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着阿雷的人前腳剛出了院門,後腳就氣喘籲籲地跑進一個人來。
“神醫,神醫!”一進門他就喘着氣叫道。
一眼看到若水,他像是松了口氣。
“阿泰,你怎麽了?你的病複發了?”阿秀一臉擔憂和焦急的沖上前,抓住了來人的手腕。
若水也認出他就是大病初愈的阿泰,因爲他身上的苔藓剛除,身體還有些虛弱,所以若水讓他留在家裏休息。
“不是,不是,是……是……”阿泰好容易喘了口氣,他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若水:“我剛才在家裏發現了點東西,覺得有些奇怪,所以才拿過來想請神醫瞧瞧。”
“什麽東西?”阿秀奇道。
阿泰攤開手掌,掌心裏有幾隻小小的飛蛾。
“幾隻破蛾子也值得大驚小怪?”阿秀沒好氣地道,伸手準備把那幾隻小飛蛾全都丢掉。
“阿秀,等等!”
若水突然叫道,她的目光盯着那些飛蛾,腦中靈光一閃,一直以爲她想不明白的關鍵之處似乎有了答案。
“阿泰,你是在哪兒發現這些小蛾子的?”
“就在我的衣櫃裏,”阿泰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道:“我的怪病被你治好了,我很高興,就洗了個澡,想換件衣服,可是一打開衣櫃,就發現有一些死蛾子,我覺得有些奇怪,那櫃子是樟木做的,從來不生蟲子,怎麽會有這些蛾子呢?所以我就想拿過來給你瞧瞧。”
“阿泰,你真細心,這些蛾子,對我很有用。”若水笑微微地誇贊了阿泰一句,阿泰原本木讷的臉更紅了。
“若水姐姐,這些小蛾子有什麽用啊?”唐珊瑚湊上來,仔細地看了看阿泰手中的蛾子,插嘴道。
“珊瑚,你也知道樟木的箱子是不會生蟲的,這些蛾子卻能出現在阿泰的衣箱裏,這說明什麽呢?”若水目光灼灼地看着唐珊瑚。
“難道說,這些蛾子本來就是在衣服上的?”唐珊瑚一下子想到了關鍵之處。
若水不置可否,“是或不是,咱們去驗證一下就知道了。”
她的目光四下一轉,看到阿雷房間角落裏放置了一個木箱,顯然是個衣箱,便邁步走了過去。
“不行!這箱子是我阿哥的,沒有我阿哥的允許,你們誰都不準動他的東西!”
突然一個人尖聲叫道,從人群中竄了出來,伸開雙臂擋在若水的面前,正是阿雅。
她原本秀美溫雅的臉有些扭曲,看起來不再美麗,反而變得有些猙獰可怖。
她的這一變化,讓若水想到一句名言:心惡故貌醜!
可阿雅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變化,得意地昂着下巴,挑釁的目光看向若水。
若水靜靜地看着她,不說也不動。
阿秀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叉腰指着阿雅罵道:“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你勾引人家的夫君還不算,現在還想要害自己的親哥哥和咱們的族人嗎?你難道不知道,神醫正在查找病因,要幫阿雷治病,幫咱們全族的人治病嗎?”
阿雅絲毫不爲所動,她連眼睛都沒眨,一臉冷漠地道:“那關我什麽事?他們死不死,和我有什麽關系?”
她現在心中充滿了怨恨,恨不得所有的人全死掉,那樣,他們就再也不會嘲笑她、諷刺她了。
她的話一出口,所有的人都臉色驟變。
他們幾乎不敢相信這樣冷血無情的話,是從阿雅嘴裏說出來的。
眼前的這個一臉冷酷,面目猙獰的少女,還是部落人眼中善良美麗的阿雅嗎?
幾個對阿雅還抱着一絲希望的小夥子此刻也終于徹底對她死心了!
二長老氣得臉色鐵青,他用力頓了頓手中的拐杖,大聲說了幾句話。
立刻有好幾個人大聲答應,撸着袖子走上前來。
“二長老說,他老人家還沒死呢,村子裏的事,他還做得了主,讓大家把阿雅拉開,讓神醫你盡管放心地去查看阿雷的衣箱。”
阿秀把二長老說的話翻譯給若水,神情恭順之極。
若水點點頭,繼續向前走去,阿雅不死心,繼續伸開了雙臂攔住,被走上前來的幾個人像抓小雞一直給揪到了旁邊。
“你們放開我,這是我的家!你們給我滾出去,我阿哥是這個部落的酋長,你們知道嗎?什麽狗屁二長老,你們統統都應該聽我阿哥的話,而不是聽這個糟老頭子的!”
阿雅一面在這些人手裏拼命掙紮,一面口不擇言的破口大罵。
二長老的臉色難看之極,活到這麽大把年紀,從來沒有人敢這樣挑釁過他的權威,他冷冷地說了一句話,那幾名抓住阿雅的人立刻掄起巴掌,劈裏叭啦地賞了阿雅幾記大鍋貼。
阿雅被打傻了,吹彈得破的臉龐上全是左一條右一道的手指印子,看上去又醜陋又可笑。
她從小長到這麽大,一直被衆人拱在手心裏,除了今天吃了阿秀的兩個巴掌,從來沒有人敢打她。
抽她耳光的男人恨極了她的無恥,下手毫不留情,幾記巴掌下去,她的兩邊臉蛋馬上就腫了起來,活像個豬頭。
唐珊瑚輕蔑地瞄了她一眼,聳聳肩。
這阿雅就是自讨苦吃,活該!
打得還不夠狠,要是換了她,非在她那自以爲美貌的小臉蛋上割上幾刀不可。
若水卻壓根就沒理會阿雅,打開阿雷的衣箱後,她隻略微一翻,就有了重大發現……飛蛾!
和阿泰手掌裏的一模一樣!
若水知道,離自己所要尋找的答案已經不遠了。
雖然若水沒有說話,二長老從她的表情中也看了出來,這些飛蛾和部落中人染上苔藓病脫不了幹系。
但這中間到底有什麽關系呢?二長老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
阿秀把二長老的疑惑向若水恭恭敬敬地提問出來。
若水搖了搖頭道:“我現在隻是猜測而己,你和二長老說,讓他派人去村中所有患病的人家查看,是不是在他們的衣箱裏都有這種飛蛾。”
二長老點點頭,馬上派人去查找。
過了沒多久,派去的人紛紛回來,每個人手裏都抓着好幾隻死飛蛾,和阿泰阿雷家的全都一樣。
若水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可唐珊瑚還是一臉的迷惑。
“現在,咱們需要去一個地方瞧一瞧。”若水微微笑起來,胸有成竹。
“什麽地方?”唐珊瑚問道。
“河邊!”
雖然所有的人都不知道爲什麽若水會帶他們來到河邊,但是每個人都屏着呼吸,不敢大聲說話,生怕錯過了什麽有用的信息。
這條河是部落裏的人日常用水的地方,不管是洗衣做飯,大家都會來這裏挑水,河流并不深,清澈見底。
水底布滿了一顆顆的鵝卵石,沿着河邊的一側,有許多塊平整光滑的大石塊,錯落有緻的分布着。
若水緩步走到那一塊塊的石頭上,蹲下來,在石頭光滑的表面上摸索着。
唐珊瑚學着若水的樣子,也伸手去摸,卻隻摸了一手的潮濕。
“若水姐姐,你在摸什麽啊?”
“我在找一樣東西。”若水站起來,走到下一塊石頭上,繼續撫瘼着石面。
唐珊瑚和老八全是滿頭霧水,怔怔地看着若水奇怪的動作。
部落裏的人也全都不眨眼地看着若水,雖然他們看不懂,但絲毫不妨礙他們打心底裏對若水産生的敬意。
終于,若水在一塊石頭上找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她把手指送到鼻端聞了一下,笑了。
“好了,找到了,咱們回去吧。”若水把找到的東西小心翼翼地裝到了瓶子裏,然後收進懷裏。
“若水姐姐,這些是什麽啊?”
若水卻神神秘秘的一笑,對二長老道:“我已經找到了苔藓病的發病原因,這條河裏的水暫時先不要用,請二長老轉告給部落裏的人。”
二長老立刻吩咐下去。
“難道這水有問題?”二長老雖然年老,但可不糊塗,他幾乎馬上猜出了答案。
若水笑了笑:“對!水裏面有些東西,是造成苔藓病發作的誘因之一。”
她見所有人都是一副聽不懂的模樣,也不多加解釋,隻是淡淡地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等咱們到了阿秀家,我再詳細地說給大家聽。”
衆人跟在若水的身後,一起來到阿秀家,把阿秀家不太大的院子擠了個滿滿當當。
就連阿雅,都用頭巾遮住了臉,偷偷摸摸地縮在人群裏,跟着衆人一起進了院子。
老八眼尖,一眼就發現了她,暗中對小七使了個眼色,小七卻視而不見。
這樣的女人,不值得他費心,更不配讓他多看一眼!
阿秀家裏沒有這麽多的凳子,便搬來了一塊塊圓石頭,讓衆人坐下。
若水把那幾隻死飛蛾放在石桌上,問二長老:“您猜到那些患病的人身上的苔藓斑是什麽東西嗎?”
二長老看着桌面上的飛蛾,茫然的搖了搖頭。
阿秀突然眼前一亮,叫道:“啊,我知道了,是蛾卵!”
說完這句話,她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不止是她,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劇變。