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要給這個壞人補衣服。
“好了,小桃,他是吓唬你呢,快去吧。”
見小姐都不幫着自己,小桃更委屈了,氣呼呼地瞪了墨白一眼,正想把衣服丢回給他,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一個主意冒了出來。
她登時歡歡喜喜地抱緊了那件破衣,掉頭跑走了。
“這丫頭變臉變得真快,不會是在暗中給我使什麽壞吧?”
墨白盯着小桃跑遠的背影,不放心地嘀咕了一句。
“怎麽,墨大公子害怕了?怕一個小丫頭?”
若水笑了笑,她像是猜出了小桃打的主意,卻不說破,樂得看熱鬧。
“切,我會怕她?”墨白嗤笑一聲,随後靠近若水身邊,壓低了聲音,神色也嚴肅起來,說了一句話。
“明日?”
若水再确定一次,看到墨白點了點頭。
她沉吟一會後,緩緩點頭。
墨白得到的消息和小七的果然是一模一樣。
看來,姚皇後這次是來玩真的了。
“你準備派誰去?”
墨白看着她漸漸舒展的眉頭,目光閃爍不定地飄向自己,顯然是在打自己的主意。
“我不能去。”他幹脆地道。
“爲何?”若水揚了揚眉。
“對方派出來的人雖然不知明日來接頭之人的長相,但有一點卻是知道的,那宮裏派出來的人,會是個女子。”
墨白聳聳肩。
不是他不想幫忙,實在是幫不了。
她總不會要讓他一個堂堂男子漢,扮成那搔首弄姿的婆娘吧!
女子……
若水托着下巴,沉思起來。
她的身邊最信任的人就是小桃,可她怎麽能讓小桃犯這種險呢?
她一直像護一個妹妹那樣護着她,根本不想讓無辜的小桃牽扯進這種複雜的事情裏面。
這事情,原本就和小桃無關。
若水輕輕抿了抿唇,既然無人可用,她倒不如自己去罷了。
“想好了嗎?”
墨白的聲音在她耳邊響了起來。
若水俯身撿起地上的石榴,抱在懷裏,準備拿回房裏,等晚上小七回來給他嘗嘗。
聞言,她轉頭淡淡道:“我自己去。”
墨白的呼吸一滞,怔怔地看了若水一會。
“你自己去?”他啞聲問道:“你知道對方是什麽人?”
“重要嗎?”
“不重要嗎?”墨白吸了口冷氣,“對方是用毒高手,我知道你也喜歡用毒,但我告訴你,對方的毒技絕對不會在你之下,你那點半吊子的功夫,都不夠給人家塞牙縫的。”
“真的?”若水一聽之下,反而來了興趣,兩眼閃閃發光。
“他莫非是來自唐門?”若水想起唐珊瑚,也是精硬毒術,不過她年紀輕,學到的東西着實不多,如果是唐門的長輩們出馬,弄不好她還可以偷學上一兩手功夫。
墨白不欲多言對方的來曆,他不可思議地看着若水。
這丫頭的膽子上是不是生了毛?膽子居然這樣大。
聽了之後不但不怕,倒興緻勃勃起來。
“你研習毒術,想必你也聽過一句話,每一個擅于用毒者,都會有一種毒物的不解之藥。就算你毒技再高,一旦對方用出克制你的毒藥,你将性命不保。”
墨白不再嘻皮笑臉,這可是性命倏關的大事。
他不想讓她涉險。
若水輕笑一聲,不以爲意地掉頭就走。
“放心吧,我就不信這世上還有我解不了的毒。”
“狂妄。”
墨白吃驚地吐出兩個字,簡直不知道要如何勸她才好。
若水笑出來聲來,轉頭看着墨白。
“我有狂妄的資本,不是嗎?”
墨白看着若水亮晶晶的眼眸,像是有無數的星光在閃爍,不禁有片刻失神。
爲了掩飾什麽,他轉過頭看向開得正嬌豔的花叢,掐下一朵送到眼前,撫着柔嫩的花瓣,輕笑。
“随你。”
若水笑笑,突然又道:“答應我一件事。”
“何事?”
墨白撫着花瓣,正在出神,随口問道。
“不要把對方的身份來曆告訴小七,好嗎?”
“你怕他擔心你?”墨白一聽就明白,反問道。
“我怕他知道之後,就不怕我去了,唉。”
若水輕歎一聲。
小七好不容易才答應自己,如果他知道明天的事會有危險,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肯讓自己涉險的。
其實她自己又何嘗不知明天之事,危險重重?
墨白是什麽樣的人。
等閑之人他絕對不會放在眼裏。
可是今天他卻一再地提醒自己,明天接頭的人不好對付,已經足以說明對方有多強大。
若水知道自己的水平,她雖然喜歡研究毒物,但畢竟都是自己琢磨,如果對方真的是來自于毒術和暗器的世家唐門,那自己這點雕蟲小技,在對方的面前就是班門弄斧,贻笑大方了。
而她也料到,對方如果真的是毒術大家,那麽讓一個前來接頭的信使消失得無聲無息,自是易如反掌。
隻有死人,才能夠防止消息洩露,殺人滅口,那是連想都不用想的。
明天,究竟該用什麽樣的法子來化解對方那無迹可尋,又不知效力如何的毒物呢?
這還真是個大難題。
事到如今,也隻有走一步看一步。
兵來将擋,水來土淹,最重要的,是不能讓對方看出半點破綻。
她現在能做的,就是提前用藥物護住心脈,不讓毒氣攻心,待事後再慢慢想法子化解。
“你爲了他,真是連自己的性命也不在乎,他在你心中,真的就這麽重要?”
看到若水毫不猶豫地掉頭就走,墨白心裏頗不是滋味,幽幽在她身後問道。
“小白,等你有朝一日遇到了你喜歡的姑娘,你就會明白我的想法了。”
若水頭也不回地丢下一句,抱着一堆紅石榴回到了卧房。
她一進房,就翻找出一些瓶瓶罐罐,精心調配起護住心脈的藥物來。
就連小桃何時進房來,她都沒有察覺。
小桃頭一次變得異常安靜,她就靜悄悄地站在一旁,看着若水全神貫注地忙着手裏的工作。
一顆無臭無味的藥丸終于誕生。
若水長長出了一口氣,将那枚毫不起眼的藥丸小心翼翼地收入瓶中,收好。
一擡眼,才發現靜靜看着自己的小桃。
她有些奇怪,這丫頭怎麽變得如此安靜了。
“小桃,給墨白的衣服補好了嗎?”若水瞄了一眼小桃懷中抱的衣服。
小桃呆呆地看着她,突然道:“小姐,你明天是不是要去做什麽危險的事情?”
若水一愣,随即搖頭笑道:“胡說什麽呢,我怎麽可能做危險的事,你是不是剛才讓小白吓壞了,嗯?過來讓我瞧瞧,你給他的衣服補得如何?”
她故意輕描淡寫地道,有意轉移話題。
沒想到連小桃都看出來自己的心事,要是小七回來了,難保他不會看出問題。
若水倒有些擔憂起來。
難道自己就這麽藏不住事嗎?
“小姐,你别瞞我了,我知道。我跟在你身邊這麽多年,以前的你從來不像現在這樣。小姐,你的眼裏藏着東西,雖然小桃笨,看不懂,但我知道,你肯定是遇到麻煩了。”
小桃一臉的不信。
“胡說!你是要詛咒我不成?我告訴你,我明天确實是要出一趟門,不過是去回春堂,剛剛小白告訴我,我義父那裏有一件老先生得了重病,我剛才就是在幫他做藥,你這個笨丫頭,整天就知道瞎操心。”
若水笑罵一句,拉過小桃,在她頂心的頭發上亂揉一氣。
小桃馬上一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舒心的笑出來。
躲在暗處偷聽的墨白不禁無聲地歎了口氣,盯着若水看了好一會兒,神色複雜。
“小白,别躲在那兒了,快進來,瞧瞧小桃幫你補的衣服。”
若水突然揚聲叫道。
墨白一驚。
他隐匿身形的功夫已臻化境,他相信就算是以小七那樣的高手,也發現不了他的蹤影,怎麽若水偏偏就能察覺出自己呢?
也罷,既然被她叫破,他索性大大方方地由門而入。
“接着。”若水将補好的衣衫抛給他。
墨白接住。
他并不在意一件破衣,那隻是他随口打發小桃離開的借口罷了。
可是低頭一看,倒看出些味道來,轉眼上上下下地打量起小桃。
“這些花樣,是你繡的?”
小桃蓦地漲紅了臉,低下頭不敢瞧他,呐呐地應了一聲。
“不錯,不錯!這手藝很好。”
墨白連聲誇贊,撫着衣服上繡的紋樣,樂得眯起了眼來。
“真的嗎?”小桃有些意外,眼睛裏冒出喜悅的光彩。
青影就從來沒有誇過她的針線活,就連小姐,看了自己給青影繡的荷包上的鴛鴦,還脫口說是鴨子。
她小桃的繡工,有這麽差嘛。
還是這小白眼光好啊。
小桃喜滋滋地想着,忽然想到自己在那件衣服上做的手腳,心裏又産生一絲愧疚,幾乎想上前把墨白手裏的衣服搶回來。
“不錯,不錯,這圖案我喜歡,與衆不同,太與衆不同了!”
墨白啧啧贊美,撫着衣上的針角,誇道:“瞧這蜈蚣,真是繡得栩栩如生啊!就像是活生生的爬在衣服上一樣,這衣服穿出去,該多吸人眼球啊?繡蜈蚣!我真是笨,怎麽就早沒想到在衣服上繡這個,小桃姑娘,下次你再幫我多繡幾條蜈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