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微微的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像兩顆月牙,看在墨白眼裏,不折不扣就一個狡猾之極、見牙不見眼的小狐狸!
小七這才恍然而悟,怪不得那墨白口口聲聲的說,要和若水同生共死,原來是他們祖上的遺訓,害得自己還以爲,這墨白對若水動了真情,許下的是生死之諾。
想起自己對若水的種種猜疑,小七心中大感羞愧,心中暗下決定,從此以後,再也不懷疑她,不但要相信她,更要尊重她!
給她自由和空間,就像父皇教導自己的,她是一隻翺翔于天際的鷹,自己決不能做綁縛着鷹兒展翅的麻繩,那麽,自己就要有像藍天一樣廣闊的胸懷,讓她在自己的懷抱裏盡情的展翅飛翔。
“你!”墨白聽了若水的話,卻氣得噎住了一口氣,咬牙道:“丫頭,算你狠!”
“不敢不敢,墨公子,你想必不知道這解藥的重要性,如果它真的丢了,那我和太子殿下的腦袋也就沒了,倒也算不得是威脅墨公子你。”若水眨了下眼,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墨白斜着眼睛看了她好一會兒,忽然笑了。
“好,你要解藥,我可以幫你要回來,但是,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否則,我倒甯願和你一起去死,說不定咱們還可以同時投胎,黃泉路上說說笑笑,做個伴兒,倒也不寂寞。”
“不,水兒,不要答應他,不管是什麽事,都不許答應!”
小七馬上上前一步,護在若水的身前,像隻老鷹一樣虎視眈眈地盯着墨白。
他相信若水,可他不相信這個墨白,誰知道他肚子裏打的什麽鬼主意,要是借着這個由頭,要挾若水做一些她不願意做或是做不到的事,他萬萬不許!
“小七,聽聽他說的是什麽事,倒也無妨。”
若水聽出墨白的語氣松動,她了解他的本事,他不是輕易許諾的人,隻要是他答允了的事,絕對沒有做不到的,如今他說隻需要自己答應一件事,就能取出那顆珍貴異常的解藥,她又有什麽不能答應的呢?
更何況以她對墨白的了解,他也絕對提不出一些過份的要求。
“不行!”小七斬釘截鐵地道。
“小七!”若水有些着惱,瞪着小七。他就是太關心她,生怕她受到一丁點委屈,可是他有沒有想過,拿不到解藥,他的父皇怎麽辦?
“水兒,如果要讓我以失去你的代價,來救回父皇,我做不到!”小七又何嘗不痛苦矛盾,他對聖德帝的父子親情,那是血脈相連,割舍不斷的。
“哈哈,哈哈哈!”墨白突然昂起頭,放聲大笑起來。
“墨白,你笑什麽?”小七回眸怒視着他。
“我笑你!”墨白收起笑意,一臉的冷诮道:“堂堂的東黎國太子殿下,竟然如此小肚雞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當我墨白是什麽人,會用這樣的法子來要挾一個姑娘?”
“那你要她答應什麽事?”小七毫不放松,緊緊盯着他問道。
“這件事,我暫時不能說出來,但是我保證,不會有辱你的名節,也不會讓你離開你的太子殿下,隻是做起來,恐怕就不是太容易,你答應嗎?”
墨白卻轉開了頭,直視着若水的雙眼,神色鄭重的說道。
若水和小七都沒想到他提出來的會是這樣的問題,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猶豫之色。
小七幾乎想都不想的就準備拒絕,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墨白肯定是在玩花樣。
若水卻沉吟了一下,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水兒!”小七瞪着她。
“我相信墨大俠的爲人,他不屑于做一些蠅營狗苟的無恥之行,所以,他要我做的事,想必不會是一些見不得光的醜事!”若水對着墨白微微一笑,道:“墨大俠,我說的對嗎?”
墨白目不轉睛的凝視着她,笑了。
“太子妃,你果然是聰穎過人,你既然拿話把我捧得這麽高,我又怎會讓太子妃失望呢?太子殿下,太子妃,您二位大可放心,我墨白不是那種宵小之徒,行那種無義之事。”
小七不說話,隻是一臉深思地看着他,仿佛要看透他心中的真實想法一樣。
墨白倒也不懼,面帶微笑,背負着雙手,好整以瑕的和小七對視。
若水的心中卻是松了一口氣。
這墨白突然改口,稱小七和自己爲“太子和太子妃”,顯然是表達了他的立場,從現在開始,他就和自己夫妻二人站在了同一條陣線上,而且,他會守好自己的位置,不再做高高在上的第一殺手,而是準備遵循祖訓,貼身保護自己的安全。
想到這裏,若水心中又是一動。
莫非他所求自己的事,和他的祖訓有關?
自己答應了他的條件,他的态度馬上就轉變了。
雖然他還是一臉的孤高桀骜,但是他肯改了稱呼,就說明在他的心裏,已經開始認自己爲主了。
“好,咱們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我答應了你的要求,你就幫我找回解藥,現在事不宜遲,你趕緊去吧。”
“解藥麽?”墨白忽地展顔一笑,足跟一轉,悠悠的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子,轉回來的時候,手中已經托着一個形狀古怪的瓶子,“可是這個?”
“墨白,果然是你偷的!”小七突然躍起,一手向瓶子抓去,同時怒聲喝道。
“哼!”墨白冷哼一聲,也不見他有什麽動作,整個人就像是在水面上滑行一下,倏地往前飄去,一下子閃過了小七淩空的這一抓,手中的瓶子卻剛好遞到了若水的面前。
“給你,收好了!”墨白道。
“小七,别動手!”若水從墨白手中取過折疊瓶子,叫住了小七,轉眸看向墨白:“你追上了那人後,早就從他手中奪回了解藥,卻故意不告訴我,就是爲了想讓我答應你一件事,對不對?”
“不錯!”墨白坦然承認道,“不過我并不知道這瓶子裏的東西就是你們要的解藥,隻是我從他的身上搜出這個瓶子,覺得形狀倒也古怪,就順手牽羊揣在了懷裏,這,總不會說成是我偷的吧?”
“墨白,多謝你!”若水對他微微一笑,拔開瓶塞,一股又清又涼的氣息透了出來,讓人聞了之後,精神一振。
她探眼一看,見瓶中那枚碧芯寒極丸完好無損,不由籲了口長氣,擡起臉來,笑容如春花初綻,明媚嬌豔。
“真的謝謝你。”她真心實意地再次道謝。
墨白心中忽地一動,想起自己準備要她做的事,暗覺羞愧,不覺轉過了臉去。
小七默不作聲地看了墨白好一會兒,然後走到若水的身邊,接過瓶子瞧了瞧,見果然是碧芯丸無誤,這股獨特之極的清涼香氣,任是其它的任何物事也仿不出來的。
他一直揪在心中的大石終于砰然落地,解藥失而複得,父皇的毒有救了。
他轉過頭,看着床上依然沉睡未醒的老八,思索了一下,做出了一個決定。
“水兒,你先趕回帝都,将解藥送給父皇解毒,我留在這兒照料老八,等他傷勢穩定之後,我再和他一同回京。”
說完,他擡眸,淡淡的看了墨白一眼。
天知道,他做出這個決定,不知道在心中鬥争了多久。
他知道墨白是肯定會跟在若水的身邊的,雖然若水現在内力隻剩下了一成,但有墨白護衛左右,她的安全毋庸置疑。
可是,一想到讓墨白陪在若水的身邊,他的感覺就像是讓一匹狼守着一隻羊,誰知道什麽時候,這頭狼會獸性大發,一口吃掉了被他守護着的羊……
當然,那隻羊或許是一隻披着羊皮的小狐狸!
他相信,他的水兒絕對不會吃虧,說不定,到時候反而是這墨白要在水兒的手裏栽個大跟頭呢。
小七的話,正中若水的心意。
她早就在盤算此事,隻是一直沒有辦法說出口來。
因爲老八受傷,不能移動,雖然距離帝都不過一日的路程,但他們的時間寶貴,多耽誤一日,帝都還不一定會發生什麽事情出來,所以自是越早回去越好。
而解決這事最好的辦法就是,她和小七留下一人照料老八,另一個趕回帝都送藥給聖德帝。
隻是誰留下?誰回京?
自己熟知藥性毒性,回帝都送藥的人選自然是非自己莫屬,隻是自己要是主動提出來,小七他會怎麽樣?他肯定不會同意。
因爲墨白一定會跟在她身邊,小七對墨白的那三分敵意,七分醋勁,若水早就看在眼裏,他又怎麽會放心讓自己和墨白一路同行呢?
所以這個主意隻是在她的腦海裏轉了轉,卻始終沒有說出口來。
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小七會主動提議,讓自己回京,不由得“咦”了一聲,凝視着他道:“小七,你……”她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