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二長老不提,她也會把此事追查到底。
她絕不想留下這個居心叵測的人,繼續禍害這個平靜祥和的部落。
阿秀大喜,當她把若水的話翻譯出來之後,整個院子裏的人都歡呼起來。
阿雅用頭巾死死地擋住臉,隻露出一雙充滿了怨毒的眸子,緊盯住若水。
族人們對若水越是愛戴,她的心裏就越恨!
至于那個暗中下毒的人是誰,她壓根就不關心,也不想知道!
“阿秀,你和二長老說,我想去天葬台看看。”
聞言,阿秀的臉色一變,她看着若水,嘴唇嗫嚅了幾下,然後低聲翻譯。
“什麽?”二長老也是神色大變,一臉震驚地看着若水。
“若水姐姐,天葬台,究竟是什麽地方啊?”
唐珊瑚一臉好奇,扯了扯若水的衣袖。
這是她第二次聽到這個名詞了,上次大家提到的時候,就全都神秘兮兮的。
私下裏她也曾經問過老八,可老八也瞪眼說不知道。
這時候聽到衆人又提起了天葬台,而且都是一臉緊張的模樣,她再也忍不住好奇之心了。
天葬台是個什麽地方,若水自然知道,隻是她不知道該怎麽向唐珊瑚解釋,于是看了阿秀一眼。
阿秀的臉色發白,猶豫了好久,還是小聲地用東黎語說了出來。
“天葬台,是我們部落最神聖和神秘的地方。所謂天葬,就是每逢我們部落裏有人去世之後,由親人背着他的屍體送上天葬台,然後由送葬師把死者身上的皮肉,一塊一塊割下來,喂給在天葬台附近徘徊的鷹……”
阿秀還沒說完,唐珊瑚就一臉怒色地打斷了她。
“太過份了!怎麽可以這樣!難道你們沒聽說過,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萬萬不可損傷嗎?你們居然把親人的血肉喂給鷹吃,這、這簡直太殘忍了,這是對死者的不尊重,你知道嗎?”
她氣呼呼地瞪着阿秀,就差撸袖子上去揍人了。
阿秀被她罵愣了,發了好一會呆才醒悟過來,眉梢也飛上了怒色。
居然敢說他們的天葬殘忍,不尊重死者?這無疑是對他們族人最大的侮辱!
要不是看到唐珊瑚是若水徒弟的份上,她早就罵出聲來了。
“珊瑚,不可無禮!”若水輕叱一聲,站起身把唐珊瑚拉到自己面前。
“這是他們部落中的風俗,你要學會懂得尊重他人,才會赢得他人的尊重,知道嗎?如果你不能理解這種風俗,你也不可以出口傷人。天葬,對他們部落中的人來說,是最聖潔的安葬方式,隻要不是大奸大惡之輩,他們族人死後,一律舉行的都是天葬!”
若水心平氣和地說道,語氣雖然溫和,但是話中的教訓之意再明白不過。
阿秀連連點頭,看向若水,滿眼感激和激動,她沒想到若水會這麽理解他們。
唐珊瑚素來不肯服人,唯一佩服的也隻有若水一個了。
聽了若水的話,她的嘴唇噘了起來,有些不服氣,可是一想,若水說的句句在理,她很快變得心理氣和,對阿秀歉意地笑了笑,真誠地說道:“阿秀,對不起。”
唐珊瑚一道歉,阿秀胸中的怒氣登時消了,她不好意思地道:“沒關系,你不懂我們的風俗,一時接受不了,我不會怪你。”
這些話,她自然不會翻譯成當地語,引起族人們對唐珊瑚的不滿。
所以二長老和族人們都不解地看着她們二人,不知道這兩個小姑娘在吵些什麽。
二長老生恐阿秀出言不遜,得罪了貴客,正在心焦,突見兩人握手言歡,這才放下心來。
“阿秀,那你再繼續往下說,把他們的血肉喂鷹之後呢?就完成天葬的儀式了嗎?”
唐珊瑚一旦接受了這種風俗,就覺得處處好奇起來,追問道。
阿秀猶豫地看了若水一眼,不知道該不該把下面的話告訴唐珊瑚,見若水對她點了點頭,她才繼續道:“沒有,還要把骨骼都一一敲碎了,喂給鷹吃。因爲鷹是上天派來的使者,隻有被鷹分食幹淨的人,他們的靈魂才是幹淨的,能夠被鷹接引到天國去。”
“原來是這樣。”唐珊瑚一想到那個畫面,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阿秀知道她有些接受不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天葬台在哪兒,二長老同意我上去嗎?”若水問阿秀。
她知道這個地方是他們族人眼中的聖地,讓人敬畏又讓人避諱,禁止外人踏入,隻有死者家屬和送葬師才可以涉足,所以有此一問。
阿秀把若水的話翻譯給二長老。
二長老臉上露出爲難之色,做爲嘎布族唯一的長老,他也沒有權利做出決定,還是需要找大巫師商議。
可是他環視了一圈,也沒在人群中發現大巫師的身影。
“大巫師呢?”他問周圍的人。
人們紛紛搖頭,表示沒有看到大巫師。
“剛才在河邊的時候,我還看見大巫師,從河邊回來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了。”阿秀答道。
雖然她的神色平靜,若水卻從她的聲音裏聽出一絲異樣,不由望了她一眼。
“二長老,我知道天葬台是你們的禁地,可是爲了找到這個幕後之人,我一定要去查看。”若水神色堅定地說道。
二長老聽了阿秀的翻譯,擡起老眼看向若水,見她意不可轉,終于緩緩點了下頭,對阿秀說了句什麽。
“二長老說,他同意你去天葬台,而且,他要親自帶你上去。”阿秀低聲道。
“好啊,我也去!”唐珊瑚一臉雀躍,她對這個神秘的天葬台充滿了好奇。
若水看到二長老,見他緩緩點頭,便微笑着同意了。
“好,阿秀,你也跟我們一起去吧。”
若水想起自己和二長老語言不通,随身帶着阿秀這個翻譯是很有必要的。
“不!不!我不去!”阿秀馬上白了臉,猛力搖了搖頭,好像若水的提議是要她的命一樣。
她這樣激烈的反應大出若水的意料之外,她微微皺眉,凝視着阿秀,卻沒有多問什麽,隻是點了點頭。
“好吧,請你告訴二長老,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就動身吧。”
二長老站起身來,手中的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頓,大聲地說了幾句話。
族人們立刻安靜下來,紛紛退向兩邊,給二長老和若水讓出一條路來。
二長老對若水點點頭,當先領路。
他雖然今年已經六十餘歲,但身體精瘦,爬起山路來并不遜色于族中的壯年男子。
“我也和你一起去。”小七握緊了若水的手。
“好。”若水微微一笑,她知道他永遠不會離開自己的身邊半步。
二長老回過頭,看着二人緊握在一起的手,蒼老的臉上露出了溫暖的笑容,就像是一位長者,看到一對珠聯璧合的小情侶般,滿心欣慰。
沒有人去留意到阿雅,她躲在人群中,看着小七攜着若水的手,跟在二長老的身後,她目光閃爍不定,忽然低垂了頭,匆匆離去。
“神醫,等、等等我!”
走出一段山路之後,若水突然聽到身後響起了呼喚聲,回頭一看,隻見阿秀氣喘籲籲地追了上來。
“阿秀,你怎麽也來了?”
若水關切地看着她,她能看出來,天葬台對于阿秀,一定有着不同尋常的感情,否則她剛才不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她不想爲難阿秀,更不想讓她感到痛苦。
“我、我和你們一起去!要是沒有我,神醫你就沒辦法和二長老溝通了。”
阿秀的臉色顯得很蒼白,一雙眼睛卻清亮有神,她的頭發梳理得整整齊齊,戴上了有他們部落特色的頭巾。
若水這才發現,打理得清清爽爽的阿秀,就像她的名字一樣,清秀靈動。
“阿秀,原來你長得這麽好看。”唐珊瑚拉住阿秀的手,啧啧贊道。
“是啊,心善則貌美,阿秀,你真的很好看。”
阿秀被兩人誇得紅了臉,蒼白的臉頰湧上了兩抹紅暈,更添增了幾分麗色。
天葬台離部落的村子大約有一個時辰的腳程。
山路陡峭崎岖,并不好走。
若水、小七和唐珊瑚是習武之人,二長老和阿秀都爬慣了山路,所以五人腳程很快,大約半個時辰之後,已經來到了天葬台的山腳下。
部族中人口口相傳,人的靈魂不能離體太久,所以爲了能讓逝者的靈魂早點升到天國,天葬台一般都修築在高高的山頂上。
嘎達部落的天葬台自然也不例外。
最後這一段山路更是難走,二長老畢竟年紀大了,這時候已經上氣不接下氣,小七看了看若水,上前一步,右手托在二長老的腋下,二長老頓時覺得身子輕飄飄的,絲毫不用使力,卻走得飛快。
他又驚又奇,轉眼看向小七。
因爲小七渾身都散發着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又不苟言笑,他對冷眉冷眼的小七不由自主的有幾分畏懼。
現在看來,他的預感果然是準的,這個年輕人,絕對不簡單啊!
事實上,來到他們部落的這幾個年輕人,哪一個都是出類拔萃的,部落中沒有一人能夠比得上他們半分。
二長老心下感慨着,同時也慶幸自己在有生之年,竟然能夠見到這樣出色的年輕人。
突然之間,他眉頭一皺,連鼻子也都皺了起來。
空氣中飄來了一股難聞的腐臭味道,味道之濃烈,就連小七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咳咳咳。”唐珊瑚被熏得直咳嗽,捂住了口鼻,可是那味道怎麽擋也擋不住,多聞了一會,就覺得頭暈腦脹。
“快到天葬台了嗎?”若水也是皺緊了眉頭,問阿秀。
阿秀點了點頭,事實上距離天葬台還有一段距離,可是怎麽會這麽臭?
她以前來過天葬台,并沒有這麽難聞的臭味啊!
“喂,阿秀,你不是說,天葬台上,就連死者的骨頭都會被鷹分食嗎?如果連一點骨頭也不剩,怎麽會有這種熏人欲嘔的味道?”
唐珊瑚捏着鼻子問道,她的眉毛眼睛已經全都皺到了一起,隻要再多聞幾下,她就要忍不住吐出來了。
阿秀搖了搖頭,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