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寵你,是我的幸運!
隻是這話太過肉麻,小七實在是難以啓齒,隻是他相信,他縱是不說,若水也全都知道。
果然,若水看着他的目光,再次微紅了臉,埋首在他懷裏,不再掙紮了。
他抱着若水,一徑出了皇宮,沿途中的宮人們看到兩人這般恩愛親昵的模樣,先是吃驚得張大嘴,随後趕緊低下頭來,不敢直視,卻用眼光偷偷地向二人直瞥,心中偷笑不己。
小七說到做到,他也不乘馬駕車,抱着若水就這樣一路走回了太子府。
幸好天時己晚,路上行人不多,更沒幾人能夠看清楚二人的容貌。
否則用不了多久,帝都的百姓們又會多上一條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進了太子府,府裏的下人們早都對自家主子的這種舉動見怪不怪了。
何管家更是眉毛也沒稍動,彎着腰畢恭畢敬地迎了二人進府。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等到進卧房中,小七将若水放在床上,看着若水面紅耳赤的樣子,心裏一陣悶笑。
“又不是你!”
若水沒好氣地瞪了小七一眼,從床上坐起身來。
她想起從宮中帶回來的東西,從懷中取出那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打了開來,露出連根帶枝的黑色小花。
“這是什麽花?”小七好奇地打量了幾眼。
“咦!”他忽道:“這花已經枯死了。”
“枯死?你很快會看到,它會死而複生的。”若水微微一笑,找了一個空花盆,仔細地将黑色小花移栽進去。
看見若水如此小心,小七不由多看了幾眼,隻是他實在瞧不出,這不起眼的黑花有什麽出奇之處。
若水将最後一點根須掩埋好,才松出一口氣,再次仔細檢查花瓣有沒有折損。
“這花叫什麽名字?”小七問。
“幽冥花。”若水擺弄着花枝,頭也不擡地答道。
“幽冥花?”
小七皺眉,這名字聽起來就不讨喜,和這花的形狀一樣,黑中泛紫,在燭光下瞧來,似乎仍帶着森森冷意。
“這花有毒?”
小七看來看去,也沒發現這花的特異之處,隻是黑得有些古怪,除此之處,和路邊的野花根本沒什麽分别。
隻是看到若水這般鄭重的表情,他也猜出了一二。
若水微微點頭。
“我懷疑父皇所中之毒,和這幽冥花有很大的關系。”
小七抽了口冷氣,指着盆裏的墨花,詫異道:“這朵小花居然如此厲害?”
“其實這一朵花的毒性并不明顯,你可以聞聞,它的樣子雖然不美,味道很是清幽,不過,所謂聚沙成塔,集腋成裘,如果是上千朵幽冥花一起盛開,它的花香就會變成一種極爲厲害的毒藥,父皇所中之毒,就像是聞過大量的幽冥花一起盛放的情形。”
若水幽幽地道,她支着下巴,望着擺在窗台上的幽冥花,怔怔出神。
這幽冥花極是少見,培植起來更是不易,卻在皇宮的禦花園裏發現了一株,因爲這花的香味奇特,讓人聞過之後很難忘記,而花王爺的身上也有這種幽冥花的香氣,他素來愛花,喜花種花,更會調制各種香料……
對了,香料!
若水腦中靈光一閃,捕捉到了什麽。
“小七,你說今天午後,你和父皇在勤政殿中批閱奏折,當時父皇還精神奕奕,是不是?”
“不錯。”小七點頭。
“當時勤政殿裏可曾點了什麽香料嗎?”若水目不轉睛地凝視着他。
“香料?”小七一愣。
他從來不曾留意過這些東西。
被若水一提,他努力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景,道:“殿堂裏好像的确擺着一個孔雀麒麟三足香爐,隻是當時有沒有焚香,我卻記不得了。”
“那父皇平時所用的香料一般都存放于何處?”若水眼前一亮,追問道。
“應該是存放在宮裏的庫房之中,怎麽了?”
“小七,咱們去夜探勤政殿,如何?”若水站起身來,興緻勃勃地提議道。
小七吓了一跳,随後搖頭道:“别胡鬧,勤政殿有什麽可探的,那裏除了書就是奏折,你要是想去,明天我帶你去瞧便是,今天你累得緊了,早點睡覺。”
若水卻搖頭道:“明兒再去,恐怕就來不及了,我就想今晚上去瞧。”
她神色甚是執拗,眼神堅定無比。
小七無奈,隻好由她,心道:莫非有了身孕之人,行事都是這般任性妄爲麽?
他帶着若水,再次返回了皇宮之中。
兩人都穿上了夜行衣,用黑巾蒙着面。
這也是若水的提議,她說是不希望被人發現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居然于夜半三更潛入皇宮,行事鬼祟,傳揚出去的話有損二人的聲譽。
小七不禁好氣又好笑。
她就對自己夫君的功夫這樣沒信心麽?
有他帶着,那一群酒囊飯袋的皇宮侍衛怎麽可能發現!
但隻要她高興,他自是無有不依。
這勤政殿他輕車熟路,日日都來,帶着若水潛進殿中,可以說不費吹灰之力,沿途沒有驚動一個人,就這樣悄無聲息地來到了殿中。
大殿裏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
因爲這裏是聖德帝白日裏批閱奏折的地方,乃是宮中禁地。
通常聖德帝離開之後,便由德喜公公将門反鎖,連打掃的太監都不得進入。
直到第二天,德喜公公會來打開房門,監督着一衆太監和宮女們将殿堂的内外打掃得幹幹淨淨。
所以若水才會提議憊夜前來。
因爲她知道現在大殿裏的情形一定和白天的時候一模一樣。
所有的東西都沒有經過清理,尤其是那隻香爐!
兩人沒有燃燭,因爲長窗之外不時有宮中侍衛巡邏而過,隻要這裏有一點的燭光就會立時被發現蹤迹。
若水在黑暗中什麽也看不到,小七卻幾乎能做到視暗夜如白晝。
“小七,你去把香爐裏的灰燼全都掃出來,裝在這個瓶子裏面。”
若水把一個寬口瓶交在小七的手中,然後輕輕聞了聞,果然從空氣中彌漫的墨香之中嗅到了一絲極淡極淡的幽香。
看來自己的猜測并沒有錯。
她心中有了底。
小七依言盛了一瓶的香灰,然後塞上瓶口,遞還給若水。
他現在已經知道了若水的意圖,心中也像若水一樣,有一絲隐隐的不安,像是想到了什麽不敢相信的事,卻又說什麽也不敢相信。
“還需要什麽?”他簡短地問。
“不要了,咱們回去吧。”瓶子到手,若水心滿意足。
二人打道回府,依然沒有驚動宮中侍衛。
回到房中,若水迫不及待地鋪開一張白紙,然後将瓶中的香爐倒出一小撮在紙上,取過火折,點燃了那紙。
小七隻覺得納悶,不明白她此舉的用意,卻聰明的并不發問。
白紙迅速地燃燒起來,随着火光的升起,房間裏開始散發出一股香氣,和擺在窗口的幽冥花的花香幾乎一模一樣。
現在就連小七也被勾起了興趣。
這相同的香氣足夠引起了他的警覺,他馬上反應過來,問道:“有人在勤政殿中的香料中動了手腳!父皇就是吸入了大量用幽冥花制作的香料,才中的毒!”
這事情實在是太聳人聽聞,但事實就擺在眼前,卻由不得他不信。
若水點了點頭,又補充道:“父皇吸入的隻是一部分,這香料在父皇的寝宮中一定還有,可惜我當時沒有發覺,現在那香爐之中,定是連粉末也找不到了,唉!”
她懊惱地歎了口氣。
“水兒,你的意思是,下毒之人會不會是……他?”
一個名字在小七的舌尖上打轉,卻始終說不出來。
他雖然沒說,若水也知道他要說出來的名字是誰,搖了搖頭,道:“不像。”
“爲什麽不像?”小七挑眉。
在他看來,倒像得很呢!
因爲他出現的時機實在是太巧了,正好趕在父皇前腳剛剛中毒,他後腳就出現在了皇宮裏。
四年了,他要是或遲或早的出現,小七都不會懷疑到他。
可現在,種種的矛頭和疑點都指向了花王爺。
小七縱然是想讓自己相信他不是毒害父皇的兇手,卻怎麽也說服不了自己。
“有的時候,看起來越像是真的事情,它反倒像是假的,而看上去假的,倒有可能是真的。”
若水沉吟着,有條有理地分析道:“你想的不錯,他的出現的确很巧,很容易讓人引起懷疑。可如果是你下的毒,你會選擇在這樣的時候出現嗎?這豈不等于是明明白白地告訴所有人,他就是下毒兇手?你覺得,你的皇叔他像是這麽蠢的人嗎?”
小七低頭不語,暗自琢磨,他不得不承認若水分析得很有道理。
就在剛才,他幾乎認定花王爺就是毒害父皇之人。
可反過來一想,就像若水所說的,表現上看起來最可能的,反而是最不可能的。
因爲花王爺出現的時候,正好是父皇中毒之時,導緻父皇中毒的花香,像是也和花王爺有關,他身上有幽冥花的花香,他又最懂得制香,他還把親手所制的香送給了父皇和皇祖母……
這種種的迹象似乎都表明,下毒之人就是花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