大,你去找一個身高比你矮三四分的,眼神比你暗一點的,黑色頭發的殺人兇手出來啊!我包管你能找出上千個你說的特征的人來!你要是能從這些人裏面找出來誰是殺手,我才真的服你!”
若水嘴角一撇,嘲諷地白了他一眼,繞過他就走。
“喂,你别走!我的話還沒說完哪!”
墨白身子一晃,張開了雙臂攔在若水面前。
“你還要說什麽?”
若水的語氣很不耐煩,這個墨白就是故意來氣她的,一直在跟她胡攪蠻纏。
她一宿未眠,加上剛才救治千秀的時候又損耗了不少心神,她現在有些心煩意亂,渾身不舒服,她現在隻想倒在床上,把所有煩心的事都抛在腦後,好好地睡上一覺。
“我要說的事,很重要,非常重要,你一定要聽。”
墨白的臉色出奇的嚴肅,神情出奇的認真。
若水很少在他臉上看到這種表情,不由正色起來,怔怔地看着他。
“你說吧,我聽着。”
“好。”
墨白深吸了口氣,鄭重地道:“你不能要這個孩子,必須馬上拿掉。”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
若水氣結,幾乎想一揮掌,重重打在他的臉上。
他是瘋了嗎?還是故意氣她來的?
三番四次的說這種話!
要是讓小七聽到,非剝了他的皮不可。
若水覺得自己也變傻了,居然被他那認真的表情給騙了。
她應該知道狗嘴裏永遠吐不出象牙來!
“無聊!”
若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頭就走。
墨白的手疾如閃電般地一伸,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牢牢地。
他的力氣很大,幾乎弄痛了她。
若水回過頭來,冷聲喝道:“放開!”
這墨白越來越大膽了,竟敢對她動手動腳起來,她要是再縱容他這樣下去,要是被小七看到,不知道又要誤會什麽。
墨白卻恍如不聞,他牢牢地控制着她,讓她動彈不得。
他的雙眼緊緊逼視着她,臉上沒有半點嘻笑之色,幽深的眼眸像兩泓深不見底的井,一直看到她的心裏去。
“你以爲我是在戲弄你嗎?我墨白是什麽人,會和你開這種無聊的玩笑!告訴你,我不讓你留下這個孩子,是不想讓你後悔!”
他的眉毛挑得高高的,眼中有隐隐約約的怒色。
“你以爲我是嫉妒他才說這種話的?你當我墨白是什麽人!”
他眼中燃燒着的怒意一下子撲滅了若水心頭竄起來的火。
她奇怪,她還沒生氣,他倒生起氣來,這是個什麽道理?
不過墨白這樣的表情,倒說明他的确是認真的。
“那你告訴我,你爲什麽一再說出這樣無理的話?他是我的孩子,你爲什麽不讓我要他?”
若水壓了壓心頭的火,努力控制着自己沒有出手。
換了任何一個做母親的,如果有人勸她拿掉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恐怕早就一個耳光甩過去了。
要不是看在墨白屢次三番救過她的份上,若水也絕對不會跟他客氣。
墨白幽幽地看着她,神情矛盾,欲言又止。
“說不出來是嗎?”若水冷笑一聲,目光落在他抓住自己的手上,又道:“放手,我要走了。”
“我偏偏不放!”
墨白的執拗脾氣也上來了。
他明明是一心一意爲了她好,爲她着想,爲她打算,她不但不領情,還把自己當成了敵人一樣。
他要是想害她,就算她有一百條命,此時也早就全都不在了。
“墨白,你是堂堂天下第一高手,這樣糾纏于我,你要臉不要?”
若水幾次掙紮都掙脫不開,不由真的惱了,冷下臉來,語氣冰冷。
“我不要臉?你竟然這樣說我?”
墨白的臉漲得通紅,怒氣飛上了眉梢,他心中的顧忌全都飛了,陡地伸出一手,捏住若水的下巴,強迫她擡頭瞧着自己。
“好,那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你爲什麽不能要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